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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故事 | 迦南美地眾生相
西蒙·厄溫;編譯 高翰
特拉維夫機場的入境處人頭攢動,擠滿了信徒。當我們在默默等待的時候,其他人正忙著摸索自己的十字架,翻閱手中的宗教典籍,或是撥弄著耳邊那縷象征著極端正統派猶太教徒身份的鬢發。
在獲準進入圣地之后,身為異教徒的我們第一時間逃離了朝圣者的隊伍——他們有他們的巡禮計劃,而我則有我的目標,此次造訪以色列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拍攝一系列風格化的人物肖像,我希望通過它們來理解這個復雜、紛爭不斷的“奶與蜜之地”。

第一站是伯尼布萊克,一個尚未被觀光客注意到的小鎮,也是地處特拉維夫周邊的一個極端正統派聚居的群落。這里男人們一律蓄著大胡子、身著黑色外套,與他們那些包裹在長裙里的妻子們肩并肩地出現在街道上,我注意到男人們喜歡把頭頂剃得光禿禿的,用各種假發和圍巾裝飾自己。
哈瑞迪(Haredi)的字面意思是“敬畏上帝的人”, 如今被用來稱呼那些最保守的猶太教徒。哈瑞迪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他們把所有時間奉獻給了《摩西五經》、祈禱和家庭。我在一個臨時籃球場找到了幾位練習投籃的年輕人,說實在話,這個發現讓我略感吃驚。在獲得拍攝許可后,我們來到一個廢棄的家具倉庫暗角,留下了一組照片。

那晚,本地電視臺正巧播放了一萬五千名哈瑞迪走上耶路撒冷街頭,抗議以色列國防軍強制征兵的新聞。 “《摩西五經》高于一切”, “軍隊不應把學生從猶太經學院帶走”, 游行隊伍打出了這樣那樣的口號。
以色列自建國以來推行普遍義務征兵制,其兵役法規定,凡年滿18歲至29周歲的男性公民、18歲至24周歲的女性公民,無特殊情況都應入伍,男性服役期為3年,女性服役期為2年。就結果而言,我們會在街頭看到許多年輕人身穿軍裝、配著自動化武器的身影,那感覺就像在倫敦看到年輕人穿H&M、Primark之類快速時裝一樣自然。在一個猶太教堂前,我和一名女兵攀談了起來,她很興奮地告訴我自己剛剛開始了一段為期兩年的部隊生活。
“在部隊受訓不僅意味著我們可以拿起武器和為我們的生存權進行抗爭,也意味著我們要接受紀律的約束,讓自己成為一個真正的成年人,接受另一種生活觀。在這個環境里,一個人將會學習并適應身體機能及精神潛能不斷成長所帶來的變化?!彼忉屨f。
朝圣者們群聚在圣約翰為耶穌施以洗禮約旦河邊,我朝著北部的戈蘭高地進發,匯入人潮之中。在這一天早上,我參與并拍攝了一場受洗儀式,整個過程頗有超現實意味,我的身體從脖子到腳趾都浸在冰冷的海水里?;顒拥闹魅宋淌且慌鷣碜圆ㄌm、巴西、俄羅斯的虔誠信徒,其中有一位蓄著長發長須,宛如《圣經》中走出的人物。

在特拉維夫這個世俗化的大都會,美好的肉體同樣是眾人崇拜的對象。我在海灘上跟兩位身材性感的男子聊了聊,蓋爾告訴我,他在服兵役之前是個小胖子,但現在他每周至少鍛煉4次。瑞費爾是位職業脫衣舞者,他在類似Chippendales“猛男秀”的巡演活動中擔任經理,每周鍛煉5、6次。“特拉維夫是一個非常時髦的城市”,他們異口同聲的解釋說,“到處都是設計師品牌服裝和漂亮的人。一年中至少有8個月時間,我們會半裸著身體在海灘上嬉戲,如果一個人的外表不夠有吸引力的話,在這里生活的樂趣也會減半?!?/p>

移民在特拉維夫的人口結構中占有相當大的比重,我發現自己一路上遇見的絕大多數人都是異鄉人,其中不乏政治避難者。在一個被太陽烤到焦化的屋頂天臺上,我和伊朗籍猶太人阿齊茲坐下來聊了一會兒,他告訴我,自己已不記得第一次來到以色列的具體年份,但他確定那是50年前的事。平常他會跟朋友們來這個屋頂抽抽水煙,在安靜的環境里喝點酒。

稍晚些時候,在中央區基列以革倫市的一個也門社區,我獲準進入一個婚禮現場,拍攝一位雙頰緋紅的新娘伊納芙。新娘的雙親,在1949年6月代號為“魔毯”秘密行動中,搭乘英國、美國的運輸飛機由也門空降以色列,跟他們以同樣方式前來以色列尋找新家園的,還有超過5萬名也門猶太人。
“很興奮,但也很緊張。昨晚我只睡了一個小時。”趁著婚禮開始前的空當,伊納芙告訴我。談到她的新郎蓋伯瑞爾,她的口氣變得熱烈起來,“他是世界上最英俊的男人,很害羞,很善良,很體貼。當我第一次見到他時,我就知道他會是我的丈夫。”

我再度驅車前往耶路撒冷,穿過一系列檢查站向西岸行駛。我企圖尋找貝都因人的身影,他們在過去幾十年里迫于政治壓迫和暴力離開了內蓋夫沙漠,最終落腳于希伯倫、杰里科和伯利恒郊外的定居點。

一個名叫撒波哈的女人自豪地告訴我她有6個女兒、4個兒子,200只羊和20頭駱駝。這個女人的生活是白天擠奶、做面包,晚上忙著調試生銹的衛星天線,以確保孫兒們可以如常收看阿拉伯電視臺的卡通節目。她的實際年紀只有48歲,但臉孔上已然寫滿了人生的艱辛。

伯利恒馬槽廣場上的基督教古跡圣誕教堂,無論在任何時候都是深受觀光客青睞的景點,這里距離臭名昭著的巴以隔離墻還有一段頗長的距離,而我要去的下一個站就是沿隔離墻設立的阿依達難民營——5500 余名巴勒斯坦人的居所。阿卜杜勒在15歲那年目睹了自己出生的村莊貝特·納提夫被血洗的慘劇,之后他搬到了這里。老人家今年已經80歲了。
“離開時我整個人充滿了悲傷和憤怒。我仍不時想念故土。在1948年阿拉伯以色列戰爭爆發之前,猶太人、基督徒和穆斯林們生活在一起,就像兄弟一樣?!卑⒉范爬找暩綦x墻為人性墮落的丑陋的象征,篤信上帝的他說自己一直在禱告,祈禱有一日上帝降臨于世,帶來真正和平。“我希望在死之前能夠看到這一切發生?!?/p>

西蒙·厄溫(Simon Urwin)曾是一名獲獎電視制作人,在長達20年電視臺就職生涯中,他曾在納米比亞體驗辛巴族人的部落生活,在秘魯亞馬孫叢林中研究致幻草藥,還跟著英國特種部隊探索約旦沙漠,重現好萊塢經典電影《天龍特攻隊》中的場景。同時,他也是個熱情的旅行家,已經踏足65個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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