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培源（1902-1993），是杰出的科學家、教育家，我國近代力學奠基人和理論物理奠基人之一，少為人知的是，他同時也是知名書畫收藏家。周培源教授與夫人王蒂澂女士自上世紀50年代即雅好古代法書繪畫的收藏，庋藏了一大批精湛的古代書畫藝術品，并于1988年將珍藏的百余件珍貴作品無償捐贈予家鄉無錫。

澎湃新聞獲悉，8月19日，“象心以澂源——紀念周培源先生誕辰120周年特展”在無錫博物院對外展出。展出包括的文徵明、王鐸草書，八大山人、鄭板橋畫作，反映出周培源伉儷至臻的美學造詣與審美心源。 

據主辦方介紹，此次特展分為“絕妙好品”“文心吾格”“維新別韻”“容曜丹青”“書翰觀道”五個板塊，希望廣大觀眾在近距離觀賞到精彩絕倫之作的同時，亦能感受到周培源先生高尚無私的家國情懷。

周培源 （1902-1993）

“象心以澂源——紀念周培源先生誕辰120周年特展”現場

無錫，自古人文鼎盛、文脈悠長，近代以來，各領域相繼走出了一大批名揚中外的科學泰斗與文藝巨擘。周培源先生即是在科學領域以及書畫鑒藏方面交織融會的卓越代表。周培源（1902-1993），杰出的科學家、教育家以及著名的書畫鑒藏家，是我國近代力學奠基人和理論物理奠基人之一，曾先后擔任九三學社中央主席、全國政協副主席等眾多政治職務。周培源教授與夫人王蒂澂女士自上世紀50年代即雅好古代法書繪畫的收藏，在科研政務之暇，歷近40載披沙揀金之力，庋藏了一大批精湛的古代書畫藝術品，并于1988年將珍藏的百余件珍貴作品無償捐贈予家鄉，以思源桑梓的家國情懷融于無錫千年文脈傳承。

周培源與夫人王蒂澂共同鑒賞古書畫

張大千 仿徐渭花卉圖冊 無錫博物院藏

周、王二位先生之所藏以明清繪畫法書為主，這些作品幾乎涵蓋了明清書畫的主要流派與代表作家，其中更不乏世所罕見、驚才絕艷之作。諸如此次特展中展出的文徵明、王鐸草書精品美妙絕倫、各極其致，成親王書法成扇為清宮內府精造，而張大千仿徐渭花卉幾可亂真，這些作品都反映出周先生伉儷至臻的美學造詣與審美心源。 

文徵明 草書卷 無錫博物院藏

此次特展分為“絕妙好品”“文心吾格”“維新別韻”“容曜丹青”“書翰觀道”五個板塊，希望通過舉辦此次紀念特展，能夠讓廣大觀眾近距離觀賞到精彩絕倫之作，亦能感受到周培源先生高尚無私的家國情懷。

鄭燮 墨竹圖軸 無錫博物院藏

朱耷 松鹿圖軸 無錫博物院藏

“象心以澂源——紀念周培源先生誕辰120周年特展”現場

據悉，此次展覽將持續至2023年2月26日。

附｜陳瑞農：《懿德雙馨 斯范永存——周培源、王蒂澂獻畫記》

今年是我國著名的科學家、教育家、社會活動家周培源教授誕辰120周年。眾所周知，周培源是蜚聲中外的科學泰斗，但，殊不知，周老及其夫人王蒂澂女士還是獨具慧眼、博聞強識的古書畫鑒藏大家。上世紀八十年代，周老與夫人慷然將他們珍藏數十載的中國書畫捐贈給家鄉無錫市，如今，這批珍寶，完整如初地保存陳列在無錫博物院，散發著濃郁溫馨的傳統藝術的芬芳，無聲詩史般的謳頌周老夫婦高尚的品德，靜靜地贊嘆傳統藝術的精妙絕倫！

1946年6月，在美國加利福尼亞帕薩迪那回國前全家合影（前排右二為長女周如枚，右三為三女周如玲，后排站立者為二女周如雁）

遙想三十四年前，我在市政府和文化局領導下，具體參與周老夫婦書畫捐贈活動，數次見到敬重的周培源教授，聆聽他對中國傳統文化的真知灼見和對古代書畫廣博精深的見解。撫今追昔，令人感慨萬分，偉人雖逝，風范永存。

1973年7月，陪同毛澤東主席會見著名物理學家楊振寧教授

1980年3月，與鄧小平同志親切交談

機  緣

1988年初夏，時任全國政協副主席的周培源教授來錫視察，在風光旖旎的太湖之濱，他娓娓談起自己收集珍藏古代書畫的故事，提到有祝枝山、八大山人等巨匠大師之作，并流露出捐贈于本邑的意向。在場的市府一位副秘書長敏感意識到這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隨即指示市文化局做好工作。六月四日下午，周老一行到位于河埒口的市博物館視察，彼時的周老雖已年逾八十，卻神采奕奕，精神矍鑠。他認真參觀并詳細詢問博物館的功能設施等情況，當時的市博剛竣工開放二年，較具規模的建筑群、明亮寬敞的展廳、設施齊全的文物庫房，給周老留下較好的印象。周老后來與我談及：“開始我曾考慮將書畫捐給故宮博物院，后來認為他們的藏畫已很豐富了。無錫文化悠久，工業發達，來往人流很多，博物館條件也很好，所以決定放在無錫。”由此，一批國寶珍品將落戶在梁溪河畔。

同年11月27日，周培源副主席到上海復旦大學演講，順道將捐獻的書畫隨專列運抵無錫。在梁溪飯店，當我和其他同事清點展示珍寶時，頓覺滿屋生輝，寶光熠熠。140余件翰墨極品，筆精墨良，裝幀完好，目錄尺寸，具齊完備，數量之多，品質之精，不蒂是見到了一處藝術寶庫。

我當時就被周老夫婦無私奉獻的精神深深地感動，加深了我對周老偉人品格的敬重。

價  值

接受書畫后，我們著手開始整理編目鑒定評估工作。為慎重起見，我館先后邀請市級、省級、國家級書畫鑒定家分別甄別。北上南下，先攜畫到上海請書畫鑒定權威之“北徐南謝”的謝稚柳先生鑒定，89年4月20日，又至北京，請德高望重、名震寰宇的大師徐邦達先生鑒定定級。其間，我專程拜訪周老，向他匯報書畫鑒定編目情況。因首次單獨晉見周老，開始較為緊張拘謹，但周老和藹可親，第一句話“你們辛苦了，謝謝博物館”就消除了我的窘態。周老是一位嚴謹的科學家，他對組織專家對這批書畫進行鑒定明確指示：要以科學的態度，實事求是甄別真偽優劣。

清 任伯年《紅松仙鶴圖》

在北京，無錫市人民政府、國家文物局專門在故宮漱芳齋舉行專家座談會，邀請在京的國家級文博、鑒定、美術史研究方面的專家參加。周老十分重視，專門派小女兒周如蘋出席。專家們結合觀賞所捐書畫一致認為：周老夫婦具有高超的審美情趣和獨具慧眼的鑒賞水平。145件古書畫屬國家一級文物藏品的有43件，二級文物藏品的34件，其余60余件也都具有較高的藝術價值，真跡比例之高，精品之多，裝裱之好，在同代鑒藏家中屬佼佼者。

明、清是中國書法、繪畫史重要的發展時期。周老夫婦的珍藏，幾乎包括這一時期所有的書法繪畫流派及代表作家的作品。氣度不凡、雄健豪放的“浙派”風采；蒼潤縱姿、清新逸致的“吳門畫派”遺韻；筆意淋漓、奔放矯健的“四高僧”風范；古色蒼然、明麗醇厚的“四王吳惲”神韻，在他們的藏品中應有盡有，不勝枚舉。尤其令人觀之震驚神往的是，一代宗師明徐青藤（渭）的大軸狂草、書法大家祝枝山的草書巨卷以及難得一見的明徐有貞草書長卷。其他諸如董其昌、米萬鐘、張瑞圖、王鐸、鄧石如、伊秉綬、何紹基的翰墨流光溢彩，各極其致。           

專家們稱贊周老夫婦的藏畫為“國內一處尚未發現的古代書畫藝術寶庫”。

1989年11月1日，周培源、王蒂澂捐獻古書畫展在北京故宮博物院開幕

1989年11月1日，秋高氣爽，和煦的陽光灑在故宮博物館雄偉的建筑群上，屋宇間的琉璃瓦散發著金色的光芒。這是個值得記住而載入中國鑒藏史和無錫文化藝術史的日子，周培源、王蒂澂捐畫儀式暨展覽在故宮隆重舉行。中央領導和國家文物局、無錫市領導和北京社會各界人士出席。無錫市市長和國家文物局局長分別向周老頒發了獎狀，同時，無錫市政府決定：在無錫市博物館內設立“周培源、王蒂澂藏畫館”。當周培源副主席將145件古書畫清單鄭重地交給無錫市市長，并以緩緩而堅定的語調宣布：“我們的書畫來自民間，還予人民，獻給家鄉人民是令人滿意的方式。我們決定把無錫市政府頒發的獎金，用于獎勵那些在科學研究方面卓有成就的年輕人，還將幫助宜興家鄉開展青少年科普活動。”此時，全場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捐獻書畫展在故宮博物院展出一個月，參觀者踴躍，好評如潮，觀眾贊不絕口，嘆為觀止。

1990年10月11日，在無錫市博物館舉行了“周培源、王蒂澂藏畫館”揭幕儀式暨古書畫展覽。

1991年10月15日，在南京博物院舉行了“周培源、王蒂澂捐獻古代書畫展”。周老專程從北京前來參加，開幕式期間，周老雖年邁體弱，但仍是和顏悅色，言談風趣，平易近人，思維敏捷。面對他多年心血的結晶，還不時對周圍的同志作介紹、解釋。周老親切和藹的科學家風采、溫厚長者的優良風范令人感動，久久不能忘懷。91年歲暮，我又專程到北京拜訪周培源副主席，向他贈送由無錫電視臺攝制的電視專題片“皓首丹心”，周老語重心長地教導我，要珍愛傳統文化，要努力工作，注重研究，加強發揮教育職能，把博物館的事辦好。當時的情景歷歷在目，令我終生難忘。

仲春的西水墩，花木崢嶸，綠草茵茵，古運河靜靜地流淌，訴說著梁溪城的前世今生。往事并不如煙，消失的塵事故跡，濃縮于翰墨馨香的字里畫間，告訴后代子孫，曾經的它們在兩位老人長者的精心呵護下綻放異彩，得以永年。

陳瑞農 2022年3月于無錫

（本文據無錫博物館提供資料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