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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鳴生:我與人文社,素交三十年

2022年12月17日,著名報告文學作家李鳴生先生,因病醫治無效在北京逝世,享年68歲。
為表達緬懷之情,今天我們特別推出李鳴生先生寫于兩年前,人民文學出版社建社七十周年之際的文章《我與人文社,素交三十年》。從《飛向太空港》《澳星風險發射》《走出地球村》到《敢為天下先》,人文社與李鳴生先生長達幾十年的交往已超越友誼。如今斯人已去,再次回顧那些記憶中的點點滴滴,不覺生命倏忽。愿來世我們以另一種形式久別重逢,再續前緣。
我與人文社,素交三十年
李鳴生
三十年來我與人文的交往,不過就是一種“素交”罷了。所謂素交,在我理解中就是一種平淡如水的君子之交。在日常生活中,相互尊重,淡然相處,素似花骨,淡如春風。
一轉眼,人民文學出版社建社七十年了。而我與人民文學出版社的交往,屈指算來,也整整三十年矣。
三十年不算短,想說的話似乎很多,卻又不知說啥是好。我知道,作家們寫人文社的好文章多了去了,我若再寫一篇,也就湊個數而已。既如此,那就簡單說說我與人文社三十年來的交往情況吧。
我與人文社第一次交往,是1990年。我之所以與人文社交往,緣于人文社主辦的大型文學雜志《當代》。上世紀八十年代初的《當代》,乃全國響當當的名刊,盡管那時的我還在一個原始的大山溝——西昌衛星發射場——當兵,但《當代》每期發表的報告文學,都是我的必讀之作。正因此,我記住了《當代》,也記住了《當代》一位編輯的名字,她叫劉茵。
而我親眼見到劉茵老師本人,則是十年之后了。1989年,我考入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系,第二年初夏的一天,軍藝文學系與《當代》雜志舉辦座談會,那天劉茵老師就坐在我的對面,當我第一眼從座位牌上看到“劉茵”二字時,我喜出望外,甚至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在《當代》發表報告文學,是我多年來的一個夢想,也是我追求的最高目標,而劉茵老師就是《當代》專門負責報告文學的編輯。于是會后我找到劉茵老師,把我當時正著手創作的一部長篇報告文學的構思和她簡單聊了聊,懇請得到她的指導(當時在場的還有《當代》的年輕編輯楊新嵐)。劉茵老師聽完我的構想后,說,題材很新鮮,主題也很有新意。這樣,你先不要考慮別的,就按照你的這個想法寫完,然后先給我看,我看后再與你聯系。聽了這話,我好似吃下一粒定心丸;劉茵老師的隨和、親切與真誠,也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四個月后,我完成了我的第一部二十五萬字的長篇報告文學《飛向太空港》,當即復印一份,寄給了劉茵老師。這是我第一次給《當代》這樣的名刊投稿,有信心卻無把握。但十天后,我便接到了劉茵老師的電話:稿子看了,不錯,題材新,觀念新,思維方式也很新,我們初步考慮刊用。但書稿太長,不能全文發,你最好能來出版社招待所住兩天,把書稿再壓一壓。我放下電話,興奮不已。但軍藝有規定,學員不能在外過夜,我只好利用周六偷偷溜了出去,然后在劉茵老師的安排下住進了人文社招待所。
人文社的招待所位于人文社的后樓,狹小簡陋,寂寂無聞,若與北京的豪華大酒店相比,最多算個火柴盒。但后來我才得知,中國不少重量級作家都在這個“火柴盒”里改過稿,并由此登上文壇,揚名天下。我在這個“火柴盒”住了兩天,昏天黑地,晝夜不分,頓頓方便面,沒出過一次門。改完稿那天,已是凌晨5點,我站在朝內大街166號的門前,望著初升的太陽,像熬過了整整一個夏天。
大約一周后,我接到一封發自首都機場的來信,打開一看,是《當代》副主編何啟治老師的親筆,大意說,他現在在首都機場,馬上準備登機,但書稿還沒看完,不能及時回復,等出差回來后,盡快復我,不要著急。來信雖短短幾行字,卻令我感動。當時,《當代》的主編是秦兆陽,執行主編是朱盛昌,稿子經何啟治、朱盛昌二位老師終審后,很快決定發表。不過后來我聽劉茵老師說,稿子決定發表前,編輯部也是有過顧慮的。一是此稿題材重大,內容敏感;二是思維超前,打破了某些寫作“禁區”;三是稿子只有保密部門的意見,其他部門還在審查中,結果未卜。發表此稿,是要承擔一定風險的。但是,1991年《當代》第1期,還是用頭條隆重推出了我的長篇報告文學《飛向太空港》(責任編輯是劉茵和楊新嵐)。接著,人民出版社主辦的《新華文摘》等全國上百家報刊先后選發連載了此稿,在社會上引起不小反響。可有關部門的某些人很快找上門來,要追究責任。幸而《當代》挺身而出,為我遮風擋雨,其回答很樸實卻有力:“《當代》編輯部有嚴格的三審制,只要作品沒有泄密問題,其他問題由我們負責?!边@才為我解了后顧之憂。

《飛向太空港》 李鳴生著
隨后,人民文學出版社和《當代》雜志又聯合舉辦了《飛向太空港》作品研討會,會議由社長陳早春先生主持,老前輩屠岸先生及評論家馮立三、雷達、白燁、李炳銀、朱向前等二十多位專家也到場力挺。這是人文社為我舉辦的第一次作品研討會,對我這個“小荷才露尖尖角”的青年作者來說,其鼓舞之大可想而知。1992年,《飛向太空港》獲1990—1991年度全優秀報告文學獎,它既是我的長篇處女作,也是我的成名作。
我與人文社的第二次交往,是1993年。這年2月,我寫完航天系列第二部《澳星風險發射》后,毫不猶豫地又給了《當代》。此稿寫的是中國發射連連失敗的問題,而失敗問題是個很敏感的選題,何況用一部長篇來寫失敗,國內尚無先例。但《當代》經認真商討后,認為此稿雖然寫的是失敗問題,切入角度卻很巧,于是還是在1993年第2期頭條推出了此稿(責任編輯是劉茵和楊新嵐,副主編是朱盛昌、何啟治、胡德培);接著,人文社主辦的《中華文學選刊》于1993年第2期頭條選發了此稿;再接著,《當代》和《中華文學選刊》在北京聯合舉辦了《澳星風險發射》作品研討會,會議由朱盛昌老師主持。這是人文社為我舉辦的第二次作品研討會。此稿后來獲1992—1993年505杯全國優秀報告文學獎、首屆《中華文學選刊》獎、《當代》“大科技杯”征文獎、1985—1993年人民文學出版社“炎黃杯”《當代》文學獎、中國改革開放30年優秀報告文學獎、第三屆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獎。
我與人民文學出版社的第三次交往,是1995年。這年5月,我完成了我的航天系列第三部《走出地球村》。在人文社出書,和當初我希望在《當代》發表作品一樣,是我多年的一個心愿。但我知道,人文社對書稿要求很高,而我的水平有限,于是當此稿還在構思階段——大概是1991年下半年時,我便與人文社編輯部主任李昕先生取得聯系,在他辦公室談了我的基本構想。李昕主任聽罷我的構想后,對其題材和構想都給了充分的肯定,不光提出建設性意見,還對書稿寄予厚望,并一再強調,書稿寫完后一定先給他看!而且在此后幾年時間里,李昕主任也一直關注著這部書稿的寫作進程,每次見面都會問問書稿的進展情況,不光給予我寫作的動力,還為寫好此書增添了信心。所以書稿剛寫完,我便送到李昕主任和劉茵老師的手上。但此稿涉及特殊的歷史時期,涉及復雜的政治背景和中國科技知識分子的坎坷命運,正如李昕主任后來在此書的序中所寫的那樣:“《走出地球村》真正要寫的已不再是‘東方紅一號’衛星發射成功的‘新聞’。作家可謂‘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真實用意是以我國第一顆衛星研制的線索為經,以冷戰環境下的國際對抗和競爭為緯,以一批堪稱‘中國的脊梁’的杰出知識分子及其社會活動為中心,對中國的當代社會史進行一次痛切而深沉的整體剖析和全面反思?!币虼耍藭某霭骐y度可想而知。但后經李昕主任和責任編輯龔玉大姐的用心把控,傾力打造,此書還是于1995年12月得以順利出版,而且李昕主任還特意為此書作序,給予我很大的鼓勵:“我認為《走出地球村》不僅是李鳴生個人創作上的一個突破,而且在我國當前乃至整個當代報告文學創作中,它也是獨具價值、獨具地位、獨具光彩的佳作?!?/p>
而與此同時,《當代》也于1995年第4期隆重推出此稿(責任編輯是劉茵和楊新嵐,主編是朱盛昌,副主編是胡德培、常振家、汪兆騫);接著,《中華文學選刊》于1995年第5期頭條選發了此稿;再接著,人民文學出版社在北京舉辦了《走出地球村》的作品研討會。這是人文社為我召開的第三次作品研討會。1998年,《走出地球村》獲首屆魯迅文學獎。
我與人文社的第四次交往,是1999年。這年《當代》第2期發表了我的報告文學《國家大事》,責任編輯是副主編汪兆騫。兆騫老師既是資深的編輯,又是知名的學者、作家,眼光獨到,思想敏銳,我后來看到他力薦《國家大事》而寫下的編審意見,可謂言簡意賅,深刻精準,一針見血。此稿發表后,被《中篇小說選刊》在1999年第4期選發,后獲中國報告文學首屆“正泰杯”大獎。
我與人文社的第五次交往,是2003年。這一年,中國宇航員楊利偉上天,我的航天系列第五部《風雨長征號》恰好寫完,我便將此稿交到了剛剛出任副社長的潘凱雄手上。凱雄副社長是我的老朋友了,當年人文社舉辦《飛向太空港》研討會時,他就代表《文藝報》到會捧場;后來他在經濟日報出版社擔任總編輯時,還出過我的一部長篇。他到人文社后我們便說好,我的下部書稿交由他出。此稿后經胡玉萍編審和陶良華主任精心編輯,于2003年10月順利出版。本來,此書人文社也是準備要開個研討會的,因當時我正在外地忙于一部電影故事片和電影紀錄片的創作,本已籌備好的研討會只好作罷。此書后來入圍第三屆魯迅文學獎。
我與人文社的第六次交往,也是2003年。這年年底,人文社出版了我的《毛澤東和他的隨行攝影記者》(組稿是副社長潘凱雄,責任編輯是資深編輯龔玉大姐)。此稿屬重大題材,加之照片繁多,送審、編輯、排版等工作都頗費周折。但經凱雄副社長精心策劃、龔玉大姐認真編輯,此書不僅出版順利,且品相甚好。
我與人文社的第七次交往,是2010年。這一年,我完成了我航天系列的第七部《發射將軍》。由于此書很可能是我“航天七部曲”的最后一部,我自己比較看重,經慎重考慮,便同時交到了編輯室主任腳印和《當代》編委楊新嵐的手上。腳印和楊新嵐都是多年的老朋友,又是我很看重、信任的編輯,所以多年前我就有給她倆一部稿子的打算。兩位女將思想敏銳,眼光獨到,看稿速度極快,短短一周左右,便分別給我打來電話。楊新嵐說,稿子不錯,留用了。但考慮到有些內容涉及審稿問題,不能全文發,只能從中選發幾章。腳印說,書稿看了,也送給潘凱雄社長看了,感覺很好。但有一個問題,此稿屬重大題材,按規定,必須走一下送審程序……
聽到“送審”二字,我心跳頓時加快。二十年來,由于我寫的題材幾乎都屬“重大”,書稿總是一次次地送審,而每次送審,我的心里都會經歷一個戰戰兢兢的過程;尤其是第一部書稿被審了一年多,最后還無疾而終,此后似乎便落下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后遺癥,所以有時寧可書不出,也不愿送審。但我也非常清楚,人文社隸屬新聞總署,此稿是必須要走送審程序的。于是我猶豫再三,只有對腳印如實相告:這樣,給我一周時間,我給別的出版社看看,如果別的社可以不送審,那請原諒我的自私;如果別的社也要送審,我再拿回來請你出。
結果,很遺憾,全書最終未能在人文社出版。盡管善解人意的腳印寬容大量,并不介意,我卻感到愧對腳印。而《當代》這邊,由于楊新嵐摘選的五六萬字無須送審,所以《發射將軍》有幸在《當代》2010年第3期得以發表(責任編輯是楊新嵐,二審是編委周昌義,三審是主編洪清波)。此稿后獲“《當代》文學拉力賽”2010年第三站冠軍。
我與人文社的第八次交往,是2017年。這年8月的一天,接到腳印的電話,說希望出版我的《飛向太空港》。此稿27年前發表于《當代》,27年后居然又成了所謂的“經典”,當時多家出版社和文化公司都希望出版此書。而我想保證此書的質量,不希望版本出得太多,所以謝絕了多家文化公司和出版社的好意。接到腳印的電話,我毫不猶豫便答應了,甚至連合同都不用看。此書出版后(責任編輯是腳印和王蔚),三年時間,再版11次,如今總印數已累計三十多萬。

《敢為天下先》 李鳴生著
我與人文社的第九次交往,是2019年。這一年,我完成長篇紀實文學《敢為天下先》后,很自然地便想到了腳印,我總覺得欠她一部稿似的。雖然此書也屬重大題材,但由于此前相關部門有過審查,再經腳印和張夢瑤兩位責任編輯做些技術性處理后,很快得以順利出版。接著,人文社又為此書舉辦了作品研討會,社長臧永清先生主持會議,并在開場白中這樣說道:“李鳴生是人文社的老朋友了。這么多年,非常感謝李鳴生先生對人文社的信任和支持。《敢為天下先》是人文社近期推出的李鳴生的最新力作,也是當代紀實文學又一新的高度。李鳴生是一位有社會擔當、有歷史使命感的作家,他的作品充滿史詩風范和崇高品格,我想這也是各位專家學者匯聚于此的原因。讓我們懷著對李鳴生先生的敬意和欽佩,來共同探討他的這部最新作品吧?!边@是人文社為我舉辦的第四次作品研討會。
以上,便是我與人文社三十年來九次交往的基本情況。我之所以記錄于此,意在證明,在我三十年的創作路上,人文社的確給過我很大的支持、幫助與鼓勵;甚至說,沒有當年《當代》發表我的第一部長篇,就沒有我的今天。因此,我對人文社一直心存感激!
然而,捫心自問,我的這種感激僅停留在心理層面,而并無什么實際行動,所以總有一種內疚感。比如說,三十年來,記憶中我好像還從未請人文社的編輯們喝過一杯酒,吃過一次飯,每次去到他們簡陋的辦公室,坐在搖晃不定的沙發上,一杯清茶,幾句寒暄,除了談稿還是談稿。盡管其間我也多次想過請他們聚一聚,可不知何故,每次想到要飯桌相見,便躊躇不前。老實說,這還真不是摳門,而是擔心會不會一不小心褻瀆了那份多年來自然生成的純粹?于是便想,對人文社編輯們的最好感激,也許就是盡可能交出兩部像樣的書稿吧。再比如說,幾位曾經給予我很大支持、幫助與鼓勵的編輯老師——陳早春、屠岸、高賢均、陶良華、劉茵、朱盛昌,我本該在他們生前給予應有的關心和照顧,可我還沒顧得上好好關心、感激他們,他們便匆匆駕鶴西去。每當想起這事,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而尤其讓我深感內疚的,是劉茵和朱盛昌兩位老師。劉茵老師是2015年2月28日逝世的,在她去世的兩天前,我還給她打過電話,說等抽空去看望她,不料兩天后,她竟不辭而別。噩耗傳來,我悲痛不已,后悔莫及。劉茵老師是我文學路上的伯樂和恩人,中國不少驚世駭俗、影響深遠的報告文學均經由她手,故在文學界享有“中國報告文學的保姆”的美譽。她高貴的品德、善良的心靈、無私的敬業精神以及生活中的點點滴滴,為我樹立了人格的榜樣??稍谒耐砟?,我卻沒能好好地關心她、照顧她,沒有盡到一個作者對編輯應盡的責任和義務,這事至今我都無法原諒自己。因為在我看來,作者與編輯的關系,不該只是單純的作品的關系,除了作品,還有人情,還有善良,甚至還有悲憫與日常。為表達我對她的追思與懷念,在她的追悼會上,我為她敬獻的挽聯是:
當保姆育作家 嘔心瀝血兩袖清風
做好人愛朋友 良知不滅隱忍一生
朱盛昌老師是2019年1月17日逝世的,本來,好幾年前我就有過計劃,等退休后一定去拜望他。可惜我一次次錯失機會,最終留下遺憾。為表達我對他的追思與懷念,在他的追悼會上,我為他敬獻的挽聯是:
一生寂默大編輯
兩袖書卷真文人
總而言之,三十年來我與人文社的交往,不過就是一種“素交”罷了。所謂素交,在我理解中就是一種平淡如水的君子之交。在日常生活中,相互尊重,淡然相處,素似花骨,淡如春風;未見時默想著對方,見面時執手相望,無所不聊;即便彼此天涯海角,非但毫不生疏,反而倍感親近,不為功利,只為懂得與相惜。誠如錢鍾書先生所言:“在我一知半解的幾國語言里,沒有比中國古語所謂‘素交’更能表出友誼的骨髓。一個‘素’字,把純潔真樸的交情的本體,形容盡致?!彼?,在五花八門的人際交往中,我樂意素交。
最后,我想說的是,身為一個寫作者,能與人民文學出版社交往三十年,是我的幸運!而我之所以愿意與人文社交往,一是人文社藏龍臥虎,群賢畢至,既有優良的編輯傳統,又有深厚的人文底蘊;二是編輯隊伍具有較高的人文素質、編輯水平和鑒賞眼光;三是恪守職業操守,善待作家與作品,講道義,重友情,守承諾,有信譽。簡而言之一句話:值得信任。故此,倘若今后還有機會, 我仍愿與之交往。當然了,君子之交,素交為上,我最樂意并享受的,恐怕還是只有素交了。
2020年12月3日匆匆記于北京

李鳴生
四川簡陽人。畢業于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系。中國報告文學學會副會長。著有長篇紀實文學《飛向太空港》《走出地球村》《中國863》《全球尋找“北京人”》《震中在人心》《后地震時代》《德能無量》及“航天七部曲”等二十八部,出版《李鳴生文集》(十六部)。作品曾獲魯迅文學獎、中宣部“五個一工程”獎、全國優秀報告文學獎、徐遲報告文學獎、全軍文學作品特等獎等。
稿件初審:周 貝
稿件復審:王 薇
稿件終審:王秋玲
原標題:《李鳴生:我與人文社,素交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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