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紅星新聞記者從貴州六盤水“殺妻滅子案”當(dāng)事人李玉前哥哥李玉山處獲悉，他們已接到六盤水市中級人民法院的出庭通知書，李玉前犯故意殺人罪案重審，將于11月23日上午9時，在貴陽市花溪區(qū)人民法院第一審判庭開庭審理。

這起案子發(fā)生在21年前，李玉前在入獄后一直堅持申訴，此前已經(jīng)多次審判。

李玉山（左）和周兆成律師

2001年3月，貴州六盤水市發(fā)生一起“殺妻滅子案”。現(xiàn)場沒有尸體，警方通過對殘留血跡進行DNA鑒定，發(fā)現(xiàn)這些血跡屬于李玉前妻子謝初明。李玉前被認定為殺人兇手，與他曾有情人關(guān)系的孟某紅被認定為分尸拋尸的幫兇。李玉前和家人一直四處伸冤。“一審后，李玉前岳母也認為兇手不是女婿，經(jīng)常和我們到政法委反映。”李玉山說。

此案經(jīng)過多次審判，李玉前由故意殺人罪被判死刑后改判死緩。李玉山表示，此次委托的周兆成律師將為李玉前做無罪辯護。

李玉前或?qū)⒃?2月22日刑滿出獄

李玉山告訴紅星新聞記者，他會參加11月23日的庭審。受害人謝初明母親張琳合由于病重，可能不會參加庭審。據(jù)李玉山介紹，六盤水市中院也已向此案中另一名被告人孟某紅送達開庭通知。據(jù)紅星新聞之前報道，2020年9月貴州高院開庭再審此案時，孟某紅并未到庭。

對于這次重審開庭，李玉山充滿信心和期待。他表示，“相信法院會給李玉前一個公平、公正的宣判。”李玉山介紹，李玉前在服刑前期獲得過幾次減刑，但后來獄方規(guī)定只有簽署認罪書才能獲得減刑。李玉前認為自己沒有殺人，拒絕簽署認罪書，此后便再也沒有獲得過減刑。

李玉山透露，即使這次中院重審沒有宣判，按照原定刑期計算，李玉前也將在12月22日刑滿釋放。對于出獄之后的打算，李玉山表示，“只要人出來，其他都不是問題。”李玉山告訴紅星新聞記者，如果這次庭審還是沒有最終結(jié)果，出獄之后，他們家人還將和弟弟一起繼續(xù)申訴，“這個事情肯定要給個說法。如果真是他做的，那他就應(yīng)該坐這個牢。但如果不是他做的，司法機關(guān)也一定要給他一個說法。”

李玉山表示，與李玉前之前3位辯護律師相同，參與此次開庭的李玉前代理律師周兆成將為李玉前做無罪辯護。周兆成這次開庭將向法院提出，現(xiàn)有證據(jù)表明李玉前沒有作案動機，也沒有殺人、分尸的時間。原審判決中對李玉前殺人行為的認定僅有李玉前和孟某紅的口供，欠缺客觀證據(jù)支撐。目前，法院已同意辯護人申請，允許曾經(jīng)參與過聶樹斌案、陳滿案、念斌案的國內(nèi)著名法醫(yī)胡志強出庭發(fā)表意見。

被告人、被害人父母兩位去世、一位重病

李玉山在5兄妹中排行老二，弟弟李玉前比他小一歲，排行老三。在案發(fā)至今的20多年時間里，李玉山作為家中長子，更多地承擔(dān)起為弟弟申訴的責(zé)任。案發(fā)以來，為推動案件進展，李玉山先后4次為弟弟更換辯護律師。這其中的律師代理費，還有20多年申訴路途中所需的食宿費，也大都由李玉山和幺弟李玉剛承擔(dān)。

2001年，一審李玉前被判死刑，他當(dāng)庭翻供，稱自己受到刑訊逼供。隨后貴州省高級人民法院以“事實不清，證據(jù)不足”，將此案發(fā)回六盤水市中級人民法院重審。最終，貴州省高院于2004年10月12日做出終審判決：李玉前以故意殺人罪被判處死緩，孟某紅以包庇罪被判處有期徒刑8年。

李玉山告訴紅星新聞記者，2001年法院開庭審理此案時，受害人謝初明母親張琳合便察覺殺害自己女兒、外孫的人可能另有真兇，于是張琳合及其丈夫謝洪祿也向貴州省司法機關(guān)反映了情況。2004年終審宣判之后，兩位老人便與李家人一樣踏上了漫長的申訴之路。兩家人不斷前往北京、貴陽向兩地政法機關(guān)遞交申訴狀。

李玉山向紅星新聞記者表示，經(jīng)過12年的申訴，2016年5月27日貴州省高院決定對此案啟動再審。但受害人謝初明父親謝洪祿未能等到這一天。喪女之痛以及案件遲遲沒有進展，使他積郁成疾，最終罹患肺癌于2015年去世。

4年之后的2020年5月，為兒子奔波申訴的李玉前母親也在遺憾中過世。

2020年9月16日，貴州省高級人民法院開庭再審此案。同年9月28日，貴州省高級人民法院對此案進行再審公開宣判，裁定撤銷原一、二審裁判，發(fā)回六盤水市中級人民法院重新審判。

2021年年底，77歲的張琳合又一次突發(fā)腦出血。李玉山告訴紅星新聞記者，張琳合這一次腦出血較以往更為嚴(yán)重。出院之后，她不僅再也說不了話，言語表達困難，而且喪失了部分行動能力。李玉山介紹，2001年案發(fā)時，張琳合就已患有輕微腦梗塞。當(dāng)時在聽到女兒與外孫遇害的消息后就直接昏倒了。之后的20多年，案情不斷發(fā)展，她的病情也不斷加重。

張琳合病倒一年之后，李玉山終于等來六盤水市中院的重審開庭通知書。李玉山告訴紅星新聞記者，他家與張琳合家都位于畢節(jié)市大方縣城，且相距不遠。但他這次并不打算將開庭信息告訴張琳合。李玉山表示，他不忍心再用期待與希望來折磨這么一位病重的老人，“庭審結(jié)束，回畢節(jié)了，再把情況告訴她。”

李玉山告訴紅星新聞記者，他們一家人包括自己過世的母親，都對張琳合充滿了愧疚、感恩等多重復(fù)雜情感，“下個月，李玉前出獄之后，我們一定先去看望張琳合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