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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個九十歲老人決定做探險家

“
今天,我迎來了自己九十歲的生日,但還有太多的東西有待發現。誠如歌德所言:‘成為你想成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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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羅斯-埃文斯
《九十歲的一年》
”
2017年11月11日,英國作家詹姆斯·羅斯-埃文斯迎來了自己九十歲的生日,他決定用日記形式記錄自己一年的生活。
2017年11月到2018年11月,所有日記變成了這本《九十歲的一年》。

九十歲的生活是什么樣子?
在寫這本書之前,羅斯-埃文斯是英國知名的編劇、導演,曾執導多部莎翁劇作,憑借舞臺劇《查令十字街84號》在戲劇圈享有極大的聲望。

詹姆斯·羅斯-埃文斯
隨著年事漸高,這些變得沒有那么重要。
社會角色喪失,一個人被拋回給自我。他寫書、照顧植物、和朋友聚會,也花很多時間去醫院看病、打點滴,他忍受著老年生活的種種不便,但依然堅信內在的自我需要時時更新。
“到了這個年紀,我清楚自己已經走了多遠,但我也知道有些旅程尚未完成,因為正如詩人T.S.艾略特在《四個四重奏》中所說的:‘老人仍然應該做探險家。’老頭子當如此,老太太也應如此!”
[英] 詹姆斯·羅斯-埃文斯|著
楊凌峰|譯
未讀·文藝家|出品
最后一刻來臨前,
我要生命熾熱燃燒
當盛年不再,變老意味著什么?
在《九十歲的一年》里,羅斯-埃文斯以非凡的坦率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他寫去醫院的日常,見不同的醫生,做不同的檢查;寫記性大不如前,很多時候想不起朋友的名字;甚至也寫自己被騙的經歷,時時感嘆“脆弱的老年人”。
他言辭犀利,很多時候會讓人腦補一個可愛的怪老頭。
被床單絆住了腳,就會忍不住咒罵床單,說自己這么多年的冥想練習大概都沒什么用,關鍵時刻還是會爆粗口。英國王室的公主結婚,也要說這場婚禮花了納稅人太多的錢。

但更多時候,字里行間滿是他對生活的熱情。
“今年,花園總算成形了,除了各種植物,還有昆蟲、鳥類、松鼠、刺猬、鼻涕蟲、蝸牛和老鼠!不養寵物也有好處!”
“我愛秋天這涼爽的日子,但我也愛其他季節。新的能量會伴隨春天而來,植物開始萌芽,鳥兒忙著筑巢。隨著盛夏的到來,玫瑰花綻放,花園里百花盛開。秋天,在一片絢麗斑斕的色彩之后,我們看到樹葉飄落,樹干的輪廓顯露出來——這一刻總是讓我想起一些老人,他們就仿如掉光了所有樹葉的大樹,顯露出內在的自我。”

這本書的英文書名為“Older”,在作者看來,older并不是指“變老”,它只是意味著不斷成長、不斷更新。九十歲,是人生真正的成熟期。
他不是那種到了晚年就會封閉自己的人,對很多事物有清醒的認識。
他提到社交媒體——“對科技如此依賴,無疑承認了我們的孤獨,承認了我們被人需要的需求,只要臉書和推特之類的社交媒體存在,我們似乎就并非孤家寡人。然而,靜默是通往更深層次精神世界的大門,也是獨自走完人生旅程的必要組成部分。”
提到如今很多老年人的獨居狀態——“像許多老人一樣,我發現冬季的暗夜很難熬。但我不能太萎靡。”

他認同蕭伯納的生命觀——最后一刻來臨前,生命應當熾熱燃燒。
他回憶起自己曾經排演一部關于蕭伯納的戲劇。
飾演蕭伯納的演員,在排練時的表演節奏越來越慢,他在念最后一句臺詞“現在,我要死了”時的語氣非常低沉。羅斯-埃文斯趕忙說:“不不不!這不對!這場面搞得像葬禮一樣。在現實生活中,蕭伯納的精神活力、對生命的渴望及求知欲,一直伴隨他到最后一刻。事實上,在去世前的那一周,蕭伯納還在花園里生起篝火,和大家歡聲笑語!”
2022年11月,詹姆斯·羅斯-埃文斯本該迎來九十五歲的生日,但就在10月26日,他在家中安詳離世。
他在日記中反復提到自己并不害怕,對他來說,“大自然給我們的最大啟示是,當一切似乎都已死去或休眠時,新的生命就開始了。”

相伴走過五十四年,
愛是唯一重要的命題
在《九十歲的一年》中,羅斯-埃文斯反復寫道不應當尋求占有。
沒有誰可以擁有任何事物,更不必說擁有另一個人。每個人的生命旅程走到底,終歸是一個人——
“真正的擁抱是伸手去抱住另一個人,但從不尋求占有。我們伸開雙臂去擁抱,然后將其展開,放開那個被我們抱住的人。”
看過他的日記,就能體會到這句話的分量有多重。
在這本書最開始的地方,羅斯-埃文斯寫著,“以此緬懷曾與我相伴五十四年的海威爾·瓊斯”。
他時常在日記中回憶起自己已經去世的伴侶海威爾,他們相伴走過半個世紀——不管是同性伴侶還是異性伴侶,很少有人能彼此托付如此之久。

詹姆斯(右)和伴侶海威爾
曾經有朋友問他,他和海威爾申請民事伴侶關系時,為什么沒有舉行某種形式的宣誓儀式。
那個時候,兩人已經在一起四十七年了,在他看來,既然兩人沒有宣誓就已經履行了諾言,那么再舉行正式的儀式,似乎也沒有必要。
海威爾因病離世,在他生命的最后兩周里,兩人經歷了前所未有的寧靜。“當時他既不能動也不能說話。我覺得沒有必要說話,只需凝視著彼此的眼睛就夠了。”
在這本日記里,羅斯-埃文斯寫他和海威爾之間快樂的回憶,想起他們曾經很喜歡在傍晚時分去樹林里散步,聽準備過夜的鳥兒熱鬧地嘰喳亂語。
但他也說,自己想起海威爾的次數越來越少了,擔心終有一天,會被遺忘的洪流淹沒。

在那種無助的時刻,他只是一個普通的老人。
不是知名的編劇、導演,也沒有舞臺上的光環,他失去了深愛之人,也漸漸感到自己離終點越來越近了。
他說自己并不害怕死亡:“時候到了我就離開。我的生活過得相當充實,就像海威爾臨終時,我沒有感到恐懼一樣,我也不會因自己的離去而感到恐懼。”
他在日記里說喜歡巴赫的康塔塔《醒來吧》,甚至希望在自己的葬禮上播放這首講述參加婚宴的歡快曲子。他在日記里也提到果園里有一張“海威爾長椅”,海威爾的骨灰就撒在那里,“未來某一天,我的骨灰也將如此”。
羅斯-埃文斯的葬禮是不是真的放了那首康塔塔,我們無從得知。但離去的那一刻,他一定被愛環繞,毫無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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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旗鼓相當的對談對手,九場關于憤怒與快樂的極限對話,不為自身設限的女性仍能擁有值得期待的未來!

撰文|張哈哈
編輯|泰若克塔
封面|《最后生還者》
圖片|網絡
原標題:《當一個九十歲老人決定做探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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