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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江白鱘被正式宣布滅絕,唐文喬教授:不幸而又意料之中
“這是一件不幸而又意料中的事情!”
獲悉白鱘于7月21日在世界自然保護聯盟(IUCN)發布的全球瀕危物種紅色目錄更新報告中被正式宣布滅絕,上海海洋大學唐文喬教授非常惋惜,也不禁回想起1992年,自己與白鱘的一次相遇。
曾與恐龍“同框”,在地球上存活了1.45億年之久的白鱘,為何終究邁不過去21世紀這道坎?深耕長江魚類資源保護數十年的唐文喬給出了自己的解讀。

唐文喬。上海海洋大學 供圖
昔日“淡水魚之王”的成與敗
民諺常稱“千斤臘子萬斤象”,其中的“象”指的正是吻部長狀如象鼻的白鱘。“萬斤象”的說法其實并不夸張,白鱘體長通常為2-3米,體重200-300千克,最大的白鱘可以長至七八米長,加之性情兇猛又位于食物鏈頂端,被譽為“淡水魚之王”。
“屹立于食物鏈的頂端也不一定是件好事,”對于白鱘的滅絕,唐文喬認為由諸多因素導致。作為生態系統中的“頂級獵手”,白鱘的體型大,基數本就稀少。而長江屬黃金水道,身為大型魚類的白鱘更容易被人類活動所影響。外部的沙石開采、水電站、大壩等阻礙了暢游、洄游,更阻礙了白鱘的繁衍交流。過度捕撈也是另一大影響因素,曾經江面上往來的捕魚船只,將大小魚一網打盡,使得白鱘缺乏足夠的食物來源。此外,農藥、化肥、化工產品和過往船舶排污也對長江造成嚴重污染,白鱘的棲息地被破壞。
有幸遇見,但仍是惜別
得知白鱘滅絕的消息后,有網友感嘆:“從未遇見,聽聞已是永別”。而對于常年奔波在長江各個流域,曾在長江江尾發現了江豚新種群的唐文喬來說,與白鱘的緣分是有幸遇見,但依然惜別。
“1992年4月,我在重慶的某個自然保護區曾經試養過白鱘。”據唐文喬回憶,他和同事外出調研,碰到一只1米多長、百來斤的白鱘被當地村民誤捕后拖網帶回。唐文喬和村民們一起把它抬進了池塘。可惜的是,當時溫度很低又下著大雨,第二天一早唐文喬就發現這只白鱘用自己長長的吻部,拱入池畔的泥中,已死。
三十年前與白鱘僅此一次的相遇,所有的細節唐文喬仍是歷歷在目。“非常遺憾,還沒有好好研究就滅絕了。”上世紀八十年代之前,白鱘數量還比較多,但自九十年代起,白鱘總數就出現了斷崖式下降。2003年也是人類最后一次目擊并接觸白鱘。
對于長江大魚的銷聲匿跡,唐文喬表示期間科學家從未放棄努力,但人工繁殖放流還沒來得及攻關,保護性搶救也沒有及時跟上。錯過了關鍵的時間節點,就是永遠錯過。
何以避免步白鱘后塵?
白鱘在美國有位“遠親”匙吻鱘,他們是同屬匙吻鱘科的物種。匙吻鱘分布于北美洲的密西西比河,其數量已達一定規模。唐文喬分析,匙吻鱘能夠保持“超長待機”的原因是其體型相對較小,搶救也很及時,人工繁育技術達成了。
相較于白鱘而言,中華鱘和長江鱘也是幸運的,它們的人工繁殖技術均已實現,但這并不意味著可以高枕無憂了。在本次更新的全球瀕危物種紅色目錄更新報告中,長江鱘的瀕危等級已經從“極危”上升為“野外滅絕”。
搶抓關鍵時間節點,采取相對應的保護措施是一場和物種滅絕速度展開的賽跑。在白鱀豚被宣布功能性滅絕后,長江江豚就成了長江上唯一的哺乳動物。
與江豚打了幾十年交道的唐文喬表示,在近些年的努力下,江豚的膽子大了些,活動范圍更廣,可見度高了,但這并不意味著數量在直線上升,還需堅持有針對性的科學保護。此外,唐文喬還對鯮魚、四川白甲魚等長江流域的高度瀕危物種感到擔心。
白鱘的教訓是深刻的,加強魚類棲息地的保護和保護區的管理勢在必行。值得期待的是,長江大保護保衛戰已經打響,長江流域重點水域于2021年1月1日0時起全面進入“十年禁漁期”,長江魚類的命運有望迎來新的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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