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馬普切人（Mapuche）是南美洲南部主要印第安人部落之一，也智利和阿根廷最大的印第安部族，生活在智利中南部和阿根廷西南部。近日，中國生物多樣性保護與綠色發(fā)展基金會（中國綠發(fā)會、綠會）風光電自然保護工作組從世界知名媒體獲悉一文《馬普切原住民為阿根廷的能源開發(fā)夢付出了高昂的代價》，現(xiàn)將該文整理編譯如下。

阿爾比諾·坎波·馬里佩（Albino Campo Maripe）在阿根廷內(nèi)烏肯省一口燃燒的井前。圖源：Uki Goni/The Guardian

當?shù)厣鐓^(qū)講述了能源開發(fā)對畜牧土地造成的破壞性環(huán)境影響

時間：2019年10月14日

地點：內(nèi)烏肯省（Neuquén）

從阿爾比諾·坎波·馬里佩（Albino Campo Maripe）站的高地頂上，近一英里半的地方就可以聽到燃燒的氣井的轟鳴聲，俯瞰著遠處覆蓋著大地的橙色火焰。

當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這位60歲的馬普切酋長經(jīng)常光著屁股在那里騎馬。那樣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曾經(jīng)的原始景觀現(xiàn)在點綴著壓裂井，白色的土地被清理得更多。

盡管如此，景觀還是令人難以忘懷。兩個晶瑩的藍色湖泊，其遙遠的海岸與地平線融合在一起，緊貼著干旱和風吹的火星的邊緣，那里有紅色砂巖、崎嶇的海岬和寬闊的海灘。

阿根廷巴塔哥尼亞地區(qū)內(nèi)烏肯省古老而壯觀的巖層是古生物學家的夢想，富含恐龍化石。但這張照片很快就消失在2022年9月14日發(fā)生爆炸并持續(xù)燃燒了24天的壓裂井的視線和聲音中，從地下近兩英里處向空中噴出熱氣和其他元素。

近日，一支專家團隊帶著56噸特種設備從休斯頓趕來，最終撲滅了熊熊大火。坎波·馬里佩說：“這不應該發(fā)生，但這些都是水力壓裂的后果。”

世界上最大的頁巖油氣礦藏之一，瓦卡穆爾塔（Vaca Muerta，西班牙語）經(jīng)常發(fā)生壓裂事故。僅2018年，95口油井就發(fā)生了934起事故。

鉆井現(xiàn)場發(fā)生了泄漏，當?shù)厝寺暦Q，事故造成了水污染，影響了他們及其牲畜的健康。

對阿根廷領導人來說，這是一個更大的局面。他們認為，頁巖氣儲層可以拯救該國，使其擺脫持續(xù)的經(jīng)濟危機。

阿根廷總統(tǒng)毛里西奧·馬克里（Mauricio Macri）近日在內(nèi)烏肯省公開對3000人說：“這個省將使我們成為一個世界強國。”他指的是自2011年宣布發(fā)現(xiàn)這些礦床以來，該省已鉆探了近2000口壓裂井。

20家公司在瓦卡穆爾塔共擁有36個特許權，總面積約8500平方公里（3300平方英里）。

阿根廷某石油公司（YPF）與美國某公司合作，在23個地區(qū)中處于領先地位，其中16個地區(qū)正在運營。

上圖：瓦卡穆爾塔湖邊的一口頁巖油氣井。圖源：Courtesy of Observatorio Petrolero Sur

對環(huán)保主義者瑪麗斯特拉·斯瓦姆帕（Maristella Svampa）來說，瓦卡-穆爾塔能將阿根廷變成一個新的沙特阿拉伯的承諾是一個神話，就像西班牙征服者在南美尋找的黃金之城埃爾多拉多（El Dorado）一樣。“這是突然暴富的神奇幻覺，”她說。

內(nèi)烏肯省的馬普切原住民聲稱，瓦卡-穆爾塔給他們帶來的不是財富，而是歧視、剝奪和健康問題。

坎波·馬里佩所在的社區(qū)由35個家庭，約125人組成，是內(nèi)烏肯省的40多個馬普切原住民社區(qū)之一。

52歲的梅布爾·坎波·馬里佩（Mabel Campo Maripe）說：“當我們上學時，其他學生會大喊：‘印度安人來了。今天這些人拒絕接受我們是馬普切人或馬普切原住民，因為這會給我們土地的權利。”

他們說，內(nèi)烏肯當局利用否認他們的文化身份來拒絕坎波·馬里佩所在的社區(qū)在洛馬-坎帕納高原（Loma Campana plateau）的合法權利。他們說，他們在那里放了近一個世紀的牛和山羊。在過去的七年中，該高原有近500口壓裂井冒出，是壓裂熱潮的中心。

夏季溫度達到40攝氏度（104華氏度）；冬季氣溫降至-14C。這里沒有樹木，只有稀疏的灌木，為坎波·馬里佩所在社區(qū)的牛和山羊提供生存的牧場。

“石油公司未經(jīng)我們許可進入我們的土地，”年長的坎波·馬里佩說，“壓裂井對我們的動物即刻就造成了傷害。出生的山羊沒有下巴，沒有嘴巴。”

2014年，社區(qū)開始封鎖石油公司卡車通往洛馬坎帕納高原的通道。坎波·馬里佩說：“首先，我們封鎖了道路兩周，然后又封鎖了48天，然后又堵了48天。”

他們占領了壓裂塔，甚至占領了阿根廷石油公司在內(nèi)烏肯省首府的辦公室。最后，達成了一項協(xié)議，由政府和馬普切人任命的專家組成的特別委員會將確定該社區(qū)對洛馬坎帕納及其周圍約17000公頃（42000英畝）土地的主張。

“我們能夠確定，至少從1927年開始，坎波·馬里佩家族就一直占據(jù)著這片土地，當時他們開始向國家政府支付牧場權稅，”委員會成員、人類學家豪爾赫利娜·維拉雷爾（Jorgelina Villarreal）說。“我們找到了政府記錄，甚至是軍隊地圖，顯示他們是洛馬坎帕納第一批有記錄的定居者。”

但在2015年，當局拒絕接受委員會的調查結果。時任州長豪爾赫·薩巴格（Jorge Sapag）表示，該報告未能證明該社區(qū)在17、18和19世紀曾在該地區(qū)居住，因此他們對高原的主張是無效的。他說：“高原屬于該省。”

維拉雷亞爾說：“他的推理很荒謬。阿根廷在17世紀和18世紀甚至都不存在，但馬普切人已經(jīng)在這里了。”當局向該部落提供了僅700公頃的地契。報價被拒絕了。

（內(nèi)烏肯省的坎波·馬里佩社區(qū)標志。圖源：Uki Goni/The Guardian）

石油公司表示，他們正試圖與原住民社區(qū)合作，但阿根廷石油公司指出了2015年的裁決，并重申：“坎波·馬里佩家族從未居住過他們聲稱擁有的大片土地。”

一位發(fā)言人說：“他們的房屋和文化或生產(chǎn)活動距離阿根廷石油公司和該美國公司的經(jīng)營場所有幾公里。然而，社區(qū)仍然聲稱他們應該對阿根廷石油公司和該美國公司經(jīng)營的土地擁有權利。”

石油公司表示，他們的工作不會污染水源，因為它位于地下3000米（9850英尺），而地下水位只有200米。

但坎波·馬里佩聲稱，問題不是從下面滲漏，而是從上面滲漏。“他們鉆了大約400口井，污染了一切。他們在井旁挖坑，在那里他們沒有經(jīng)過任何處理就傾倒了廢棄物，并在上面撒上石灰石來掩蓋。我們失去了最好的土地。”

阿爾比諾（Albino）、梅布爾（Mabel ）和其他家庭成員表示，自從壓裂井開始建設以來，他們已經(jīng)遭受了許多健康問題。

梅布爾說：“我們的一個姐妹和她的丈夫在2017年死于癌癥。骨質流失已經(jīng)影響了我們的骨骼，骨骼脫鈣了。我不得不做一個鈦脊椎植入物；另一個妹妹也需要。阿爾比諾因為骨質流失而做了手臂手術。”

這兩個兄弟姐妹都聲稱，醫(yī)生私下告訴他們，原因是油井污染。“他們害怕說話，”梅布爾說。她說，一位憂心忡忡的醫(yī)生問她：“你在給我錄音嗎？”

梅布爾說：“去年，另一個妹妹的孫子出生時，他的腸子在體外。他們必須給他做手術才能把腸子放進去。”

然后是永久性的頭痛和油氣味。在炎熱多風的日子里，田野聞起來就像加油站。

（瓦卡-穆爾塔的一個頁巖油氣井。圖源:Courtesy of Observatorio Petrolero Sur）

《衛(wèi)報》詢問了阿根廷石油公司對污染的擔憂和可能的健康影響，包括癌癥、呼吸道疾病和皮膚損傷的說法。它否認存在問題。

該公司表示：“在阿根廷石油公司，我們致力于以最高標準運營。卓越運營是關鍵，我們將長期致力于改進和實施解決方案，將我們的活動可能產(chǎn)生的潛在影響降至最低。在我們與雪佛龍合作開發(fā)的洛馬-坎帕納（Loma Campana）地區(qū)的特殊情況下，自2013年開始運營以來，沒有記錄任何類型的事件。”

廢棄物處理承包商的到來帶來了一系列單獨的問題。廢棄物處理承包商否認有任何污染，“我們不是垃圾場。我們是一家處理石油行業(yè)廢棄物的環(huán)境服務公司。”

但是，內(nèi)烏肯省的立法者圣地亞哥?諾蓋拉（Santiago Nogueira）正在敦促制定廢棄物管理法，因為他說，“該省沒有足夠的能力處理瓦卡穆爾塔產(chǎn)生的廢棄物量。”

下圖是瓦卡-穆爾塔眾多露天垃圾坑中的一個。一個巨大的土堆在科瑪爾薩（Comarsa）廢物處理廠上方，距離內(nèi)烏肯省約4英里（6公里）。由于靠近大城區(qū)，該工廠被當局關閉，不再接收垃圾，但推土機仍在不斷地翻土。電廠周圍的水泥隔離墻部分已經(jīng)倒塌。諾蓋拉說：“科瑪爾薩仍有超過30萬立方米的垃圾堆積。整個廢物處理系統(tǒng)不足。”

（科瑪爾薩的廢棄物。圖源：Uki Goni/The Guardian）

瓦卡-穆爾塔尚未證明其經(jīng)濟可行性。專家表示，阿根廷頁巖油氣開發(fā)成本高，缺乏足夠的天然氣運輸和廢棄物處理基礎設施，加上經(jīng)濟不穩(wěn)定，政府的預期受到阻礙。

該國已經(jīng)花費了數(shù)十億美元的直接援助來吸引投資者。“石油公司并沒有從瓦卡-穆爾塔開采碳氫化合物，而是在獲取補貼，”環(huán)境律師、反水力壓裂運動人士恩里克·維亞爾（Enrique Viale）表示。

總部位于克利夫蘭的能源經(jīng)濟與金融分析研究所（Institute for Energy Economics and Financial Analysis）2022年3月發(fā)布的一份報告顯示，阿根廷最終無法負擔這些補貼。

2018年，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為阿根廷提供了570億美元的援助，2022年1月，該組織要求削減補貼。該行業(yè)以裁員、針對政府的訴訟威脅和減產(chǎn)作為回應。報告稱：“阿根廷生產(chǎn)補貼計劃的突然減少……正在動搖投資者的信心。”

無論石油和天然氣公司的前景如何嚴峻，為阿根廷頁巖油氣開發(fā)夢想付出最高代價是馬普切原住民。

阿爾比諾·坎波·馬里佩說：“作為馬普切人，我們不僅僅為自己或社區(qū)而戰(zhàn)。我們希望我們的子孫后代知道，我們?yōu)閷儆诿總€人的東西而戰(zhàn)。水是生命。每一株植物都是生命。政府的貪婪正在毀滅世界。世界不會終結。我們會終結，因為我們正在毀滅自己。”

（本文有刪節(jié)，僅作為研究分享。不代表平臺觀點）

原文參看：

https://www.theguardian.com/environment/2019/oct/14/indigenous-mapuche-argentina-fracking-communities

來源：衛(wèi)報

編譯：Daisy

審核：Nico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