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一位名叫杰克·瓊斯的急救員的故事

一次缺乏計劃的魯莽轉行

一份又哭又笑的職場生存手冊

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

救 命 啊

有閃光的地方

未必就是迪斯科舞廳

每一項職業都有自己的神話。我這份工作也自有它激動人心的閃光，但你可別被它晃花了眼。

有閃光的地方

未必就是迪斯科舞廳

被別人問我們做哪一行時，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在你說出“院前急救醫士”（paramedic）這幾個字時，對方會雙眉微挑，腦袋略略側向右邊：

哇哦

厲害

于是，在這一刻、這極短暫的一刻，你好像變得有趣了一些。

你能猜出對方接著會問什么，當然是：

“你見過的最壞情況是什么樣的？”

有人這樣問你時，他們希望聽到的是一部大減價的恐怖電影。

比如有個男的被臺鋸鋸掉了手，或是一個女孩被一支鋼筆扎進了眼球。??總之越血腥越好，最好再來一大攤紅色的那什么。

壓成肉醬的四肢廣受歡迎，內臟露出體外也會激起各種各樣恐懼的低呼。

然而事實是，我們遇到的真實情況是這樣的：

有一點太平凡，

有一點太悲慘，

也有一點太現實了。

哐！哐！哐！

調度說急救對象是一名25歲男子。他先是失去意識，然后一陣痙攣，接著呼吸困難，接著又是一陣痙攣。警方已經到場——因為病人“折騰”得很厲害。

格列佛引起了小人國的高度戒備

（《格列佛游記》1883 年版插圖）

我們把車停在一條小岔路上，隨后發現有六名警員正跪在人行道上，將一名側躺的男子圍在中間。

他就是一個兇惡的“格列佛”，警員們伸著胳膊，將他身體各個部位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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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點擊哐哐哐

不點也不影響

他的身體無法動彈，反抗的激流就從口中噴薄而出。他挨個怒視每個警員，逼他們和自己對視，對每個人發出定制辱罵：

你們這群傻×馬上給我松手

不然我踩爛你們這幾張×臉

看我不他媽的把你們的膝蓋踢碎

你們這群傻×

哦哦嗚嗚嗚啊啊嗷嗷！

警方叫他冷靜，但他大肆咆哮、敵意陡升。情況越來越糟，他來回暴走，開始攻擊警員。

看到他的暴力威脅變成了真格的，警員們擒住了他的胳膊。我搭上他的手腕，脈搏很快，一如他的呼吸。我對上這位病人的視線，用盡量平靜的口吻說：

“斯蒂芬對吧？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我們是救護車。我們來就是要幫你的，咱們試著平靜下來好吧？試著讓你舒服一點兒？能讓我給你檢查檢查嗎？”

你他媽要敢碰我，

基佬，

我就踢掉你脖子上面的腦殼

踩爛你的腦子！

斯蒂芬必須去急診部。警員們無法在一輛開動的車子里摁住他，于是把他關進了籠子里，籠子里有座位，但他沒興趣坐下，他在里面來回踱步。我帶著急救設備坐在車廂的另一角，位于這道鐵幕安全的一側。

我們剛剛發車，他就開始噴鼻、瞪眼、撞頭了。當他終于癱倒在地時，我估計他的腦袋已經在鐵籠上撞了20來下。

我搭上他的手腕，感到了強健的脈搏。我接著掀開他的眼皮照了照。我隱約感到有一絲恐慌。

這時斯蒂芬身子一震，愣了一下，緊接著就發起了新一輪節奏完美的謾罵：

拿開你的臟手

你這臭傻×！

說的就是你！

你他媽看什么看？

我為什么“想不開”

我涉足急救世界，最初是心血來潮。

你可以說我是一不小心撞進這一行的。

我的人生志向不是做一名急救員。我并沒有熊熊燃燒的使命感，沒有受過醫學訓練，也沒有看護別人的經驗。我沒有在病人運送或社區響應上花過時間，也從來沒有在圣約翰救傷隊的棚子下面做過急救員。就是個生瓜蛋子。

我對這份工作的內容只有粗略的了解，知道它要和車禍、心臟病發作及醉漢打交道，但從來沒想過去驗證自己的印象是否正確。

我當時是一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需要新鮮空氣。我這個坐辦公室的，當時認為在身體的辛勞中才能獲得滿足。

你可以說我無畏地改變了生活的軌跡。也可以說我沖動地接受了新事物的誘惑。又或許，這就是一個缺乏計劃之人的一次魯莽行動。

啊...

...這

我從前坐辦公室的時候，從沒有人向我吐痰，也沒有人對我推搡打踢，或搞肢體暴力威脅。我也不經常挨罵。也從來不必通宵工作或者周末上班?？傊?，那份工作相當安全、閑靜。只是嘛……

我并不討厭那份工作。

我只是感到自己……

枯萎了，脫水了，壓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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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有整天胡思亂想才能轉移注意，就好比一盤巧妙的填字游戲能遏止頭腦萎縮，卻絕對解決不了你內心深處的渴望。

我缺乏的是一種必須感、興奮感和危險感。我想體驗被無端丟進深度困境是什么感覺，或者面對無法預知的考驗方式是什么感覺。

毫無疑問，我當時的感受是所有人都熟悉的東西：職業瓶頸帶來的心靈枯竭。我渴望有人從背后踢我一腳，我渴望新的挑戰。

于是我決心刁難自己一把，我加入了一個新項目，我本來完全沒有資格加入，更說不上合適了。

當時的我，

還不知道自己到底投身到了

怎樣的一個世界。

歡迎來到

非凡又荒誕的急救日常

原文：杰克·瓊斯

編排：熊克·囧斯 設計：33·囧斯

原標題：《“拿開你的臟手，你這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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