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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婧:將自己作為方法,以女性視角呈現普遍人類處境
原創 何晶 文學報
人類學者項彪提出“把自己作為方法”,是在強調通過自己來應對世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女性寫作也正是如此,女作家通過自身的經驗、具象的生活來呈現普遍人類的處境。青年作家朱婧正是這種寫作中的一個。12月14日,由《雨花》雜志社主辦的“朱婧作品研討會”在南京舉行。
2019年起,《雨花》雜志設置“綻放”這一創新欄目,旨在面向全國文壇推介有潛力有實力的江蘇青年作家,培養江蘇作家梯隊。同年9期,《雨花》雜志在“綻放”欄目推出了朱婧的兩篇作品《危險妻子》和《影》,朱婧擅長將小說的視域投于都是家庭生活的細枝末節,這一組作品均圍繞著家的建造和破壞。對于朱婧而言,以小說之名,夫妻、兄妹、母女、父子、朋友等等搭建起來的是倫理、法律等世俗關系意義上的家,同時也是一種審美空間——這些關系各自的延長線,交錯、編織著小說的人際空間,它不是靜態的,平衡和失控之間的擺動成為小說的敘事張力和邏輯。

朱婧
將自己作為方法,以女性視角呈現普遍人類處境
以江蘇省作協黨組書記汪興國所言,朱婧的特別在于,她的作品本人內斂沉靜的氣質相合,自成一種別具風格的腔調,擅長以女性視角對人物的內心世界進行勘察,敏銳捕捉最細微的情感變化,深入人心尤為難測之處,因此也給人一種靜水流深的力量感。
江蘇省作協書記處書記、《鐘山》主編賈夢瑋將此歸結為朱婧有著一雙文學的“心”眼,她的心靈儲存比很多人都豐富,對生活有著鮮活的感受力和敏銳的觀察力,她所需要做的是將這些心靈儲存調配出文學的節奏。
■ 研討會現場圖
女性寫作,是朱婧小說最為顯性的一個文學指征。《小說選刊》主編徐坤認為,從文學史系列上來說朱婧可以是現代閨秀派創作的“80后”傳人,以豐厚的涵養書寫和關照這個日益變動的世界。同時,她小說書寫的內容是生活與愛、在愛中成長,在細致入微的描寫中有一種日本文學的物哀風格,以極富書卷氣的文字構建典雅的抒情世界。
事實上,以女性敘述主體和女性視角對家庭關系進行書寫是現代小說非常重要的面向。在北京師范大學教授張莉看來,中國新一代小說家特別擅長書寫親密關系中的刀光劍影,把握人心的灰暗面。朱婧也正是如此,她的小說是內窺鏡的寫作,是在內心經過沉思的敘述。“這個書寫恰恰契合今天新一代女性的生活觀、生存觀、婚姻觀,沒有把女性當做完全弱勢的地位看待,家庭關系、情感關系就顯示出了現代性。她的女性人物通常頭腦非常清晰,有著生活的邏輯,而且觀察他人的視覺特別敏銳,她自己也能感受到女性身上危險的力量。”朱婧顯示了青年女作家的力量和冷靜感,這種寫出女性內心世界波瀾壯闊的敘事方式,是她最為重要的特點,也是未來可以進一步開拓的寫作空間。
這與南京師范大學教授何平的觀點不謀而合,“在中國現代文學里,家庭是社會的基本單元,家庭在每一個時代都承擔了文學中最重要、最前沿的議題。所以從這個角度來看,朱婧的女性書寫,張莉所說的‘危險’,正是女性真正意義上的覺悟。朱婧小說中有不少的女性都處于家庭主婦的位置,但這個主婦跟傳統家庭主婦的位置不同,這也促使我們探討,新女性可不可以在現代家庭關系中書寫。朱婧的小說來自她所生活的、她用生命體驗的、她思考的生活,而不是說大眾傳媒、知識、甚至研究課題的那種生活。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朱婧小說成為我們反思當下家庭、當下女性的一種文學案例。”

朱婧小說人物的活動半徑基本上是校園和家庭,她擅于在此間進行深度思考與挖掘,如《當代作家評論》主編韓春燕所說,朱婧是一個有智慧的寫作者,能寫到生活的褶皺縫隙里,呈現人和人關系中最微妙的東西,這是朱婧天生具有文學創作的才華,也跟她多年的學術訓練相關。
但同時,這種寫作也揭示了朱婧寫作的一個特質。中國社科院研究員劉大先稱其為“早熟又晚熟的敘述”,朱婧作品的敘述多、描寫少,回避日常生活的描寫可能是沉浸在純潔的幻覺,所以這個敘述是置身事外的,是理性分析的。“這種分析性的寫作只能由早熟又晚熟的敘述完成。這兩者并行不悖,前者由天生敏銳的知覺和后天的教育所共同形成,后者是因為缺乏復雜社會歷練的結果,這兩者在朱婧的寫作體現得比較明顯。”值得注意的是,近幾年的創作中,朱婧將自己的寫作向前延伸。
這種延伸性,也即是《揚子江文學評論》副主編何同彬所說的“普遍人類的處境”。“女性和弱者在朱婧的小說中是比較突出的,這兩者不是社會學意義上女性和弱者,而是一種人類普遍的處境。她關注的是私人領域、私人情感,但又是開放性的,渴望分享和共通,在彼此向世界無限敞開的同時構筑出間隔、差異、邊界,超越自身局限,也超越性別,最后進入是更加技術性的寫作,達至純粹的文學意義。”

一個事實是,如南京師范大學教授李瑋所說的,現代人的生活感受是我們生活在空洞的時間之中,并且生活在一個同質化的空間之中。“我們感受到的,只能是日常,是平面化的生活。朱婧的小說停留在家庭、學校、城市之中,這就是后工業化時代的空間。這也與朱婧小說中看不到激烈的人性相對應,小說人物克制隱忍的生活,由家庭、教育、身份所促成的克制妥協的性格,顯示著當下人仍然無處安放的靈魂。”
這也就解釋了何以山東大學教授黃發有會關注到朱婧小說中的“霧”這一意象,“朱婧小說中的霧并不單純是景觀描寫,還有象征和隱喻的意義。霧中風景若隱若現、半虛半實、半真半假、半古典半現代、朦朧、曖昧,好像一切都說了,好像一切都沒說,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我想這種美學境界并不是無心插柳的結果,這是作家的文字和意念有意營造的審美風格。”

文學與時代印記、外部環境相連,朱婧的創作代表了當下青年寫作的一種真實狀態。南京大學教授吳俊將其概括為,“朱婧的創作上綜合了‘70后’‘80后’‘90后’作家的特征,這代青年作家身上蘊含著一種未定型的不確定性,形成了一種新的寫作生態。”這也是江蘇省文藝評論家協會主席汪政所說的,“這代青年作家的創作有著多元、豐富的面貌,通過對他們的研討,能夠引發出我們對當下文學意義的闡釋,他們是一個切入口。”
會議由江蘇省作協副主席、《雨花》主編朱輝主持,王春林、來穎燕、張怡微、育邦、韓松剛等評論家參與研討。
原標題:《朱婧:將自己作為方法,以女性視角呈現普遍人類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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