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閉幕詞中，聯合國秘書長安東尼奧·古特雷斯（Antonio Guterres）贊揚了“損失與損害”基金，但他說：“我們現在需要大幅減排——這是本次締約方大會沒有解決的問題。” 圖片來源：SOPA / Alamy

近日，《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第二十七次締約方大會（COP27）終于在埃及的沙姆沙伊赫落下帷幕，比原定的結束時間推遲了近40個小時。然而，全球氣候談判就像是閉門造車一般，與氣候變化的現實情況愈加脫節。

COP27唯一拿得出手的成果就是建立了一個基金，為貧窮國家因氣候變化而遭受的損失與損害買單。參與談判的各方被迫創建了該基金，這相當于承認過去30年的談判既未能減少溫室氣體排放，也沒能讓人們適應氣候變化的影響。基金的具體運作細節仍有待日后討論。

在閉幕大會上，《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簡稱UNFCCC ）執行秘書西蒙·斯蒂爾（Simon Stiell）承認，談判“一點也不容易”。他指出，該基金的設立“幫助了那些最脆弱的群體”。

紅色警報年的失敗

這一年，我們迎來了一個令人失望的結局。先是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PCC）發出警告稱，人類必須在 2030年之前削減一半的排放，并在2050年之前實現碳中和，否則將無法避免氣溫升高到我們無法應對的水平。

10月發布的一系列報告為IPCC發出的“紅色警報”提供了有力的支持。世界氣象組織（World Meteorological Organisation，簡稱WMO）報告稱，二氧化碳、甲烷和一氧化二氮這三種主要溫室氣體的大氣水平均已創下新高。

UNFCCC報告稱，各國目前的減排承諾（即國家自主貢獻目標，簡稱NDC）即使完全兌現，也無法實現各國在《巴黎協定》中一致同意的將全球平均升溫幅度控制在工業化前水平2攝氏度以內，更不用說控制在1.5攝氏度以內的理想目標了。相反，據報告估計，到2100年全球平均氣溫將上升2.4至2.6攝氏度。據UNFCCC估算，發展中國家到2030年累計需要5.8至5.9萬億美元才能完成目前的NDC目標。

“談判泡泡”中的代表們

所有參加COP27的專家們一再發出警告并推薦解決方案。在會議主辦地那雜亂無章的海邊建筑群里，氣候變化災難幸存者們在會場各處講述他們的經歷。而在另外一些地方，倡議人士高呼著環保口號。但是政府代表們對這一切充耳不聞。

南亞氣候行動網絡（Climate Action Network South Asia）負責人桑杰·瓦西什特（Sanjay Vashist）表示：“COP27未能實現三項關鍵結果中的任何一項，而這三項結果原本可以加快氣候行動，避免最糟糕的氣候危機影響。

“在巴基斯坦遭遇的洪災提醒世界需要采取緊急行動的這一年，COP27在溫室氣體減排目標方面卻沒有提出任何新的內容。當斯里蘭卡這樣的島國在經濟和氣候危機的重壓下搖搖欲墜時，COP27卻無法找到加速兌現每年1000億美元承諾的方法——更不用說任何新的或額外的財政援助了。在孟加拉國、馬爾代夫和尼泊爾遭受多重氣候災難的時候，發達國家，特別是美國，沒有響應印度的呼吁同意逐步淘汰所有化石燃料——煤、石油和天然氣——以實現可持續和公平的清潔能源轉型。”

來自197個國家的政府談判代表們在閉門會議上爭執不休。發達國家要求發展中國家提高控排雄心，而發展中國家則反過來質問發達國家，鑒于發達國家沒有承諾新的財政支持，甚至沒有兌現在2009年做出的到2020年每年提供1000億美元氣候融資的承諾，那叫他們拿什么來提高控排雄心。

絕望聲中呼吁妥協

東道國埃及外交部長兼COP27主席薩邁赫·舒凱里（Sameh Shoukry）一再呼吁各方妥協，甚至在峰會預定閉幕時間的第二天早上還公開發出呼吁。

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說：“我們現在需要大幅減排——這個問題在本次締約方大會上并沒有得到解決。”盡管大會告誡各國“要么合作，要么滅亡”，但最終合作還是沒有達成。在閉幕詞中，他提到了新設立的“損失與損害”基金，并指出：“顯然這還不夠，但這是一個亟需的政治信號，以重建破碎的信任。”  

歐盟也在閉幕會議上對缺乏減排雄心提出了批評。

本次峰會的宣言中透露著一絲絕望，其中一段寫道：“日益復雜和具有挑戰性的全球地緣政治局勢及其對能源、食物和經濟形勢的影響…不應成為回擺、倒退或降低氣候行動優先級的借口。”

盡管發布了多項聲明，但關鍵部分的妥協使其成為一份軟弱到無法應對氣候變化的宣言。明年氣候減緩方面的工作計劃中新的活動只有兩次“全球對話”。

盡管如此，這份宣言還指出“到2030年，每年需要約4萬億美元的可再生能源投資，這樣才能在2050年實現碳中和。除此之外，全球低碳經濟轉型預計每年需要至少4至6萬億美元的投資。”

在埃及舉行的COP27上，許多民間組織人士強調了氣候融資的必要性（圖片來源：Joydeep Gupta）

宣言還強調，“提供此類資金將需要對金融系統及其結構和流程進行轉型，讓政府、中央銀行、商業銀行、機構投資者和其他金融行為體參與進來。”

宣言還提到，”我們關切地注意到，發展中國家締約方的需求，特別是氣候變化日益嚴重的影響和它們負債增加所產生的需求，與為使其努力落實本國自主貢獻目標而提供和動員的支持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

宣言指出，“相對于發展中國家的總體需求，全球氣候融資流量很小，2019至2020年的總規模大約為8030億美元，是將全球升溫控制在2攝氏度或1.5攝氏度以下所需年投資的31至32%。”

在COP27期間，一些發達國家宣布將向氣候變化適應基金投入更多資金。除此之外，唯一的計劃是準備一份關于適應基金規模翻倍的報告。這項內容已經在2021年的格拉斯哥大會上達成一致。

唯一成果：損失與損害賠償基金

許多發展中國家是帶著同一個目的來到沙姆沙伊赫的，那就是建立一個基金來為損失與損害買單。總部位于達卡的國際氣候與發展中心（International Centre for Climate and Development）負責人薩里木爾·胡克（Saleemul Huq）表示:“新基金的成立……是所有發展中國家的一項重大成就，我們為發達國家同意成立基金感到高興。”

國際氣候行動網絡（Climate Action Network International）全球政治戰略負責人哈吉特?辛格（Harjeet Singh）表示，該基金“為弱勢群體帶來了希望，他們將獲得幫助，從氣候災難中恢復過來，重建生活”。幾十年來，胡克和辛格一直發揮著突出的作用，使損失與損害問題成為了氣候談判的重要議題。

古特雷斯對該基金的成立表示歡迎，他說：“這次締約方會議朝著正義邁出了重要的一步……正義還應該意味著其他幾件事：最終履行長期未能兌現的承諾，即每年為發展中國家提供1000億美元氣候融資；為將氣候適應資金增加一倍制定清晰、可信的路線圖；改變多邊開發銀行和國際金融機構的商業模式。它們必須承擔更多風險，并以合理的成本系統地為發展中國家撬動社會融資。”

本文首發于中外對話網站。

■ 喬伊迪普·格普塔，中外對話第三極項目南亞總監。他的文章主題涵蓋氣候變化、生物多樣性、污染及可持續發展等領域。他是印度環境記者論壇的副主席。在由能源與資源研究所組織的德里可持續發展峰會上，他憑借其在環境新聞上的突出貢獻獲得了2012年綠色地球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