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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曉的“眼技”與王一博的“直愣”,成就《冰雨火》 | 對話主創
原創 曹樂溪 AKA桃叨叨
作者/曹樂溪
陳宇和吳振峰,aka云河加班雙人組,本周一又開始營業了。
播了13集,《冰雨火》案情依舊撲朔迷離:吳振峰再次越境尋找殺父兇手,與陳宇間的信任關系岌岌可危;物流公司老板露出馬腳,大毒梟K依然隱于幕后,而禁毒大隊里的“狼人”亦未顯身,林局、劉大隊長甚至陳副總隊,都成為“云河群眾”的懷疑對象。

對《冰雨火》的主創團隊而言,雖然與大家一起催更,但仍希望讓懸念再飛一會兒。在導演傅東育看來,拍攝禁毒刑偵劇是與觀眾斗心眼的過程,懸念構置、動作戲設計與角色塑造上,他希望能比《破冰行動》更精進一步。
“如果口碑還可以,很大程度上是在于這群演員,20多個演員,沒有一個掉鏈子的。
云河狼人殺
“讓猜測再飛一會兒”
自從2018年開始故事創作,《冰雨火》劇本經過了三次顛覆式的修改。
最初編劇團隊曾考慮做女警的故事,通過參考新聞報道和案件原型,逐漸發展成代號為《兄弟》的男警故事。
“吳振峰和陳宇這兩個人物,最初考慮做兩個關系非常緊密、共同扶持一起長大的兄弟之間,出現了正邪對立,要怎么去面對彼此的立場。”

編劇張鳶盎認為,雖然之后將陳宇和吳振峰的前史做了一些松綁,變成兒時的鄰居,但理智和情感上的強沖突,仍是《冰雨火》的劇本內核。
接到劇本初稿時,“有點飄”是傅東育的第一印象。為了能讓這個從零開始的原創劇本具備豐富的現實肌理,他與《冰雨火》編劇團隊在云南邊境進行了兩個多月的走訪調研。
“當一線摸排時,你會發現那些故事都會蹦出來。”傅東育透露,《冰雨火》中幾乎所有的案子都有原型,毒販的身份和職業也取材自真實案例。

在對故事進行重新架構調整,經過三四個月的緊密創作后,團隊又花了很長時間打磨人物與修復邏輯漏洞。
比如很多觀眾調侃陳宇和吳振峰一個總挨罵,一個總挨打,“最初吳振峰的設定是一個智力和武力都非常強悍的設定,基本上是一直在揍別人。”編劇麥利雅斯坦言。
“但隨著劇情的鋪陳,我們覺得這種無敵的狀態是缺乏一些真實性的。作為一個獨行俠,他一定會有很弱勢的時刻,反而遍體鱗傷依然堅持戰斗,才能更加體現這個角色的氣質,就有了現在的‘戰損半永久’狀態。”

而陳宇作為一個時常與上司叫板的職場愣頭青,令很多年輕觀眾頗有共鳴。他觀察力與干勁兒都不缺,但成熟穩重不足,遇事容易沖動。
在獲得萬路通物流公司的行車運輸記錄后,陳宇沒有第一時間送至警隊,而是與吳振峰在家中暗自調查,結果證據被闖入的販毒團伙一把火燒毀。
“陳宇這個角色,是整個劇本里人物弧光最明顯的一位。”強成長性,是編劇賦予他的特征。“他帶著觀眾進入整個故事,隨著案件深入與人物關系轉變,陳宇的性格,對于正義、對于警察身份的理解和認知,也都會逐漸發生更為深刻的變化。”

《冰雨火》前12集,在眾多角色登場的同時,劇情草蛇灰線伏脈千里:
從三年前的吳剛販毒案到如今的大黃膠囊案,不僅案件撲朔迷離,禁毒警隊內部的“狼人”究竟是誰,又牽扯出哪些地方勢力;吳振峰除了替父報仇,是否境外涉毒,大毒梟K的真實身份如何揭開,均是疑團重重,懸念拉滿。
看到網友們如火如荼地推理幕后boss,甚至摸索出一些規律,主創團隊覺得可以“讓猜測再飛一會兒”。

“這次至少比我前面的作品更縝密一些,在技術層面上有著非常仔細的考慮和推敲。”
比起懸念的預埋,傅東育更看重角色的鮮活,“不管正面角色還是反面角色,是不是可以讓你動情,通過情感傳遞讓觀眾愛上這部劇,這是我的目的。”
《冰雨火》中的禁毒警沒有臉譜化形象,而充滿普通人的家長里短:林德贊局長即將退休,一面要應對上級禁毒不力的責問,一面要為女兒考托福留學的錢操心;工作中雷厲風行的劉大隊長,總得為在外闖禍的侄子四處道歉。
其他角色也令人印象深刻,比如公磊飾演的毒販“東哥”,心狠手辣但吃飯時像羊駝,被網友們調侃“吃頓火鍋發脾氣,自己扔的筷子自己撿”。
正邪不明的于大夫,被萬總請來家中救治毒癮發作的女兒,結果把大老板罵得狗血噴頭,一頓有效輸出后以“有細菌”為由拒絕握手,讓原本嚴肅的劇情染上幾分喜劇色彩。

在傅東育看來,懸念鋪陳與情感戲之間并不矛盾。無論老一輩禁毒警與新生代的碰撞,還是吳振峰陳宇間的兄弟情,甚至愛情也并非《冰雨火》中的冗余部分。
“我覺得愛情戲對《冰雨火》來講是需要的。楊玲和陳宇的情感還沒有展開,別的角色間的男女情感后面都會有。一線干警當中他們的真實愛情是怎么發生的,婚姻是怎么形成的,你會得到真實的啟發而且很動人。”
“絕不允許有經驗的演員負責演戲、
年輕演員負責顏值”
《破冰行動》之后再做禁毒題材,傅東育希望作品的懸疑感和反轉性在合理的前提下能夠加強,同時動作戲的處理更為嚴謹。
《冰雨火》中所有演員,在開拍前都接受了打斗和槍械訓練。
劇集開篇的雨林追逐戲拍了3天,片場大雨傾盆,王一博腳崴了打著封閉演,劇組建議身上包保鮮膜保護一下體溫,“王一博不裹,他說裹了這個動作做不好,”傅東育記得。“和陳曉兩個人就開始那么拍,在山里凍得瑟瑟發抖,拍完一條就得喝姜湯,一直拍到天亮。”

不僅大排檔頭上挨酒瓶的戲是演員本人完成,第8集吳振峰和姜磊有場肉搏戲,五分鐘內兩人從房間內打到院子里,再到雙雙墜樓,是一鏡到底的拍攝,沒有替身。

陳曉拍了整整一天,傅東育覺得目前拍攝的這條合格,“但陳曉自己說,導演我請求明天是不是可以再來一次。他回去以后洗了澡,吃了兩塊牛排倒頭就睡,第二天早上繼續來。”
在選角上,《冰雨火》嚴格按照演員是否符合這個角色的路徑走。在傅東育印象里,陳曉天生自帶的憂郁感和骨子里的擰勁兒,“大概聊了15分鐘,我就確認肯定是他。”
2019年傅東育見到王一博時,他只有22歲,“和我想象的陳宇還有一些差別,比如說他偏瘦弱,偏羞澀。”

但在面試了很多年輕演員后,王一博眼神中的清澈感和身上那股子執拗,很能打動導演。
“我跟他聊天的過程中,他很清楚并且堅定他想演這個角色。我說你能吃苦嗎?愿意下生活(體驗)嗎?他說我愿意。我說你太瘦了,可以讓自己再強壯一點嗎?他說我可以馬上健身,這種很簡單很直愣愣的感覺,我覺得他是陳宇。”
《冰雨火》中集結了王勁松、張志堅、劉奕君等眾多老戲骨與實力派演員,對年輕演員而言承受著不小的心理挑戰。
“導演的工作,就是需要把演員拉在一個水平線上,形成統一的表演,老演員要傳幫帶,年輕演員要學習進步、敢于超越。”
開機前,傅東育就叮囑劇組所有人,這部戲絕不允許有經驗的演員負責演戲、年輕演員負責顏值。年輕演員到現場第一不能帶劇本,第二背熟自己的臺詞同時,將對手演員的臺詞背熟。

令傅東育非常感動的一場對手戲,是王一博與王勁松的車內戲。拍攝當天趕上王一博生日,而這場戲需要他打電話時痛哭流涕,情緒波動很大,導演建議要不換一天拍,但王一博覺得已經準備好,不想耽誤拍攝。
“那場戲一個鏡頭6分多鐘我沒有喊停,演到最后我說停的時候,他依然無法抑制情緒,旁邊的王勁松已經被他帶走了,那場戲整個的節奏是王一博的,這就是信念感。”

很多觀眾對于《冰雨火》大量運用特寫鏡頭印象深刻。相比中景鏡頭信息量凌亂,傅東育更強調細節特寫帶給人的沖擊力和壓迫感。
“有時候就是一雙眼睛,近距離的凝視會展現人物的心理狀態。比如說陳宇審問吳振峰,兩人你來我往斗智斗勇,試圖突破對方的心理防線。此時對于手或者眼睛的特寫,鏡頭上的停頓和節奏,會帶領觀眾體會臺詞之外的意義。”
張鳶盎就對陳曉的“眼技”印象深刻。
“陳曉在演繹吳振峰的時候,加入了很多自己對這個角色的思考,特別能夠細膩呈現出吳振峰這種強硬外表下有一些脆弱的瞬間,尤其他眼神的傳遞和一些微表情,都起到了特別強的傳遞情感和情緒的作用。”

經過122個日夜的打磨,《冰雨火》全員在收獲與不舍中殺青。傅東育給每位演員獻花,劉奕君說自己好像還沒拍夠,“兩個多月了,一下子出不來”,王勁松則熱淚盈眶,感覺與林局告別,突然心里空落落的。
“獻完花以后我掉頭就走了,”傅東育害怕自己多呆一秒情緒也控制不住。“那時候我已經非常清楚這些角色會成功,而且會打動人。當你傾情出演,把你的靈魂和情感交融到一個角色身上,這種幸福感是很久沒有了。”
生死拷問間
與觀眾去“斗心眼”
時光倒流回三年前,《破冰行動》憑借懸念迭起的劇情與生動的眾生相引發熱議,但作為導演,傅東育感覺到急切的不滿足。
“在制作上各個方面,包括大家說的爛尾,我覺得是我的問題。”雖然很多人勸自己短期內別再碰類似題材,但傅東育認為有鮮活具體的經驗擺在面前,又碰上《冰雨火》這樣大制作強戲劇化的項目,“可以嘗試讓自己更進一步。”

從20年前拍《生死臥底》,到如今拍《冰雨火》,生死拷問間人性與情感的極致表達,是令他始終著迷的議題。
在當地采風的過程中,傅東育目睹了很多一線干警的真實生活。他們工資微薄,卻每天要面臨極大的風險,不僅是正邪間的斗爭,還要處理錯綜復雜的人際關系,面臨諸多情感裹挾。
《冰雨火》里林局、陳隊和龔隊,“三個小老頭”為女兒交學費湊出2萬塊錢,工作與家庭的平衡,背后的辛酸和無奈令不少觀眾眼前一熱。
“我希望在這部劇的創作中,將干警們的為難和困境表達出來。”
與劇中人物的經歷一樣,《冰雨火》的拍攝也面臨不少挑戰。
在西雙版納拍攝時恰逢雨季,等待成為劇組不得不面對的問題。疫情對于劇組的影響也時有發生,原本西雙版納進出國際線很方便,在老撾已經找好了取景地,卻突然出不去了,只能臨時搭建出境外的整條鎮子。

300多個場景,除了四個場景搭建,其余全部都是實景改造,工作量接近于普通情況下兩三部劇的拍攝。
“在熱帶拍戲很煎熬,只有咬住牙不放過任何一場戲和鏡頭,”傅東育坦言。“A組一共拍了122天,B組拍了92天,32集的戲你算一下時間成本有多高。但要想出一個好東西,一定是要花時間的,很感謝平臺給予了我很大支持。”

進入后期制作階段,《冰雨火》僅前六集就剪過不下五版的敘事結構。導演希望能夠按照觀眾的心理節奏嚴格設置劇情,尋找懸念構置與流暢敘事的平衡點。
“現在看劇都是倍速觀看,我們要把這個‘水份’擰干,”他認為。“作為一部禁毒劇或者說刑偵劇,觀眾是跟著你的創作同時在進行著他自己的創作,所以一上來‘狼人殺’是要跟大家玩的,跟觀眾去斗心眼。”
傅東育還記得,拍完《破冰行動》之后,很多朋友說三年內很難有作品超越。
“超越的概念是什么?如果是以市場來說,劇集的火爆程度和出圈程度沒有更高,這不是我要考慮的問題,我也控制不了。”
對傅東育而言,他考慮更多的是剪輯節奏上的控制,角色塑造與演員表演是否更加精進,在劇集類型化上能否有進一步的探索。
“不管任何一個類型,都是在說人的故事。如果《冰雨火》完播之后,大家說人物的豐滿度提升了,我很期待得到類似這樣的評判。”
影視寒冬的言論猶在,但對一門心思撲在內容上的創作者而言,沉著冷靜反而有助于作品打磨。
傅東育想起創作初期,麥利雅斯和張鴦盎為劇作起名為“冰雨火”,因為這就是禁毒前線的真實境況:如臨暴雨,如履薄冰。
“但無論寒冬還是逆境,胸中那一捧永澆不熄的正義之火,始終支撐著他們一往無前,沖破所有困境。 ”
這可能亦是影視從業者的座右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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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陳曉的“眼技”與王一博的“直愣”,成就《冰雨火》|對話主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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