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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德之家”親歷記②:對話意大利極端墨索里尼組織

李丹
2018-05-23 13:34
來源:澎湃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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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意大利人愈加渴望激進的領導人和政治團體,因為整個國家在喪失自信。2010年,青年失業率接近30%,到2015年上升至40%以上。意大利國家統計局表示,近500萬意大利人生活在赤貧中。城市郊區在退化,垃圾堆積成山卻無人處理。今年選舉中五星運動的成功充分表明了意大利選民想要一個憤怒和反建制的黨派。

1980年代是意大利左翼的政治寒冬,1991年,意大利共產黨不復存在,帶來的是更加不穩定的政黨體系和分裂的公共生活。幸存下來的左翼致力于占屋運動和建立社會中心體系,卻再未能形成1970年代的大規模的有效政治動員。歐債危機和難民危機雪上加霜,意大利社會發生明顯變化,中小學學生10%是外來移民子女,單身家庭達到了三分之一,犯罪率上漲了20%。政治真空和大眾不滿情緒成為了新法西斯的土壤。

今天的意大利,新法西斯不再是一種隱喻和修辭,而是光明正大地進入了大眾話語和政治生態。究其原因,意大利始終沒有過德國那樣去納粹化的過程。從2000年開始,主流政客公開談論墨索里尼不再是一種禁忌。“龐德之家”的創始人Iannone,一個搖滾明星,從墨索里尼的話語中創造出一系列密碼、俚語和象征體系,發明出一套新的流行文化,使得21世紀的法西斯的面目清晰起來。這是年輕人的法西斯,無所不用其極地用亞文化吸引青少年;又通過發明出的與父輩的紐帶(關于一戰和死亡)和歷史縱深感,試圖超越男孩的形象,塑造一種真正的男人:與父輩并肩而戰,展示真正的男子氣概。

澎湃新聞的作者李丹,在意大利走訪了“龐德之家”,并采訪了這個組織的外聯負責人。今天的法西斯如何挪用了左翼的反抗方式和左翼話語,其標榜的反資本主義又反共產主義的“第三條道路”,又是怎樣的道路?這

是一份有助于認識新法西斯的文本,請讀者帶有批判性地閱讀。

一份法西斯的陳述

為底層意大利人代言的這些說辭,是否只是進步的裝飾呢?這場運動的實質是什么呢?我認為必須和龐德之家的骨干坐下來聊聊。

給我打開總部大門的是一個志愿者:法律系大學生,他的工作是坐在監控室,看著攝像頭拍到的大門口和室內的畫面。他們說危險的Antifa就在身邊,營造出一種岌岌可危的斗爭氛圍。入口大廳的墻上畫著一百多個姓氏,暗示了他們運動的意識形態譜系。很多顯而易見的:墨索里尼、尼采、鄧南遮、意大利法西斯哲學家尤利烏斯·埃佛拉(Julius Evola),還有很多很詭異的:荷馬、柏拉圖、但丁、凱魯亞克,甚至卡通人物船長哈洛克。

寫滿名字的墻,圖片來自網絡

監控室男孩已經加入龐德之家五年,他來自意大利中部的一個小城市,希望畢業后在羅馬當律師,但很難,“年輕人現在都找不到工作”。他在努力顯出善意,龐德之家希望自己有好客的公眾形象。而與我對話的43歲的塞巴斯蒂安是外聯負責人,英語完美,擅長應對媒體。

塞巴斯蒂安,他身后有鄧南遮和柏拉圖。

塞巴斯蒂安稱,對于致命的資本主義災難,法西斯是唯一連貫、具體、可行、人道和尊嚴的答案,這就是為什么它被誣蔑、諷刺和定罪的原因。他身上是悖論的集合:熟悉馬克思和葛蘭西的理論;作為一個法國人卻在為意大利身份認同“拋頭顱灑熱血”;既反移民又要團結華人移民。也許他對最后一點的強調只是拉攏華人群體的策略。

對塞巴斯蒂安的采訪是一份有助于認識新法西斯的文本,請讀者帶有批判性地閱讀。不可否認其中有看似進步的說辭,但這源于龐德之家對左翼話語的挪用,以包裝法西斯主義。今日意大利,當“新力量”(Forza Nuova)這樣的極右法西斯小黨派和其他光頭黨組織們顯然易見充滿過時的1930年代“遺毒”氣息,龐德之家相較而言可以說是看向未來的、創造性使用當代話語的。當然這不能改變它的反動本質。

龐德之家的積極分子經常強調,他們是意大利的一支統一力量,但許多意大利人認為,他們只是在一個發生著深刻身份危機的社會中重建分歧。關于難民問題,極右的常見話語是在本地底層和難民之間制造群體分裂,仿佛問題的根源不是政治制度的失靈、資本主義的剝削,僅僅來自一小群“他者”。另一方面,當馬格里布移民最初因幫助法國作戰或滿足其勞動力需要來到法國時,和本地人是建立過因戰爭產生的戰友情誼、以及同為工人的階級情誼的,當然后來被殖民心態和不平等打破,博愛蕩然無存。如何重建團結是迫切需要追問的,但極右需要的顯然只是分裂和沖突。

而當他們談及暴力時,極右總是宣稱自己是受害者,不是暴力的來源,比如他們一定會加上一句——“但如果受到攻擊肯定會反擊”,然而他們自身則是徹頭徹尾的暴力煽動者。2011年,一個龐德之家成員Gianluca Casseri就在佛羅倫薩槍殺了四個移民,這個五十歲的孤獨單身漢的計劃是這一天向盡可能多的移民開槍,他在廣場和市場執行計劃后自殺。

電梯里的貼紙。諸多元素:反現代性、占屋、束棒、雙頭鷹、反-反法西斯、挪用“做愛不作戰”、學生陣營、意大利優先……

訪談

我看到新聞說你們在總部舉行文化會議,來賓名單讓人驚訝,里面有前紅色旅成員、LGBT代表,甚至有華人移民代表。你們作為一個反移民的極右團體,為什么會和華人移民坐下來談?

塞巴斯蒂安:很多人說我們是種族主義者,但其實我們想找到一個辦法和華人共存。我們和華人是不同的,我們不喜歡中國人的一些方面,比如雙語,這畢竟是在意大利。但是在一些議題上:醫院、學校、毒品、難民……我們能達成一致。如果把十點攤在桌子上,我們之間可能有三點不同,七點是同意的,所以關系還不錯。他們做他們的生意,我們做我們的,不像和其他群體一樣有那么大的沖突。每次當有記者采訪他們,問及對這個街區里的龐德之家怎么看,大多數華人都說沒問題。

所以你們反移民,但不太反華人移民?

塞巴斯蒂安:現在我們年輕人的失業率達到40%,自己的孩子都養不了,顯然我們無法接待難民了。華人移民是不同的,有些人來這里已經有三四十年了。不過對這里的華人也有批評。在倫敦和舊金山等城市都有“唐人街”,可以吸引游客,有龍有燈籠,有社區中心、運動、音樂和文化,可在這里,只有生意和店鋪,沒有文化交流。所以在上一次的市議會選舉中(我們試圖成為管理城市的候選人),我們提議在這里劃定一個區域、建一個真正的“唐人街”,把真正的中國文化放進來,同時又進行一個“再意大利化”的過程。如果游客到了羅馬,不需要去北京,只要來這個街區,就能體驗中國的異域情調。這是我們跟極右的區別。這里華人社區的主席來自上海,而很多人來自四川,教育程度不高,不是很有錢,所以需要花時間才能建立一個那樣的華人社區。他們是第一代移民,而他們的孩子會進學校,可能成為律師,可能成為藝術家,對此必須要耐心。

昨天我去了你們驅逐羅姆人的集會,在你看來羅姆人的情形就完全不同對吧?

塞巴斯蒂安:那當然,他們非法來到這里,不付房租,不付稅,違法亂紀,不讓孩子上學。華人是想讓孩子上學的。在意大利,讓孩子待在街上不上學是不行的。所以我們和羅姆人沒有共識可言。

說到難民,意大利這樣的民主國家愿意接收真正的難民,但現在80%的難民都不是真的因戰爭威脅而來的。那些從摩洛哥、塞內加爾來的人,你的國家并沒有在打仗啊。如果你真的是逃離戰爭,你的老婆孩子在哪呢?怎么不是全家一起逃出來的?當年越南的難民就是全家一起逃出來的。在意大利,百分之八九十的難民申請都被拒了,他們只想在這找個意大利老婆,生個孩子。這些人沒有被遣返回自己的國家,就在意大利非法地呆著了。所以出現了意大利本地窮人和他們之間的沖突。

所以你們號稱代表意大利窮人?

塞巴斯蒂安:我們代表所有意大利人。意大利人肯定該有優先權,移民一無所有地來到這里,卻要求國家給他們各種福利。如果華人在這里生活了30年,也應當有優先權。這不是膚色的問題,而是公民身份的問題。

這看起來挺有趣的,你們也有一些很左的論調。

塞巴斯蒂安:我們也關心“社會正義”。我們反對美國式的自由主義,反對資本主義,但我們完全不是共產主義的思路。共產主義想要共享財產,這實踐起來是非常困難的,而我們是擁護私有財產的。你不能因為我們為住房問題斗爭就說我們是左的,左翼要把財產社會化,這樣你就不是擁有者了,你住在社會住房里,付很少的錢,但你死了就什么都留不下。我們的觀念是,死后把房產留給后代,這在歐洲是很根深蒂固的。我們的議程是:住在一個公寓里,用收入的五分之一支付房租,而房租能直接轉化為按揭,這樣租客就會成為房屋的擁有者。居住者雖然擁有但不能賣,不能流轉給別人以賺取比你支付的更多的錢,使用限制在家庭范圍內,十年后如果失業了,六個月內可以不付房租,直到你找到另一份工作,國家給你一個緩沖的機會。人們可能會困惑,覺得我們一會左,一會右,其實我們兩者都不是。

可最早是左翼先有占屋運動的。

塞巴斯蒂安:龐德之家的文化是捍衛家庭的,在這里過的是家庭生活,而不是左翼的社群生活,我們不是整天所有人呆在一起,你有你自己的房子和空間,我們重視私人生活。這是非常不同的。有時候,住在我們這里的人甚至不贊成我們的政治觀點,我們并不默認他們應該贊成,很多時候人們并不是特別感恩,但有人目睹了我們的慷慨之后,開始為我們投票。我們的團結通常來自助人者,而不是幫助對象。幫助對象一般維生艱難,根本沒有余力思考問題,他們通常都有點自私,我不是評判他們,但他們一般認為自己生活在極端條件下。意大利人一般不覺得幫助別人是天經地義的,所以我們想教導年輕的男孩女孩助人:也許哪天破產的就是你,而這在歐洲每天都在發生。

說到“我們的團結通常來自助人者,而不是幫助對象”,有人說你們是hipster的法西斯,你同意嗎?

塞巴斯蒂安:不同意,龐德之家的一些方面看起來像亞文化:紋身、音樂、運動,但我們不是hipster。歐洲有這樣一種趨勢,關于虛假的男性氣概。一個男孩已經不再像他的爺爺一樣在工廠工作,而是在電腦前工作,這就產生了男子氣概的問題。你會紋身,留胡子,顯得很男人,但這是假的。我的信念是重塑一種真正的生活,在龐德之家你可以過一種真正的男人的生活,做一個負責任的男人,有時你會被共產主義者和Antifa攻擊,有時你會被警察逮捕。如果你十六七歲,你會明白這才是真正的生活,這不是hipster。龐德之家的確很擅長社會媒體:Facebook、Instagram…,擅長在上面展示紋身、涂鴉等等,用音樂來吸引青少年,但是如果你加入進來,你要閱讀,嚴肅地思考,要參加會議,決定去留(統計上來講很多人是離開了的)。

關于意大利,很不尋常的一點是,我們在電視、大眾媒體上沒有愛國主義的言論,主流話語都是全球化、開放邊境,跟中國、跟世界上其他很多國家都是不一樣的。美國是那么提倡愛國主義,而歐洲以此為恥。所以我們必須自己來做這件事,重新學習我們的民族的歷史,人們發現了我們,開始意識到自己是誰,父輩是誰,他們曾經為什么斗爭。工業革命以來,歐洲戰亂不斷,也一直在進行反對資本主義的斗爭(包括法西斯也在進行反資本主義斗爭),經過了那么多的流血和犧牲,歐洲各國建立起一個基本的標準,保護勞動者的基本權利,讓孩子都有學上,養老金計劃……沒有經過這些斗爭犧牲、沒有達到這些標準的其它國家的人過來享受我們的果實,是不公平的。

龐德之家以前更像是反抗文化(anticulture),更波西米亞,現在試圖進入體制,參加市議會競選,大概是最初占屋時從沒設想到的吧,有一個轉變的過程嗎?

令龐德之家驕傲的露臺,站在這里可以俯瞰羅馬中心。當初占領這幢樓,象征性地把一面旗子插在了羅馬心臟,在這個充滿非洲、亞洲移民的社區,龐德之家創始人戲稱自己這里是“意大利大使館”,那時恐怕他也沒有料到今天的發展規模,只想有一處免費的房子。

塞巴斯蒂安:我覺得這是一條很自然的道路。我理解為什么人們為五星運動投票,但在意大利沒人知道政府將是怎樣的。我們以前在街頭,現在進入議會,不是說野心勃勃想要爭取大多數,而是覺得需要有政治家捍衛意大利價值、意大利的自主,不屈服于布魯塞爾。但這樣做是需要錢的,這也是一種犧牲,我們要自掏腰包,還有龐德之家里很多人都太年輕人,和其他政治機構斗爭不容易。所以我們去電視上發言,想讓人們知道我們是誰。

龐德之家的意識形態充滿矛盾沖突之處,你們內部有什么分歧嗎?

塞巴斯蒂安:有啊。比如我就是一個天主教徒,天主教徒在這是少數。

龐德之家是支持墮胎的對吧?

塞巴斯蒂安:我們不說不要墮胎,在一些極端情況下(如遭遇強暴)是可以的。此外,如果你能得到一份體面的收入養家,你也不會想要墮胎了。我們要為孕婦斗爭,在意大利如果懷孕了雇主是可以把你踢走的,在法國是不可能的。我們應該把花在難民、移民身上的那些錢,花在意大利家庭身上。現在出生率很低,很可能以后意大利人要被另一個種族替代置換了。我覺得解決方案是讓意大利人重新生起孩子來。

我們說不吸毒,但關鍵不是吸毒,而是吸毒之外的替代選項是什么,一個人可能不吸毒了,仍然覺得生命是無意義的,歐洲各國都在說不吸毒,但仍然有那么多人吸毒,而我們試圖用有意義的事情把人們從毒品那里吸引過來。

你們占的屋夠人們住嗎?怎么選擇?

塞巴斯蒂安:有很多人在等候名單上。我們要排除那些吸毒、酗酒、賣淫的人,如果有人有精神問題,他可能需要就醫而不是住在我們這。現在這幢樓里住著25個孩子,我們需要安靜的人。要小心無家可歸的人,他們中30%有精神問題。要小心他們告訴我們的故事,規則是我們事先不承諾任何事,不管是工作還是住處。人們去共產主義者、天主教會那里,經常講些悲傷煽情的故事,不一定是真的。我們挺擅長分辨的。我們在全國有兩萬志愿者,他們身邊自然有需要幫助的人。

問題是,難民從來不恥于求助,對自己的境遇也不感到羞恥,會直接說給我吃的、給我錢、給我手機吧。意大利人不會這么做,華人移民也不會這么做。給意大利男性派發食物的時候要考慮他的尊嚴,也許他已經極度困難但不想老婆孩子知道,我們會默默把食物放進他包里,別人看不見,他可以告訴家人是他買來的。意大利的老齡化程度很高,很多老人獨居,假裝一切很好,不想被子女、朋友看到不體面的樣子,還有這樣的例子:有人失業了(當前經濟環境下即使你想努力工作也可能找不到工作),不想告訴周圍的人,自殺了。我們要考慮這些。意大利南部不太一樣,人們習慣了困難的生活,找工作一直很困難。北部有很強的工業、工作文化,自殺率也更高。南部可能家庭的團結更能支撐人們挺過來,不會一下子被失業壓垮。羅馬在南北之間,情況也介于南北之間。

龐德之家和其他國家的極右組織關系還挺密切的?非左非右的第三立場可以發展成更普世的價值嗎?

塞巴斯蒂安:很多國家和地區的人對我們有興趣:中國香港、智利、阿根廷…每周都有人來,可能就是因為在網上讀了有關我們的文章。龐德之家只是意大利的,我們不想在法國、西班牙開分部,不同國家的同志來學習符合他們國情的經驗。但你也注意到了,龐德不是一個意大利人,我們想顯示我們不是狹隘的民族主義,不是只會捍衛意大利,我們去肯尼亞,去敘利亞,捍衛一切想生活在自己故土的人。難民就不想生活在自己的故土,哪福利好去哪,他們去德國、法國生活,但不在乎德國、法國,不在乎接納他們的人。他們像動物,像一種產品,可以送到世界各地。

我不是意大利人,我老婆是意大利人,如果你問我是誰,我會說我是法國人,即使我已經在意大利生活了30年。實際上,我介入意大利政治,成為這個社會的一部分,將會和這里有共同的歷史、共同的傷痛和記憶。一個人是意大利人,因為知道他的祖父在這里做過什么(比如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作戰),而不是僅僅因為他有了一張意大利證件。我接觸過有的難民,對意大利唯一知道的就是文蒂米利亞(靠近法國邊境的意大利城市,想要越境去法國的難民聚集在那里),我說,你要知道你現在是在羅馬啊。

但是你作為一個法國人,卻在這兒為意大利認同而戰?

塞巴斯蒂安:我媽是出生在越南的,我祖父原先在摩洛哥,我可以說是一個帝國的產物了。我并不想取得意大利的公民身份,我想得到在這里居住、就醫的權利,卻不想成為意大利人。不過法國和意大利還是有很多共同點的,有很多共同的歷史。歐洲的國家之間,比起與安哥拉、阿爾及利亞,顯然有更多共同點。一個阿爾及利亞人生活在法國卻討厭法國,這樣是不好的。他會說因為有過被殖民的慘痛歷史。對這樣的歷史念念不忘有什么意思呢,我就不會這樣。法國、意大利曾經也打來打去,但我們現在都忘了。

為什么法國沒有出現類似龐德之家的組織?

塞巴斯蒂安:法國和德國的經濟還是發展得比較好的,這帶來了很多社會福利。我的觀察是,當你有一份有合同的工作時,你會把更多精力花在家庭上,而當你沒有時,會把更多精力花在搞社群、搞政治上,就像發生在意大利和南美的那樣。意大利年輕人的生活,不過是從一份糟糕的臨時工,到另一份糟糕的臨時工,所以龐德之家這樣的組織對他們很重要。法國年輕人還是想好好工作的,也不會自稱“法西斯”,這會給自己和家人帶來很大的麻煩。

你覺得法國的郊區問題和這里的郊區問題類似嗎?

塞巴斯蒂安:意大利雖然現在是難民危機的前線國,但非歐洲移民的進入其實是很晚近的事,這是與法國不同的地方。人人都責備法國制造了“郊區”,法國從來沒有制造“郊區”,當北非移民到達時沒人強制他們住在那,是他們自己選擇的。以前也有意大利移民住在那里,但文化差異太大,就搬走了。相同的情況很快也會發生在意大利,有左翼號稱自己喜歡移民,但他們自己也不愿意跟移民住在一起,當他們的孩子所在的學校80%都是移民小孩,他們就會搬家了,讓小孩去好學校。

法西斯是舊的事物,而龐德之家更像一種新世紀的發明。

塞巴斯蒂安:人們總是跟我們說,你們怎么可以當法西斯呢,法西斯是過去的東西,早已過時了。那么自由主義呢?那是19世紀的東西。反而我覺得我們的意識形態是最新的,在自由主義和共產主義之后,是第三條道路。別人可以不同意我的政治觀點,但是如果有人過來跟我說我過時了,我會說你怎么不去跟馬克龍說你的意識形態過時了。馬克龍給世界帶來很多悲劇,在我看來自由主義就是犯罪。

法西斯之后的意大利成為了不自主的國家、被占領的國家。被北約占領,讓我們自己不能決定自己的外交政策。我們反對美國帝國主義,反對一切帝國主義。

歐盟呢?

塞巴斯蒂安:歐洲國家之間是有共同歷史的,我們也是支持歐洲的,但不是一個官僚的歐盟。美國不是歐洲的一部分,卻在軍事上插一腳。如果我們跟中國談,希望是兩個國家之間的談判,而不是意大利作為美國的小奴隸。這一切就發生在1945年之后。經常有其他國家的記者說你們意大利人怎么對法西斯有鄉愁,龐德之家對此不負責任,這是一種整體的社會情緒。懷念墨索里尼的人也不是搞政治的人,就是普通大眾,他們只是覺得那時候墨索里尼作為元首給國家帶來生命力。當你研究歷史,你會發現墨索里尼不是那個刻板印象中的人,我以前就不知道他能講六國語言,不知道他是一個烈士。人們看到一個22歲的女孩在墓園行納粹禮而感到震驚,她并不是在大街上這么做去激怒別人,而是一個私下的行為。

在現在的報紙看來,“法西斯”是能想到的最壞的詞,一切可怕的東西都是法西斯,恐怖分子也是法西斯。“伊斯蘭法西斯主義”只是小布什的一個發明,事實上法西斯作為曾在意大利出現的一個歷史現象,和沙漠里那些瘋狂的拿刀的人沒有任何關系。

那些極右團體,比如法國的國民陣線,會說自己不是法西斯。但如果你看見我敬法西斯禮,我會說沒錯我就是法西斯,然后我們就可以聊些別的了:我們不是光頭黨,也不是人們認為的種族主義者。而且我不覺得法西斯是一個解決社會問題的極端方案,相反是一個最實際的方案。在左翼看來,我們和極右的天主教團體都是法西斯,我想說我們相比后者顯然是更不極端的、更實際的。當墨索里尼和梵蒂岡簽訂協議的時候,不是說接受了天主教,而是覺得這個國家中大部分人都是天主教徒,所以做了這樣的妥協。1922年法西斯掌權之后,墨索里尼沒有殺死反法西斯主義者,只是把他們投進了監獄。所以在1940年代之后才出現了那么多反法西斯主義者。之前在法西斯之內也是允許爭論的(當然是限制在內部的,不能是外部的,不能是內戰)。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認同排序,對我來說,法西斯是第一位的,龐德之家是第二位的,第三位可以是我喜歡的無論什么:可以是意大利南部、可以是天主教、可以是我喜歡的足球隊。所以我們并不是說你要為龐德之家投票,就一定得是法西斯,我們只是說,如果你愛意大利,現在有這樣一個選項。

我是不反Antifa的,但Antifa總想讓我們死。如果我遇見一個共產主義者,我可以跟他探討全球化和移民問題,我可以見女同性戀代表,但是很難跟Antifa聊,因為他們覺得我們就不該存在。我們不是暴力的來源,但如果受到攻擊我們肯定會反擊。有些人夢想著殺死別人,夢想著開槍和扔炸彈。

共產主義者是一碼事,他們反對全球化、保護工人權利,但Antifa是另外一碼事,我也不知道他們的政治立場是什么,他們不捍衛意大利工人,不怕移民搶走意大利工人的飯碗,他們只是反龐德之家。我想說你們可以不喜歡龐德之家,但這不應該是你們的頭等大事。我們只是一個小組織,為什么你們這么沉迷于此。有很多事情值得斗爭,為什么你們只知道歡迎移民和開放邊境,你們的論調和政府在社會中心的論調是一致的。

左翼和教會在難民問題上的態度是非常天真的,為什么你們覺得難民都是無辜的,說不定他們手上也沾滿了同胞的鮮血。你們應該去做調查,查明誰是有罪的,誰是受害者。所以應該登記每個人的信息。比如一個來自尼日利亞的人,說不定是一個殺人兇手,說不定是一個強奸犯。

Antifa占屋提供給移民,但其實移民并沒有參與到Antifa運動中,他們居住的房子插著Antifa的旗子,但其實他們可能根本不理解這些旗子代表什么意思。如果你到大街上看Antifa的游行,里面移民的比例也是極小極小的。馬克思說過只要被資本主義剝削,你就是我們的朋友,但一次次被證明并非這樣,移民只關心自己群體的利益,文化上也是如此,對運動不感興趣。再拿華人移民舉例,每個人都有投票的權力,但是他們傾向于聽從華人群體的領導,做出有利于自己群體的選擇。

我們并不贊成在街上攻擊移民。在這個意義上,我們比起一些極右團體是不種族主義的。我們會跟大眾說,不要暴力,如果想解決移民問題,就給我們投票讓我們進議會吧。如果沒有龐德之家,可能有更多暴力呢。

你們還在意大利各地一直開分部,錢夠花嗎?

塞巴斯蒂安:我們的錢來自會員入會交的15歐元。我們沒錢,但是大多數活動都是不支付報酬的,成員都是志愿者,我們有大量年輕的男孩女孩,把時間獻給我們。看看現在的民主黨,他們已經沒有積極分子了,你從他們的一個場所走到另一個場所,卻碰不到任何活動。我們是活動最多的組織。Antifa的活動也挺多的,但很多時候是派對、演出,不夠政治性。

我們跟政黨不同,他們有候選人要競選,而我們是一個運動,比如今晚就將有會議和講座,現在并不是競選期。我們是為了建立團結,甚至是國際上的團結。我們會去越南、敘利亞……

去敘利亞?真的嗎?

塞巴斯蒂安:我們認識阿薩德的老婆。我們一年去三次,帶去救護車和藥品。我們很活躍的。

你們支持阿薩德?

塞巴斯蒂安:盡管在民主問題上有很多不一致的觀點,但牽扯到共同的敵人,這時我們要站出來不羞澀地說:對,我們支持阿薩德。我們和他站在一邊反對恐怖主義,而且敘利亞是難民的來源,難民危機是直接影響到我們國家的。我們支持為生活在自己的家鄉而斗爭的人。另外還出于宗教原因。阿薩德政權允許宗教多元,使敘利亞變成少數的基督教徒可以和穆斯林共存的中東國家之一,我們捍衛這一點。阿薩德政權是最后的這一類型的,過去我們有薩達姆、卡扎菲,一個個倒下了。美國在伊拉克、利比亞、敘利亞制造混亂,這些混亂又隨著難民進一步來到我們國家。

這幾年去敘利亞很危險啊,你們還挺拼的。

塞巴斯蒂安:法西斯就是過一種戰斗的生活,我們在街頭戰斗,遭遇拿刀的敵人,我們期待麻煩和危險,這是龐德之家文化的一部分,以這種方式賦予男孩、女孩生命,這是他們為什么得不到報酬還整天把時間花在這里的原因。在這里你會感到你不是自私的,不是只關心你自己的那點事情,你小小的生活,你的周末,你的合同……而且以這種方式,他們與他們的父輩連結在一起。對于其他社團而言,沒有這樣的奉獻的,我把自由的時間都給你,怎么可能。在當前的政治環境下,教會和共產主義對年輕人的號召力都很弱,這里有一個政治真空。你想在一天結束入睡之前覺得你從屬于一個社群,我不敢說龐德之家是唯一的選擇,也是為數不多的選擇之一。我們是有很多的戒律,但沒人覺得我們要求的太多了,通常大家都很開心。龐德之家發生了很多感人的事情,你沒在這里生活過的話是不會明白的。

    責任編輯:伍勤
    校對:徐亦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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