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詳看金瓶梅 | 第七十七回:神女生涯原是夢
原創(chuàng) 蘭藉文化 紅樓夢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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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劉洋風
拜海倫·凱勒所賜,讀書階段有一款命題作文是“假如生命只剩三天”。要得高分不難,無非是見識廣闊世界、彌補曾經(jīng)虧欠、感恩親人、互相陪伴,說到底就是更努力地熱愛世界。
可大多數(shù)人是來不及和世界說再見的。
這是世界的不幸,也未嘗不是世界的幸運。
我們無從想象,生命真有死亡倒計時的話,我們在最后的三天到底釋放什么。也許是恐懼,也許是暴行,也許是熱愛,像那些縱使破滅也依然深信的烏托邦。更多時候就像潘多拉的魔盒,縱有災(zāi)難深重,亦有一線希望。

西門慶的生命倒計時開始了,幸與不幸的是,他不知道。
他依然忙忙碌碌,熱火朝天,游走在權(quán)力與美色之間。
官場秋風依然少不了,三十六回和蔡狀元一同登場的安忱又來了。此時他已是都水司郎中,與參議汪伯彥、兵備雷啟元一道來占便宜,借西門慶的宅子宴請新升大理寺正的原浙江本府趙大尹。
一而再,再而三,這宴請不是兩司宴請黃太尉那樣的政治榮耀,亦比不上宋御史宴請侯巡撫,三人湊了三兩銀子不說,又是不太相干的浙江府尹。
倒是那雷啟元臨別前,點明當初放了黃四小舅子孫文相的人情,算是很有契約精神的清官了。
權(quán)力,便是財富。
君不見從前的西門慶不過是把持官府,看著何九收下一錠雪花銀子才放心,而今的西門慶自身便是官府。
“老九,你如何又費心送禮來?我斷然不受,若有甚么人欺負你,只顧來說,我替你出氣。倘縣中派你甚差事,我拿貼兒與你李老爹說。”
這溫情囑托,也是有權(quán)之后的錦衣日行。
權(quán)力,也是春藥。

踏雪訪愛月,帶水戰(zhàn)情郎,無不香艷。
當初踏雪訪桂姐,頂著孟浩然踏雪尋梅的夢,落了個大雪里上馬回家的暴怒,還有和月娘雪夜和好的溫馨。
如今踏雪,自非當初可比。
鄭愛月連嗔帶嬌姿態(tài)纏綿,指點西門慶與王三官的娘私通,向他敞開了輝煌榮耀卻又帶著陳腐氣味的功勛之家。王三官兒做了他的干兒子,把號從“三泉”改成“小軒”,縱使鄭愛月床旁側(cè)錦屏風上題著王三官的詩又如何?
做干爹者自可心胸寬大,何況是這么一個祖上輝煌的干兒子。
睡了王三官的娘,想著王三官的娘子,睡著鄭愛月的西門慶,竟還忙中偷閑看上了賁四娘子。
有點突然,想想也不足為奇。西門慶愛熟娘,三十二歲的賁四娘子頗有幾分像將賈府上上下下都考試過的多姑娘,身經(jīng)百戰(zhàn),從里到外散發(fā)出一股性的誘惑。西門慶自然想嘗嘗。
兩人近水樓臺,也算機密,只是凡是總有意外。幽會鬼混竟被琴童這個楞頭青無意間捅破了。
琴童請西門慶招呼崔本時,四處找尋不見。月娘處沒有,
各房里,并花園、書房都瞧遍了,沒有。琴童在大門首揚聲道:“省恐殺人,不知爹往那里去了,白尋不著!大白日里把爹來不見了。”
爹當然不會不見了,只是在門首和賁四娘子鬼混。

缺根筋的琴童竟然逃過了一頓打,沒辦法,崔本帶來的消息太讓西門慶愉悅了。
苗青為他準備了一個千戶之女。
花如臉,玉如肌,星如眼,月如眉,腰如柳,襪如鉤,兩只腳兒,恰剛?cè)纭6说挠谐留~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豹。腹中有三千小曲,八百大曲。
太令人向往了。西門慶滿心歡喜:
“你船上稍了來也罷。又費煩他治甚衣服,打甚妝砹,愁我家沒有?”
可惜巫山神女原是夢,他究竟等不到這千戶之女了。
他的生活花團錦簇,其實處處響起離別的驪歌。
尚舉人上京會試,問西門慶借皮箱氈衫;何九為兄弟何十的事情登門道謝;孟玉樓前夫的姑媽楊姑娘辭世;夏千戶的家眷搬至京城。
每一次告別都是一個階段的結(jié)束,是一段關(guān)系的終結(jié)。
尚舉人曾與孟玉樓的議過婚,西門慶與孟玉樓的婚姻是楊姑娘一力支持的;何九遮掩過武大的死亡,武二還在流亡的路上;夏家的京城后臺不夠硬,可京城的波動永不止。
總有人在攀高峰,也總有人在輝煌中衰落;總有人緩緩告別,也總有人心有不甘突然謝幕。
命運收回的,總是他給予的。
原標題:《詳看金瓶梅 | 第七十七回:神女生涯原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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