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聞獲悉，美國洛杉磯蓋蒂博物館近日宣布將《俄耳甫斯與海妖》（約公元前350年至公元前300年）等五件文物歸還意大利；倫敦霍尼曼博物館在本月早些時候確認將其收藏的72件貝寧珍貴的文物歸還尼日利亞，成為首家歸還1897年被英國軍隊掠奪的貝寧文物的英國政府資助機構。

這再次引起了公眾對非法盜取和掠奪文物歸屬問題的關注。

蓋蒂博物館歸還意大利的三尊雕像，被稱為《俄耳甫斯和海妖》。

此次，洛杉磯蓋蒂博物館歸還的一組三尊真人大小的陶土雕塑《俄耳甫斯和海妖》（約公元前350年至公元前300年），描繪了一名坐著的男人和兩個希臘神話中的海妖塞壬，1976年由約翰·保羅·蓋蒂(John Paul Getty)從瑞士一家現已倒閉的私人銀行買下。據信，它們來自意大利南部普利亞大區的塔蘭托地區，2006年以來列于在意大利被盜文物追索清單上。

蓋蒂博物館在一份聲明中說，在經過曼哈頓地區古物販運部門調查后，博物館決定將這些文物歸還羅馬。該博物館還與意大利文化部合作，歸還另四件文物，其中包括三件20世紀70年代購買的作品，以及一幅卡米洛·米奧拉（Camillo Miola）1881年創作的油畫《神諭》(The Oracle)，此前學者們得出的結論是，這些文物曾以非法的途徑運出意大利。

卡米洛·米奧拉,《神諭》

蓋蒂博物館館長蒂莫西·波茨（Timothy Potts）說:“我們珍視與意大利文化部，以及與意大利各地的考古、保護、策展等各領域學者同事之間牢固而富有成效的關系，將共同肩負著推進古代文化遺產保護的使命。”

與此同時，去年年底的一項調查顯示，大約有260件從意大利被掠奪到美國博物館、私人收藏、拍賣行的伊特魯里亞、希臘和羅馬文物正在逐步歸還。目前已歸還文物在6月開館的意大利獲救藝術博物館（the Museum of Rescued Art）展出，該博物館位于羅馬戴克里先古浴場遺址（Baths of Diocletian）羅馬國家博物館所屬空間，開幕時展出歸還文物（包括雕像、盤子、硬幣等）近百件，首展將在10月結束，此后更多被歸還的掠奪文物將替換展出。

獲救藝術博物館展出的一系列文物。

“被盜的藝術品和考古文物散布、出售或非法出口，對一個國家的文化遺產、歷史記憶和集體價值觀的表達構成了重大損失。”意大利文化部長達里奧·弗朗切斯基尼（Dario Franceschini）說，“文化遺產具有內在的無形價值，它經常成為非法販運和物質破壞的目標。在國際沖突中，侵略者頻繁、蓄意破壞文化遺產，直擊對方身份的根源，絕非巧合。”

帶有四個把手的禮器。 獲救藝術博物館展品

首輪展出的回歸文化不少是20世紀80年代初被所謂的“盜墓者”（tombaroli），秘密挖掘盜走，與歷史上所有的盜墓者一樣，白天他們標記地點、用長而尖的工具刺穿泥土，發現通道；晚上從附近地區廢棄建筑物挖掘進入通道，而后錘擊古老的墻壁，搶奪他們的戰利品。

來自龐貝城阿里安娜別墅的一幅壁畫。

龐貝古城遺址附近區域，一度是盜墓者猖獗之地。2020年，被追索帶回龐貝城的文物中，有三幅從阿里安娜別墅（Villa Arianna）和圣馬可別墅（Villa San Marco）的墻壁上切下的壁畫——這些壁畫曾經屬于斯塔比亞的貴族家庭，斯塔比亞（Stabiae）是一處歷史遺址，靠近龐貝古城主要發掘點。1970年代，這些文物被偷運出意大利，1990年代被英國、美國和瑞士的古董商購買，并流入博物館、拍賣行。在考古專家的幫助下，警方在米蘭一名商人的私人收藏中辨認出了這些物品，發現時為了使壁畫品相更好，已進行了修復。

“其中涉及一個完整的網絡，從盜墓者開始，他們與經銷商保持聯系，后者又與國際販運者商定價格。當盜墓者非法盜得存在重要藝術或歷史價值的文物時，販運者就會采取行動。”意大利文化遺產保護小組負責人羅伯托·里卡爾迪說。

來自龐貝城圣馬可別墅的壁畫碎片。

過去，被掠奪的文物也會出現在一些大型博物館中。1996年，洛杉磯蓋蒂博物館收購了包括從龐貝非法盜得的壁畫等文物，這導致了時任博物館館長被意大利政府指控密謀販運被掠奪的藝術品，不過這項指控在2007年撤銷了。同年，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歸還了非法挖掘并走私的雕像、花瓶等文物。盡管中東國家近年來也成為了文物販賣主要市場，但意大利大部分被盜文物流入北歐和美國。

可能來自龐貝的阿里安娜別墅的壁畫（局部）

據悉，意大利的文化遺產（包括藝術品），估值高達9860億歐元，一直以來是文物販子關注之地。意大利文化遺產保護小組成立于1969年，至今已追回300萬多件被盜文物。目前該小組已經建立了一個數據庫，其中包含大約130萬份關于被盜藝術品和考古遺物的檔案。

倫敦霍尼曼博物館也在本月早些時候確認將其收藏的貝寧青銅器等72件珍貴的文物歸還給尼日利亞。據悉，英軍在襲擊貝寧期間掠奪的大約一萬件物品，目前被保存在世界各地的165家博物館和眾多私人收藏家手中。

“證據非常清晰，這些物品是通過武力獲得的，外部咨詢也支持這一觀點，即將它們的所有權歸還給尼日利亞，既合乎道德又適當。”霍尼曼博物館館長伊芙·薩洛蒙（Eve Salomon）說。

貝寧胸像，霍尼曼博物館同意返回尼日利亞的文物之一。

牛津大學當代考古學教授丹·希克斯教授（Prof Dan Hicks）認為霍尼曼博物館歸還文物的行為“非常重要”。“緊隨牛津和劍橋大學在8月初宣布將歸還200多件貝寧文物后，這是迄今為止英國最大的承諾。”希克斯說。

1897 年 2 月，英軍從貝寧帶走的一把扇子。

希克斯在他的《野蠻博物館》一書中列出了收藏貝寧青銅器的165家機構，他希望此舉能增加大英博物館的壓力，能改變其在文物歸還問題上的立場。據悉，大英博物館目前藏有900件貝寧文物，在文物歸還問題上，大英博物館卻拒絕談論，只提及尼日利亞的“研究和文化交流計劃”。并稱：“博物館藏品的優勢在于其廣度和深度，讓數百萬游客了解世界文化以及它們如何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相互關聯——無論是通過貿易、移民、征服還是和平交流。”但此前德國計劃返還千件貝寧文物，也給了眾多博物館啟示。

大英博物館展出的貝寧文物。

注：本文編譯自《衛報》《artnet》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