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豆瓣9.4,這本書我一口氣讀完了!真好。
01
上野千鶴子的書,這兩年著實出了不少。
最近兩個月出版的就有《女性的思想》《一個人可以在家告別人生嗎?》《女生怎樣活?》《在熟悉的家中向世界道別》等。
其中,在豆瓣上評分最高的是她與鈴木涼美的一本書信集《始于極限》。

3000多人讀過,評分9.4。
不論是市場還是口碑都非常不錯。感興趣的讀者想必已經知道,或者已經讀過了。
那么,我還需要來寫這篇文章嗎?況且,在當今的輿論環境中,由男性來談論一本女性主義的作品,很容易遭到來自各方面的夾擊。
但我們能談論的已經太少了不是嗎?在這本《始于極限》中,上野千鶴子有一句話很值得被記住:過于害怕被誤解,人就一句話都沒法說了。
所以,我還是來分享一下這本書吧。倒不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自己。
02

這本書源自幻冬舎編輯竹村優子女士的策劃。
她讓社會學家、女性主義學者上野千鶴子和「前AV女演員」、自由撰稿人鈴木涼美進行了長達一年的通信。
十二個月,一來一往,二十四封信,談論十二個議題。
雖然在后記中上野夸贊了編輯的專業、負責,但是在一封信中,她也說過這樣的話,「對編輯來說,作者不過是商品罷了。我對編輯最大的贊美,就是將其比作鬣狗。你的前綴『前AV女演員』對他們來說肯定也有求之不得的附加值。」
這雖然是在說媒體編輯,但這本書的選題策劃本身,恐怕也逃脫不了這一指稱。
這里的問題是:想吸睛有錯嗎?有必要追求「純潔」嗎?
在談論「工作」的書信中,上野回顧了自己的職業生涯。她在剛出道時名聲并不大好。她的第一本書叫《性感女孩大研究》,被視作「年輕女人寫的葷段子書」,很是暢銷。隨后出版的《裙子底下的劇場》又是圍繞內褲展開的。
在那時,人們說她是「商業女權」,迎合男性凝視。但她對這一切不大在乎。只要賣得動就行。
她說,「我始終堅信,即使讀者的購書動機有違我的初衷,但只要他們在閱讀之后理解我的真實意圖就行。」
也正是在這里,她說了那句話:過于害怕被誤解,人就一句話都沒法說了。
她似乎沒有文化人的精神潔癖,一直「兩手抓」:既要出通俗讀物,也要出學術專著。
毫無疑問,她是有一點強者氣質的,一切都可以為我所用,重要的是達到目標。
所以,即使這本書的開端也不免「策劃先行」,但重要的是內容,是如何去做,以及做得如何。
在這本書的一開始,鈴木的信還有些謹慎和生分,但上野立刻指出了這一點,幾乎是逼著鈴木敞開心扉,迅速將對話深入了一個維度。
這里也正可以看出她們的不同。這種不同貫穿著整本書,也貫穿著她們的整個通信。
03
毫無疑問,這次通信是兩個女性之間的對話,也是兩代人之間的對話。

上野千鶴子出生于1948年,在通信的2020年,已經72歲。

鈴木涼美出生于1983年,在通信時37歲。
除了年齡的差距,很容易被忽視的,還有地位的差距。
上野是功成名就的學者,對女性主義理論早已有了自己的一套觀念,就像武俠宗師,隨時可以讓人一刀斃命。
相比之下,鈴木雖然因為「前AV女演員」的前綴而有了更多發表機會,但她還沒有完全證明自己,她充滿困惑,左右搖擺。
在這本書中,鈴木呈現了許多困惑,這是她的坦誠和不得已,相比于上野可以「出賣頭腦」,她只能「出賣隱私」。好在,后來上野也「著了編輯的道」,將自己的私人經驗納入對話,使得整個通信的狀態漸入佳境。
在書中,不僅可以看到她們對于一些議題的討論(比如「女性主義」「母女關系」「戀愛與性」),更重要的是,還可以看到她們二人之間真誠的互動。
上野在很多封信中流露出來的,對于鈴木的關心、告誡,都很動人。
有些話并不動聽,也與公共話題無關,但真誠有力,充滿能量。比如她多次提醒鈴木,不要在慣性中迷失了方向,不要一直帶著「前AV女演員」這個前綴,要「腳踏實地,積淀出不受時代和潮流影響的東西。」
她說,「這個過程中最大的陷阱是自我模仿。不止作家,所有創作者都要面對這樣的陷阱。」
「如果我能給你一個建議,那就是永遠不要低估讀者。作者的衰退始于低估讀者的那一刻。到時候,你也只配擁有相應的才華。」
這些話,對于任何一個創作者來說,都是很寶貴的。
04
當然,除了體己話,這畢竟是一場公共對話,是要發表的。
在閱讀的過程中,我做了很多標記,但是這篇小文章已經寫得太長,這里就不全部展開了(明天錄一期播客,再聊得散漫一些)。
在這所有的議題中,有一個給了我很多啟發,也貫穿了整個通信,即「結構與主體」的困境。
在第一封信中,鈴木涼美和盤托出了自己的困惑:她沒有辦法承認自己是受害者。
她是主動投身風俗業和AV行業的,雖然在這個過程中遭受過傷害,但是她卻沒有辦法將自己看作「受害者」。
上野千鶴子在回信中指出,這是「恐弱」。但內里恐怕還和新自由主義的意識形態分不開。
在這種意識形態下,每一個人都被認為是自由的,每一個人都可以為自己做決定,并承受這一決定的后果。
正是在這個邏輯框架內,鈴木無法將自己看作受害者。她認為自己主動選擇了風俗業,就算過程中受到了傷害,也必須承擔這一切。而承擔這一切后果,正說明是她在自己做決定。更加凸顯了自己的主體性。
上野指出,鈴木這一代人已經內化了新自由主義。不論什么議題,都可以回到自我調適,而不必訴諸結構性的改變。即使是針對性別歧視、性騷擾,鈴木這一代人除了會同情受害者,同時也會盡力宣傳「防狼術」、「逃脫法」。
在鈴木看來,相比于改變大家的看法,如果因為學會防狼術,而沒有人真的受到實質性的傷害,當然是更好的。
所以,在最后一封信里,她提到,「質疑結構本身和姑且應當對當前的現實、以免受到傷害必須兩手抓」。
然而她也發現了這里面的矛盾之處,如果過于看重「防狼術」,一旦一個人真的受到傷害,又怎樣才能不讓她自責呢?真正要承擔責任的不是犯罪者嗎?
上野在回信中說,雖然兩手抓是好的想法,但是卻很難兼顧。
她并不認同過度的「自我負責理論」。她更看重社會結構的改變,如果我們過于強調主體性,一切都權責自負,那么結構問題就隱身了。
她一直強調,承認自己是「結構」暴力的受害者絕非潰敗。承認傷害并非屈服,而是抵抗。
實際上,不僅僅是鈴木涼美,我們這一代人恐怕也內置了「新自由主義」思想。上野在回信中對「主體和結構」困境的挑明,對我來說也是一個新的視角,很有啟發。
至于書中其他的鞭辟入里的觀點,就有待你自己去讀,去發現了。書信真的是很好的表達方式,既能討論問題又有情感溫度。
原標題:《豆瓣9.4,這本書我一口氣讀完了!真好。》
本文為澎湃號作者或機構在澎湃新聞上傳并發布,僅代表該作者或機構觀點,不代表澎湃新聞的觀點或立場,澎湃新聞僅提供信息發布平臺。申請澎湃號請用電腦訪問http://renzheng.thepaper.cn。





- 報料熱線: 021-962866
- 報料郵箱: news@thepaper.cn
互聯網新聞信息服務許可證:31120170006
增值電信業務經營許可證:滬B2-2017116
? 2014-2025 上海東方報業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