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shù)不像科技，會在一段時間內(nèi)線性進步，且有脈絡(luò)可循。翻看過去二十年的中國大片史，卻的確能看見風格、趣味、內(nèi)涵、類型及悲喜的變化。導(dǎo)演的個人突破和觀眾的集體心理聯(lián)手，推動變化發(fā)生。

與之相比，電影配樂的存在感并不強，也幾乎沒能留下可以傳唱的歌曲。但是回頭看，在音樂和畫面、西樂與中樂，老歌和新歌的關(guān)系上，導(dǎo)演和作曲家們都做了很多嘗試。

這篇文章不能夠面面俱到，只能選擇在觀影當時留下印象，得到過討論，被投入過心血的電影配樂來寫。借此回溯中國大片配樂在過去二十年留下的足跡，重溫舊夢。

（一）

德國作曲家克勞斯·巴特爾德（Klaus Badelt）為《加勒比海盜》寫的配樂大獲成功后，反而與好萊塢愈發(fā)疏遠。他決定離開Media Ventures，逃離漢斯·季默（Hans Zimmer）的陰影。機緣巧合，他遇到中國導(dǎo)演陳凱歌。后者正在籌拍一部大型東方奇幻電影《無極》，演職員表非常國際化，陳導(dǎo)希望配樂也能“具有國際視野”。

為了這個項目，巴特爾德在中國的停留時間超出他的想象。正式開始創(chuàng)作前，陳凱歌安排私人導(dǎo)游帶他在中國各省游歷了五個月有余。他們聊天，很少談電影，主要是陳告訴他中國是什么。很多年以后被問起，巴特爾德仍然覺得，“跟陳凱歌的合作，是我這輩子最美妙的一段經(jīng)歷”。

他們各自得到想要的。導(dǎo)演得到“一個到好萊塢打拼過的德國人寫的中國聲音”，作曲家得到一段質(zhì)量和密度極高的經(jīng)歷，認識了一個國家，和這個國家的聯(lián)系又持續(xù)了很長一段時間。他因受邀成為北京奧運音樂團隊唯一的外國人而驕傲。

《無極》海報

后來兩人有過再次合作的機會，但不盡如人意。十年后，中國電影行業(yè)的局面已經(jīng)改變。資本強勢參與，導(dǎo)演不再擁有至高無上的話事權(quán)。當巴特爾德再受陳導(dǎo)的邀約來華時，《道士下山》片方只給了他一周時間在中國參與討論。巴特爾德選擇放棄這個項目。

巴特爾德和《無極》的故事發(fā)生在中國開啟“大片二十年”的開端。武俠故事仍然受到大導(dǎo)演們的青睞。但大家已不滿足于拍清瘦的武俠故事。他們仿佛集體發(fā)夢，用美學和技術(shù)努力使畫面更大更美，時間更廣更闊，極盡飄逸，恨不得脫離地球。

武俠是每個中國人的夢，內(nèi)核是忽然而至的情愫、浪漫的等待、矢志不渝的堅守和至死方休的忠義。據(jù)說《神話》的故事來自主演成龍的一個夢。當年直率，海報上寫：“主演：亞洲第一猛男成龍、亞洲第一美女金喜善”。《神話》大賣，多少人坐進電影院，在大銀幕千年戀的注視下做了一場迷夢。它屬于那種電影，強情感體驗，弱邏輯情節(jié)，最終的呈現(xiàn)便是它的初衷，正如其名。豆瓣至今掛著的6.9低分，是大眾對電影抱有很高期待時才會產(chǎn)生的“奇跡”。

《神話》OST

和電影一起風靡的還有主題曲《美麗的神話》。它是那一年的年度金曲，那一年在哪里都能聽到它。在2005年，年度金曲還是年度金曲，沒有被網(wǎng)絡(luò)神曲替代。一部熱門電影的主題曲，有很大概率成為年度之歌。

主題曲和電影審美一致，當年認為它太淺白，好懂好唱，頗不以為然。當年不知道的是，越純粹的東西越耐時光流逝。古典愛情因為古典而雋永。穿過影片中的男性視角和傳統(tǒng)糟粕，這個愛情故事就像金喜善扮演的玉漱公主，因為躲進地宮而永葆悸動。

《美麗的神話》則再一次提醒為電影寫音樂的作曲家們，好旋律有多重要。可惜后來的作曲家們紛紛忘了這一點。他們無所不能，偏偏不肯拿出好的旋律和富有人情味的音樂（當然，不是所有的藝術(shù)都需要人情味）。《美麗的神話》之前，有過很多比電影生命更長久的主題曲。在它之后，寥寥。

《赤壁》OST

2008年，吳宇森的《赤壁》請日本作曲家?guī)r代太郎擔任配樂師。巖代太郎是東京藝術(shù)大學作曲科的專業(yè)出身，2003年因為《殺人回憶》的配樂在亞洲走紅，之后接了很多大河劇的配樂工作。2008年答應(yīng)《赤壁》邀約時，他對年代作品的駕馭已相當成熟。《赤壁》的配樂以管弦樂為骨架，東方器樂鉤織經(jīng)緯，是21世紀第一個十年及往后，華人大導(dǎo)們偏愛的風格。

《十面埋伏》OST

《十面埋伏》（2004）的配樂師也是一個日本人，梅林茂。他為這部張藝謀的電影帶來極富東方色彩的配樂，一段愛的旋律《Lovers》，一首由古歌改編的《佳人曲》。凱瑟琳·巴特爾（Kathleen Battle）演唱的《Lovers》是不能實現(xiàn)的美夢。異域歌聲拉開距離，給觀眾一對鷹眼再觀悲劇。章子怡的《佳人曲》幾近清唱，像一個佛教勸諭故事，告訴你極致的美麗背后有一根線，正如她緊張薄脆的嗓音，一扯，就斷了。

這個古典愛情故事也被卷入戰(zhàn)爭與陰謀。章子怡大放光彩，“小妹”向往自由、寧為玉碎的形象注定不會有好結(jié)局。故事反轉(zhuǎn)，陰謀剝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每個鮮活的角色都原為卒子。政治斗爭是所有人類爭斗中最殘忍的一種，江湖也沒有浪漫出路。大俠們?nèi)螒{武功蓋世，亦不能全身而退。小妹吐著血說出這個真相。《十面埋伏》為已走入下坡路，仍偶有佳作誕生的中國武俠電影指了一個方向。

《十面埋伏》里金城武的臺詞，“你知道自己人自相殘殺是什么滋味”，成為《投名狀》（2007）的悲劇核心。《投名狀》改編自晚清四大奇案之一“刺馬”，陳可辛把歷來“刺馬”影視劇中的愛情含量調(diào)到最低，片名亦改為更貼合主題的《投名狀》。

陳光榮、金培達、高世章是其時香港電影的配樂中堅力量。他們?yōu)檫@部巨制帶來金戈鐵馬的聲音，讓《舒城一戰(zhàn)》的慘烈中升起亮烈的弦樂段落。一個充滿權(quán)謀、背叛、死忠和枉死的故事，李連杰扮演的龐青云有濟事理想，但因為幼稚、盲目與殘忍而最終無濟于事。誓要同生共死的兄弟故事發(fā)生在清朝末年，年代亦決定了他們不可能成事。

《投名狀》劇照

陳可辛在不合時宜的春節(jié)檔，嘔心瀝血地講了一個走投無路的故事。條條道路都被堵死，每一個人都死了。玩弄權(quán)術(shù)的重臣們，也即將成為歷史的灰燼。這種絕望之下，《投名狀》的音樂里卻還有輕柔的鋼琴曲，優(yōu)美甚至歡快的弦樂，清風淡云的挽歌。就算命運如草芥，濁世里全是血腥，也還有音樂。配樂是電影的另一副眼睛。它不必和情境完全一致，可以扮作置身事外的看官或者記憶深處的聲音，睜開自己的眼。

回到中國大片元年的《英雄》。它誕生于2002年，票房2.5億。擔任配樂的音樂家譚盾在接受媒體采訪的時候表達過這樣的觀點：《英雄》是張藝謀、譚盾、杜可風三個人的電影。他們就是要另辟蹊徑，在視覺和聽覺上開拓一個全新的電影世界。

這部電影至今毀譽參半。詬病是：用如此缺乏思辨的方式歌頌天下一統(tǒng)，把過程中死去的炮灰再次挫骨揚灰，使今人如鯁在喉。對封建帝制的崇拜。反轉(zhuǎn)生硬，情節(jié)牽強，人物無血無肉，一眼望穿。完全拉滿，獵奇，緊緊抓住每一幀畫面移動的配樂仿佛幫兇，把主旨強灌給觀眾。視覺效果愈絢爛，愈襯托出這個寓言故事的粗鄙和夜郎自大。

《英雄》劇照

就算今天再看一遍《英雄》，這種不適感依然揮之不去，但生出一種敬佩。當年這些創(chuàng)作人滿懷熱忱地探索電影新路，完成這個了不起的視聽實驗。它開啟了大片時代和票房奇跡，與中國經(jīng)濟騰飛的二十年共榮。其中的得失這里不再述說，至少，電影創(chuàng)造了很多共同回憶，以及許多集體沉浸、熱烈討論的好時光。

（二）

二十一世紀的第一個十年過去后，古裝武俠片沒落，新的電影類型崛起。姜文的反類型片《讓子彈飛》（2010）拿到6.36億的驚人票房。雖然之后它被視作“民國三部曲”的起始，但它難以被歸類，更難被超越，哪怕是導(dǎo)演自己。

久石讓和舒楠的配樂亦莊亦諧，剛?cè)岵＿@些音樂完全為電影而生，實實在在帶來幾處妙筆。它們沒有喧賓奪主的念頭，最后卻擁有了自己的生命。它們不先鋒難懂，不拘華洋，只管有趣好聽，不拒絕任何耳朵，和電影一樣有普世意義。有些熟悉的改編選段在世間流傳已久。帶著過去的痕跡，它們大大方方地出現(xiàn)在這里，暗示：太陽底下無新事。

《讓子彈飛》劇照

主題曲《太陽照常升起》浪漫得自說自話，把烏合之眾的登場渲染得如同西部英雄，草莽亦有俠骨柔情。《算逑歌》模仿跳躍的光斑，搭周潤發(fā)的望遠鏡落在眾人臉上，輕快中暗藏殺氣，殺意亦不過是一場兒戲。名曲《送別》出現(xiàn)在電影的開頭，把唱詞偷改，以喻遠近。惡霸、流氓、騙子們踩著《波基上校進行曲》的鼓點準備演講。他們的命運軌跡分分合合，值得一提的早已被深埋，不值一提的現(xiàn)在閃亮登場。

《讓子彈飛》僅展示出荒誕的冰山一角。冰山的主體被虛晃一槍的臺詞和音樂合力掩藏在水下。魔幻現(xiàn)實，中國當然也有。厲害的是把它拍出來，“站著也把錢掙了”，全身而退，還能再拍第二、第三部。喜歡西洋古典音樂的姜導(dǎo)演，擅長從中解離出華彩篇章，變?yōu)樗卤降挠白游说淖⒁狻Ｒ坏┠阕⒁獾剿鼈儯鸵骱脺蕚洌瑓⒓訉?dǎo)演拋出的智力游戲。

《讓子彈飛》劇照

在國產(chǎn)大片中，像《讓子彈飛》這樣電影與音樂渾然一體的作品不多。無論資方的實力多雄厚，給足配樂師時間和預(yù)算，讓他們?yōu)橐徊侩娪巴暾蛟煲徊颗錁返臋C會都很難得。比較劃算的做法是請大明星來唱主題曲，然后和電影捆綁銷售，互借東風。

還有一種近來流行的辦法是用現(xiàn)成的歌曲拼湊，既有記憶，又有情懷。相比新創(chuàng)作的音樂，用老歌還容易勾出隱藏信息，無需太考驗觀眾的腦力。再花大價錢請明星唱一兩支主題曲，用剩下的預(yù)算填上“配樂”部分，一部電影的音樂部分即告完工。

這種做法省錢省力，但容易流俗。出手不凡、目標遠大的導(dǎo)演仍然會守住自己的底線。2011年，張藝謀改編嚴歌苓的同名小說拍《金陵十三釵》，邀請旅法作曲家陳其鋼擔任配樂。這一次，張導(dǎo)的電影配樂得到普遍好評，“總算不再大而無當，擺脫了空洞浮華”。但電影觀感仍舊愛恨兩極。張導(dǎo)堅持一遍遍用不同的故事講述犧牲小我、成全大義的主題，注定不合所有人的心意。人物的扁平，情節(jié)的做作和一以貫之的張氏審美也是一樣，愛的很愛，不愛的嗤之以鼻。

《金陵十三釵》OST

陳其鋼得到三年的時間和充足空間，夠他造一個音樂世界。根據(jù)故事的背景，他用十六世紀的歐洲合唱音樂和中國民間小調(diào)作基底，小提琴、琵琶、二胡莊重肅穆，升華愛與犧牲的主題。音樂綿長、超脫，中與西融為一體，似一曲漫長的挽歌。一只線團按自己的意志一路滾動，舒張所有的痛苦。

老歌也有用得恰到好處的。2013年的《西游·降魔篇》借殼還魂，講了一個黑暗的成長故事，還是那一出愛情悲劇。這一次，大家都掏錢買票，進電影院發(fā)一場恍如隔世的夢。舒淇在月光下唱《一生所愛》時，月光寶盒開啟，送那些為《大話西游》流過淚的觀眾回到當時當?shù)亍Ｕ侩娪暗呐錁沸切屈c點灑滿《大話西游》的痕跡。記得的會心一笑，忘了的音樂也會行使魔力，給觀眾帶來舊日之念。

用老歌拼貼作配樂的新電影還會有很多。在越來越難寫出一首傳唱之歌的時代，這是一種折中的辦法。畢贛導(dǎo)演在《路邊野餐》中通過大量老歌的運用，為夢境之旅打孔。星星點點的光線透漏，孔洞通往更多維度的時空。

（三）

《紅海行動》（2018）和《八佰》（2020）都是往國際水準看齊的標準戰(zhàn)爭片，配樂方面亦是。

《八佰》OST

《八佰》的歷史底色讓它欲言又止。雖然人物時而丟了魂，煽情又多了一些，邀請這兩位以戰(zhàn)爭片出名的作曲家魯伯特·格雷格森-威廉姆斯（Rupert Gregson- Williams，代表作《血戰(zhàn)鋼鋸嶺》）與安德魯·卡欽斯基（Andrew Kawczynski，代表作《敦刻爾克》）制作原聲，至少能看出導(dǎo)演想在硬件上達到類型片標準的努力。

《紅海行動》OST

香港導(dǎo)演林超賢的《紅海行動》群像精彩，動機、邏輯合理，高潮不斷，普世之愛超越狹義的愛國主義，觀影體驗非常暢快。配樂方面，香港青年作曲家梁皓一擔任的原聲制作也在水準以上。相形之下，電影同名主題曲的詞、曲、編、唱皆糟糕，觀眾惟有慶幸無需在觀影過程中被這首歌打擾。

這種翹腳組合很怪異，也很普遍。對國產(chǎn)大片來說，做出合格的原聲不難，難的是推出一首像樣的主題曲。并不是沒有好的中國音樂人能寫好電影主題曲，但片方總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基于自己對“流行音樂”或“觀眾喜好”的理解，持續(xù)推出極為土氣的電影歌。

但很快，他們中的一些人將學會發(fā)掘粗劣音樂體系之外的寶藏，并運用在電影中。

寧浩《瘋狂的外星人》（2019）就是一個好例子。為電影找配樂基調(diào)時，他在主題曲的段落貼了100多首歌，感覺都不對。貼到二手玫瑰的《命運》時，對了。寧浩遂找梁龍來做配樂和主題曲，以《命運》為突破口，整出六首歌。

《瘋狂的外星人》以寧浩嘲諷一切的黑色幽默，大大減輕了中國科幻電影的水土不服感。電影瘋瘋癲癲地砸掉鄙視鏈，完成草根的反撲。又以耍猴和白酒作隱喻，反復(fù)推敲馴化和反馴化、包容與拒斥的主題。它很“中國”，但既然蓄意嘲諷，有心解構(gòu)，卻不夠煞根，為了戲謔而戲謔，還是差了一口氣。

《瘋狂的外星人》OST

電影口碑兩極分化得厲害，南北方觀眾的觀影體驗也不一樣。電影一直在強調(diào)斬斷鄙視鏈，科技有高低，文化無優(yōu)劣。不過文藝工作者總要有點更高的追求，黑天黑地，是否自身性格里的暗面也可以直面一下。別拿劣根當美德，獰笑當幽默，反智當智慧，頹喪當豁達，最后麻木的依然麻木。

我們心底其實知道，影片中的酒桌文化恰是包容的反面。觥籌交錯中，含有太多馴化、打壓和虛情假意，是國人將人情凌駕于規(guī)則之上的最佳場所。酒場無真心，承諾不作數(shù)，白酒文化的勝利是一時的爽快，一路勝利到底就讓人不是滋味。如果是文化中的這一面最終獲得勝利（雖然寧浩也嘲諷了一下），苦日子還在后面。

梁龍為電影寫的歌，比電影本身更好。這些歌不單與電影的氣質(zhì)一脈相承，而且更耐咀嚼。同樣是耍貧，同樣用語言的花拳繡腿打一套組合拳法，空心陀螺轉(zhuǎn)個不停，這些歌一聽提神，再聽出神，再再聽還有驚喜。梁龍帶你幾出幾進，每支歌都有視角的幾番轉(zhuǎn)換，像孫悟空鉆入鐵扇公主的腹中，粉紅白肉的頗誘人，最后卻是虛空。這種藝術(shù)的虛空是苦思冥想之后自然來到的地方，坦蕩蕩帶著所受文化的一身印記，是為誠懇。

寧浩與梁龍的合作是小眾的成功。主流方面，大片導(dǎo)演和熱門配樂師經(jīng)過雙向選擇，仍源源不斷地炮制出“類漢斯·季默”的大片之聲。

《流浪地球》（2019）的很多關(guān)鍵場景，出現(xiàn)了漢斯·季默痕跡濃重的音樂段落。這使它聽起來再像那么回事，也不過是個徒有其表的空殼，缺乏核心的原創(chuàng)音樂元素以及完整的音樂架構(gòu)。當年德國人克勞斯·巴特爾德從漢斯·季默的工作室出走單干，就是想擺脫這種在電影大片中太過獨霸的聲音。如今中國大片抵擋不住誘惑，紛紛向它靠近，只會作繭自縛。

彭飛為《獨行月球》（2022）做的原聲避開漢斯·季默的引力坑，在某種程度上做到折中的平衡。《黃河的水干了》《輕輕地告訴你》《Fly Me to the Moon》《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s》等名曲改編用對了地方，因而效果加倍。李玟、金志文唱的原創(chuàng)歌曲《你留下的愛》和《月亮不走 我得走》卡在及格線上，雖出現(xiàn)在合適的地方，離單獨擁有生命力還差得遠。

《獨行月球》原聲

但現(xiàn)在是吐槽國產(chǎn)電影配樂的時候嗎？每一部順利登陸影院，有觀眾愿意為之掏錢的電影，都是值得珍惜的寶貝。

不過愿望還是要有。希望以后，國產(chǎn)大片的路能越走越寬，除了主旋律和喜劇還有別的呈現(xiàn)。音樂也能放開想象力，跳出漢斯·季默或老歌新編的溫床，多一點像寧浩/梁龍組合或《雄獅少年》這樣的出挑之作。給配樂多一點時間和空間（這比預(yù)算更重要），拿出足夠出原聲專輯的態(tài)度去對待。像《獨行月球》發(fā)行電影原聲唱片實體碟，這就很好。

《雄獅少年》O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