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UABB聚焦 | 再談“雙年展,與誰共”
第七屆深港城市/建筑雙城雙年展(下文簡稱深雙)已于3月17日正式閉幕。本屆主題是“城市共生”,主展場位于深圳南頭古城的城中村內。3個月展期,主展場的觀展人數超過30萬。從開幕前后到閉幕前后,這一屆深雙無疑是最“熱鬧”的一次,也是爭議最大的一次。
在澎湃新聞市政廳欄目2017年12月22日所發的《雙年展,與誰共》一文中,筆者講述了深雙開幕前后古城普通居住者的情況,包括球場商鋪被拆等。而本文想講三件事:
三個月后,這些商鋪攤主借著閉幕論壇的機會,向策展人公開發問,策展人進行了回應;
三個月后,古城居民的生活又有什么變化,他們對展覽的看法如何?
展覽結束后,南頭古城的未來又會面臨什么樣的改變?
一
深雙閉幕日當天,我趕到主展場的大家樂舞臺,參加閉幕論壇“南頭古城與深圳城市的再生”。論壇內容是“回顧深雙對南頭更新計劃的影響,并對未來古城發展的可能性進行探索”,邀請了各地做城市更新計劃或藝術介入社區的嘉賓來介紹各自的實踐。活動最后,策展人劉曉都因為時間原因取消了歷年來都有的觀眾互動環節。
然而,在這屆深雙閉幕論壇結束的最后一刻,四位觀眾突然舉起了手。他們正是因雙年展報徳廣場鐵皮商鋪被拆除的攤主。從開幕期間《雙年展,與誰共》一文對此進行報道之后,相關居民終于在三個月后的閉幕日這天得到來自策展人的正面回應。

“籃球場那里以后是怎么辦,是繼續下去還是改造?最緊要的是我們現在還有很多貨放在家里,現在我們最關心的就是我們籃球場那16個攤位。” 其中一位攤主首先問道,聲音中有些緊張。
策展人劉曉都回應道:“我們這邊是策展、展覽方。很不幸,今天街道辦的人沒有出現。所以可能我們代為轉達一下吧。我們是策展人,我們能給你轉達一下,好不好?其實昨天我們也在討論這個問題,實際上,我們不是說沒有去關注過,我們一直也在關注這個問題,希望能有一個好的解決方案。剛才(論壇)也說了這個問題,如果你們能聽懂的話,其實能聽見,好吧。”
另一位攤主拿過話筒,補充道:“當時說要做雙年展,讓我們一個禮拜就撤出球場,我們當時也很配合,一個禮拜就撤走了。我們所有的家當,全部壓在這個貨上面。剛好那個時候,8月份,是換季的時候。如果提前通知,我們不會有那么多貨。我們真的很難很難。放在家里,又不能擺地攤,古城里所有的街面都控制得很嚴格。所以現在我們只好在家里等,政府給我們統一規劃一個地方,哪怕是一個小地方,讓我們能把貨清完。我們16個攤位多數都是有小孩的,小孩在這里上學,收入全靠攤位。”
隨后,策展人孟巖拿過話筒,解釋道,“我簡單回復一下,因為整個改造過程我是最清楚的。我們當時也非常清楚你們的這個情況。其實呢,整個南頭的改造工作,您說的那個情況確實是存在的,據我了解,因為雙年展在之前改造報德廣場的時候,這個決策已經做了很長時間了,確實是,據我所知,通知租戶這個時間非常短,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所以當時我們也有很多質疑。可能還是在執行過程中有很多很多的問題。在我們前期整個規劃里,都是有置換的想法。就是說移個位置,包括菜市場,包括其他東西,都應該有相應的一些辦法,找到一些地方作補償。但后來為什么沒有做,為什么通知得這么晚,這些東西可能是有很多的問題。這個也不在我們知道的范圍里頭。”
攤主們正要繼續說話,論壇主持人打斷,說“請策展人向政府反映”,論壇便圓滿結束了。結束后,策展人孟巖來到幾位攤主阿姨身邊,說:“其實不光是我們去反映,我們其實是希望給你們解決問題。我們是想,你們這些移出來的人是要找到一個地方,比如菜市場可以再蓋一個,我們再做一個小的市場。其實我們在前期的規劃設計里頭都是有選擇的。我的建議是,從我們策展人這個角度,我們去做一個反映,同時你們自己也要把你們這個訴求告訴街道辦。你們自己也要提議一下,我們現在這個需求是有的,我們不想離開古城,我們想再找一個臨時的地方,想辦法來滿足這個需求,哪怕不是永久的空間,我們可以再找一些邊角的地方。我們一起配合,比如說16個單位需要多大的地方,在后期改造中完全可以把它當作一個任務。”

二
策展人離開后,我和現場幾位觀眾繼續向幾位攤主阿姨了解她們現在的情況。她們是先前文章提到的幾位還留在古城的攤主。球場商鋪被拆后,她們有幸在房東阿姨的額外幫助下,到了一處小院擺檔。
“現在要六點之后才敢偷偷出來擺啊,也不敢擺太多。人流量比以前少了很多,一晚上就只有一百多塊生意。其實我們有十幾天都沒出來擺了。換了個很兇的城管隊長,說不讓擺,說我們影響市容,昨天晚上又帶了幾個人過來,罵得好難聽,還一腳踢翻了我的貨。我們又沒有擺到街上,也沒有影響道路,大家都是討生活而已。” 其中一位攤主張姐一邊說一邊拿出手機,讓我看前一晚城管的視頻。視頻中拍到了被踢得凌亂一攤的襪子等貨物,五個城管站在一旁盯著,直到攤主把攤收起來才走。沒辦法擺攤的張姐,不得不尋覓另一份工作,但因為要照顧小孩,她只能選擇早上在一家早餐店兼職,拿微薄的工資。
“現在我真想離開深圳,感覺這樣下去一點出路都沒有,如果不是小孩在這上學,我真的想出去找點事做。” 張姐嘆了一聲。

離開大家樂舞臺后,幾位阿姨帶我們去找還留在古城清貨的攤主,向他們傳達從閉幕論壇獲知的最新消息。其中一家在主街上。這家店正好是開幕前接受“南頭煥新計劃 GOOD CHANGE”獲得鋪面改造的三代豆腐店,但現在又有很大變化。除了重新設計的招牌還在之外,兩面墻上掛滿了衣服,店里擺滿了內衣褲襪等貨物。我很疑惑,特色的豆腐店剛接受“煥新”不久,怎么就沒有豆腐了?
仔細一問,原來是豆腐店阿姨把自家店面借給了兩個弟媳,自己暫時不賣豆腐了。兩個弟媳也是在之前被拆的鐵皮商鋪里賣衣服的,由于家里積壓的貨物實在太多,現在白天也開始在親戚的店里擺賣。

回到張姐和韓姨擺攤的小院子,張姐買了些水果請我們邊吃邊聊。院子走進來一位街坊黃阿姨和她打招呼,也問她“能不能擺”,還帶了些家鄉小吃來和大家分享。張姐皺著眉頭自言自語說,現在晚上來買東西的人變少了,也不知怎么回事。街坊黃阿姨回應道:“你不覺得每天下午兩三點的時候,外面這條主街啊,真是靜得可怕!人都呆在家里不下來玩了。”
另一個據說常來院子玩的街坊廖姨點點頭,說:“是啊,以前球場那里多熱鬧啊,鐵皮商鋪那里買東西又便宜又方便,對面的超市又可以買菜,還有很多小吃攤,人氣好旺噠。現在呢,超市也沒了,球場又劃線不給人用了,放兩個房子在那里又不好看又沒用。”
廖姨所說的“兩個房子”即是雙年展改造后,在商鋪原址和原籃球場上的新建筑物。一個是深雙前原本沒有書店的南頭古城突然冒出的三家精致書店之一。另一個是深雙使用的展覽和活動空間。有一次在這里舉行的討論南頭古城的公共活動中,有人問現場有多少古城居民,無一人舉手。目前居民在籃球場上主要使用的,是被多名安保人員嚴加看守的戶外空間。由于建筑表面材料不牢固,不斷被小孩扒開,滿目瘡痍,因此安保常常封鎖區域,等待修復,使得實際公共空間比改造前更小。廖姨所說的“又不好看又沒用”,可能跟這些情況有關。

深雙官方對該處改造的介紹如下:“左右嵌入,屋頂劇場小日常——‘報德廣場’曾經作為南頭公社的打谷場,這個位于古城中心的小空地被不同時期的建筑圍合,中間還有九十年代建造的水磨石籃球場。廣場日夜分明,白天空場,夜晚熱鬧,左右兩側嵌入的臨時鐵皮屋曾作為臨時的服裝雜貨市場和水果超市出租。改造方案將在原址重新植入兩棟建筑,兩個建筑的頂部朝向廣場逐級跌落,建筑的屋面轉化為公共的觀眾席。向中山南街一側建筑屋面再次跌落退臺,形成屋頂劇場,將街道的日常盡收眼底。植入的這兩個建筑在展覽期間將會作為信息中心和書店,以及展覽和活動空間。”
此時,房東阿姨嚴太下樓。她正是之前文章里提到的好心房東,也加入了這個院落的臨時茶話會。房東阿姨已經60多歲,看起來精神不錯,笑容爽朗。她是還住在古城里為數不多的本村人。
我問她:“嚴太,展覽這幾個月房租有沒有變化呀?”
“有啊,年后已經漲了一兩百了。之前有好多棟樓房東承包出去,趕走了很多人,這些人又想留在這里租房,還有一些是從被拆的城中村搬過來的,現在基本都租滿了。”她用夾雜著其他方言的粵語說道。
“那你看做展覽這幾個月,有沒有好的地方呢?”
“好啊,這個街道確實干凈整潔了很多。不過你說的展覽我一點都沒看,沒什么興趣。可能被改造的雜貨鋪老板覺得好吧。要說好,最好就是安裝了這排椅子,可以坐在這休息。”嚴太指了指靠在仿古建筑旁的一排椅子,據說是臨近展覽結束前小美賽社區改造競賽中VWA團隊安裝上的,平日里她們在這聊天,還放了兩盆植物作裝飾。
“要我說,整個展覽改來改去花了那么多錢,連最簡單一個廁所都沒有裝。(大家樂舞臺附近有加裝臨時廁所,但屬于要登記身份證獲得電子票才能進入的內展場區域,城中村主街道上幾乎沒有加裝。——編注)我天天在這里,老是被人問廁所在哪里都煩死了。有一回有一個阿婆憋得臉都發青了,我趕緊把院子的門打開給她用。陌生人你也不敢帶回家上廁所啊。” 房東嚴太回憶道。
“是啊,廁所都沒有一個,我這個一樓倉庫的廁所都借給游客很多次。就差收費了。”一旁的韓姨邊笑邊說。
可以理解,受展覽直接影響到生活的幾位攤主阿姨,心中自然有許多不快。告別小院后,我又隨機采訪幾家正常經營的店鋪。一家店面被改造成小資趣味的牛雜鋪老板娘對我說,改造之后生意確實多了些,每天能多賺兩三百。不過改造用的瓷磚已經脫落,她也開始擔心這個小鋪面租金上漲的問題。
我問她對展覽怎么看,她笑著說“看不懂”,隨后說對幾個建筑的改造“沒什么感覺”。老板娘一邊做牛雜,一邊帶著不到兩歲的小女兒。她拿起手機給我看前幾天她帶女兒進展場看“非遺文化”展演活動的小視頻,視頻里攝影師指揮著六輛嬰兒車在古琴演奏前排成一排為她們拍照。講到這個,老板娘笑得合不攏嘴。
區政府和街道舉辦的活動,在深雙場地舉辦,但并非雙年展組織的官方公共活動。
隨后,她帶我到旁邊一家服裝店去串門。這是一家賣職業裝的店,在古城經營了三年多。看起來很年輕的老板娘坐在門口的縫紉機前為客人修補衣服。我問她展覽這幾個月的變化。
“馬上4月1號,我這里房租又要漲到4000多了。剛來的時候是3300,每年漲10%。如果能讓房東不要漲價,比什么都好,比什么都現實。我知道就她那個店(牛雜鋪)都換了四個了,那么小的店最初來800多,整一整就1600多了。有了這個展覽之后,門口全部不給擺攤,說實話,害死很多人。當時擺地攤的人多氣啊,那時候聽說市長要來,我們很多人都說要站在路中間把他攔下來,別整這些有用沒用的。”
正裝店老板娘所說的事情,是展覽開始前,對古城主街進行了嚴格整治。原先這條街的商鋪會把店門口的一塊地方以較低的租金租給擺地攤的攤主,從而減低自己租金上的壓力。
“聽說展覽帶來了很多的人流量,生意是不是也變好一些?”
“展覽帶來的人不多,就那兩天多的,12月15號和16號。自從有了這個展覽,一條街都趕走了。以前做小生意擺地攤的,生意可好了,來玩的人也多。比現在多多了。人家都是為了小吃來的。現在小吃也沒了,好玩的也沒了。(之前)我門口這里做早餐腸粉,那里做臭豆腐,有做蒸包的,還有賣充電器的,一條街熱鬧得要死。以前星期六星期天,為了吃那個花糕,排隊都要從這里排到后面。花糕店走了后,好多人來問,我跟他們說不做了。以前很多人都想來這里玩,那些華僑,一批批來旅游。你說現在生意好沒好,就只有做飲食的好一點。”正裝店老板娘補充道。
一旁牛雜店老板娘點點頭,似乎想到些什么:“昨天晚上有個人來說,我要搬到西鄉了,到時候吃不了你的牛雜了。他說,一個人在這里租房,小小的房子都要一千多,伙食費兩千多,加在一起三千多,都沒錢了。外來打工的人真的壓力山大,相當于趕他們走。你搞這些,那個房東以為,這里人多了啊,那些外國人、那些游客也要住,房東就拼命漲價。”
“要是不搞這個展覽,又不用做這些改造,說實話就不用愁了。現在我們沒生意啊。我們的客人全部跑了,以前這里住了幾千個出租車司機和開滴滴的,停車場改造之后都沒有地方停了,都被趕走了,我們的飯碗也跟著沒了。停車場就中山公園那邊一個,關帝廟后面一個。我不吹牛,我剛來那時候一個月營業額八九萬,現在啊,八九千。哇,我都氣死了。少了個零。現在開銷都要一萬多。我兩個孩子,今年都不知道能不能混得下去。你看那里多了一棟樓,改成了酒店,把人家一棟樓的人都趕走了,那邊也是,裝修起來做酒店。別提了,說起來都很傷心。去年我有兩三次我都想轉走這個店。古城就我一家做正裝的,都生存不下去了。”正裝店老板娘剛說完,看到店門口熟客來了,又忙著去招呼要買襯衫的客人。

三
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你一下就能區分,哪些是來看展的人,哪些是在這生活的人。展覽對古城的“中產階級化”影響已經顯現,慢慢加重的壓力也會把租客趕走,最后能租得起這片地方的可能又是另一群收入更高的人。
在城中村的改造和更新中,租戶的權利需要被重新認識和界定。如今在政策支持和市場介入下,不少開發商在研究城中村改造模式,如深業做的檸檬公寓、萬科的萬村復蘇計劃等。包括南頭古城進駐的鯉魚公寓,已經拿下11棟物業。房東把一整棟樓承包給開發商做改造,能獲得暫時的經濟利益。但原有的租客被趕走,他們在沒有補償的狀況下要重新尋找新的住處和適應新的環境,商戶也會因此丟失客源。在一次深雙的公共活動中,一位開發商說,在經過那種類型的改造后, “可能人均住房面積會縮小,但是它的功能會變,所以它的租金單價是上漲了,但是它的總價是不變的”。他的意思是,原本的租客可能還能以“不會太高”的租金租得起條件更新過的、但比原居住面積更小的地方。
想想攤主阿姨的小院落,想想正裝店老板和牛雜鋪老板之間的來往,還有其他我在南頭古城認識的人。我發現,住在這里的人已經有他們自發形成的社區網絡。他們相互支持,互相關照,因為空間的壓縮而產生更多的交流和磨合,街道也有更多的活力。這不就是雙年展所推崇的城中村的特點嗎?當然,房子可以改得更好,街道可以更整潔。但前提難道不應該是,原先住在這里的人和他們的社區肌理能保留下來,他們對這個街區的情感和他們的居住權能夠被保障嗎?
此時,已經有人把早上策展人回應攤主提問的視頻發到微信,在許多群里引起了熱議。有人為閉幕的這一發問叫好。有人認為策展團隊沒有以實際行動回應種種與展覽主題“城市共生”相矛盾的真實社會的情況,卻憑借對“城中村”和“城市共生”的話語消費獲得足夠多的話題熱度和行業內的國際聲譽。比如在e-flux architecture網站上,有篇三位深雙策展人加兩個老外共同署名的主題社論文章,全英文介紹城中村和相關理念,道德激情充沛,文筆精致而流暢,可惜仍有人擔心展覽本身以贊頌城中村之名,行捧殺之實。
也有人說,策展人只是“精英中的弱勢群體”,辦成展覽已經很不容易(深雙也在展場貼了很多“只要展覽開幕就已經算是成功了”的貼紙)。的確,許多人說深雙避免不了“自上而下”的許多結構性問題。畢竟,策展人也是多方角力的一環,除此之外還有地方政府、深雙組委會、開發商等等。而一旦有什么問題,追問起來,各方都可以說“我不背這個鍋”。

策展人劉曉都在《雙年展,與誰共》一文后留下評論:“歡迎各位來南頭古城看看,認真看看展覽,然后再繼續批評。到底是不是如文所聲稱的那么不堪”。很幸運,策展人能夠有所回應。可是看展也只是看看被展覽所展覽的、策展人想讓你看的內容,而不是城中村及其居民的實際情況。
說到展覽本身,我問過很多觀眾展覽怎么樣,包括住在古城里的老百姓。絕大多數非專業觀眾都說展覽“看不懂”或者“沒有什么好看”——這也并非本屆深雙特有的問題,畢竟當代藝術和建筑等領域的學術性展覽不尊重普通觀眾的情況很常見。只是對一個在城中村舉行、口口聲聲“城市共生”的展覽而言,出現這一情況是很諷刺的。
至于專業觀眾,有人說,“這個展可以給我們在相應的設計方面有很多的啟發,這個的的確確是一個非常好的事情”,也有人對“展覽內容太多看不完”、“展簽又長又晦澀”、“展覽維護不到位”、 “展覽空間邏輯和節奏混亂”等方面表示不滿。這里不作展開。
我想,在展覽與觀眾真正“溝通”的層面,深雙還有很多工作可以完善。
閉幕論壇上,作為代建方的深業集團代表提到,“南頭古城的更新問題困擾了政府很久,之前做的嘗試都不理想,而這屆深雙用藝術介入的方式讓政府看到一些方向,也調動起商業的積極性。據我所知,到目前為止政府還沒有清晰的路線。”也有消息稱,深業集團即將退出南頭,交由另一家國資背景的物業公司“深匯通”繼續做古城的開發和改造。
而在展覽結束前,南山區政府已經開始使用深雙改造后的大家樂舞臺舉辦“非遺文化”展演,南頭街道也在展場里舉辦“元宵節文藝匯演”。同時,古城里還留下了兩家想做社區營造的空間(稷下茶館和南頭會客廳),他們組織的活動才開始不久。
重要的問題開始顯現:深雙燒起來的這把火會怎么延續下去?深雙留下的建筑將會如何使用,誰來使用?古城的改造會變得怎么樣?租戶的權益會不會得到保障?其他面臨拆遷的城中村會怎樣?等等。

深雙的宣傳語說,“只要展覽開幕就已經算是成功了”,對于做深雙、看深雙的專業精英來說,這樣說可能有其道理。但是,對于不做展覽、不看展覽、卻可能會被展覽直接或間接影響的千萬普通民眾,尤其是城中村的居民來說,只有展覽結束后,才能開始判斷這個展覽是否成功,是否真正推動了什么。
深雙的宣傳語說,“城市即展場,展覽即實踐”,這樣說也對。對于整座城市來說,尤其對于其中的城中村來說,整個深雙也只是城市這座大展場的一段展覽前言,真正的展覽在前言之后,在城市街道上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之中。
接下來,歡迎各位來認真看看展覽,然后再繼續批評。





- 報料熱線: 021-962866
- 報料郵箱: news@thepaper.cn
互聯網新聞信息服務許可證:31120170006
增值電信業務經營許可證:滬B2-2017116
? 2014-2025 上海東方報業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