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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法國影迷,我在羨慕什么?| 瀟瀟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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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進站》海報
提到電影,沒有人可以繞開法國,它作為電影這門罕見知道出生日期的藝術的出生地,毫不費力地攜帶著“血脈壓制”。當你了解電影并且愛上它后,有機會去法國“拜一拜”這個念頭會縈繞心間甚至比初戀還意難忘。有一說一,在電影產業如此發達的今天,我很難說出藝術電影就是高級或者商業電影就是垃圾這樣的話,甚至于藝術電影的邊界都在不停地被商業或者技術挑釁。那么,或許法國電影、電影節、電影學院等等這些我都可以輕描淡寫地說“愛過”,而卻在提到法國影迷的時候嫉妒眼紅,那么說到法國影迷,我到底在羨慕什么呢?

法國街頭的電影院
#1
觀影自由,這事比車厘子奢侈。
藝術接受中場域影響極大且不可逆,這就意味著,當我們隨意播放音樂或者打開畫作,對于藝術家來說無異于一場豪賭。天氣、心情、光線等諸如此類物理因素,決定了我們對于藝術品的第一印象。我不是在捧“精英藝術”的臭腳,我只是想說出電影院對于電影的重要性,如若不然,那部《天堂電影院》也不會成為諸多影迷的白月光。
夢回大學時代,我還清晰地記得老師講到電影和電視的區別時她說,在電影出現早期,人們是要像去音樂會一樣著正裝去電影院的。電影和電視的最大區別就在于專注和儀式感。多么好的時代啊,但是數字化與疫情將我與電影院生生拆散,我像個“渣男”一樣不去看它,還絮絮叨叨地念著它的好。數字化的便捷并沒有讓我如愿做到閱片無數,反倒因為難以克服觀影過程中主觀的暫停(電話、門鈴、社交媒體……)或者不完整(可怕的斷點續播和下次再看)一次次懊喪,而變得沒有勇氣開始一部新電影。我想念電影院的那束光和飛舞的灰塵,我想念所有人關注故事的呼吸聲,想念燈光再次亮起時的恍若隔世。或許我的感嘆會讓現在的數字原住民朋友不能理解,家庭影院的配置現在已經可以不輸電影院了,你又何必矯情?

《天堂電影院》劇照
如果說上面是矯情的話,我還有一個大問題:就算去了電影院,我仍然看不到心儀的電影。或者說,我們沒有藝術影院。伴隨著電影院線的發展、放映設備的升級和多影廳建設的完善,并沒有如預想般帶來更多元的審美進入院線,反倒成為了資本強取豪奪的工具。功利強勢的排片、精確到座的票價算計還有伸到創作階段的過長的手,讓電影變成商品,讓欣賞變成交易。每當站在售票口望向不同時間段的相同電影名的時候,我都更愿意把這個地方叫做“大型視聽娛樂場所”,而非電影院。

法國mk2藝術院線
反觀法國,那里有非常成熟的藝術院線運營,不論是政府還是民間對于藝術電影的支持和包容度都很高,藝術院線不但在運營,而且在盈利。還有很多更具特色的獨立影院,主理人呈現出更為多元的審美表達,有意識地打造風格鮮明的系列展映或其他活動。我們能在法國輕而易舉地邂逅王家衛,卻在家門口只能蹭蹭張國榮先生的現象級熱度看到修復版的《東邪西毒》,如此想來,是不是也挺魔幻的?

法國影院《旺角卡門》海報
#2
雖然不是電冰箱,
但是我確實想評價一下制冷。
法國劇作家博馬舍曾說:“若批評不自由,則贊美無意義。”讀這話時激情澎湃,寫影評時謹小慎微。拉踩、控評、撕番……我被科普了太多專有名詞,哪怕發個百字左右沒有任何標簽的微博也會被狙,都說內娛卷,但是哪兒有粉絲卷。真誠發問,我真金白銀花了錢,為啥連說句話都不讓?
一直以來,藝術家和批評家確實是一對歡喜冤家,雖有不少伯牙子期的佳話,但互相下臺親撕的場面也是屢見不鮮。姜文先生在《邪不壓正》中用了很大篇幅影射影評人,態度不咋端正,語氣也有點兒惡劣。但不妨礙他仍是我心中極推崇的導演,也不影響我仍然認為影評對于電影的重要性。在我心中,藝術接受或者是藝術批評是藝術活動中的重要一環,當拷貝被照亮的剎那,創作者將集體失語,迎接“表達者終將被誤解”的亙古命運。

《邪不壓正》劇照
好的影評應該是味“話引子”,既不該是毫無建設性的謾罵詆毀,更不應該話語諂媚一味迎合。它確實主觀,都是好電影,喜歡蓋里奇的,自然覺得賈樟柯無趣,評分有高低,態度卻不能偏頗。不論是專業角度的視聽分析,還是偏重個人情感的表達抒懷,都是圍繞電影的“二度創作”,像石子投湖產生的漣漪,恣意蕩漾久有余韻。不得不說,在法國,影評的環境更為輕松。雖說是國際頂級的電影節,觀眾也不會有絲毫的局促與顧慮,在這里功成名就或是初出茅廬都被一視同仁,想睡就睡,想走便走,有持續十幾分鐘的起立鼓掌,也有放映未完只剩幾人的尷尬落寞。

《電影手冊》雜志
《電影手冊》71年后仍在發行,始終保持著獨立姿態,促進創作實踐,關注電影本體的辦刊風格。以至于2020年它的15名編輯因刊物被商人和制片聯合收購決定集體離職這件事兒,也特別的“法國”。有人說,現今的電影不需影評,哪怕在法國,影評也日漸式微。誠然,電影創作和電影批評的緊密不復昨日,但冰箱好壞這個事兒,應該允許有個內行人貨比三家,也應該允許消費者自由投票。
#3
你說你是社交達人,
安德烈·巴贊笑了
電影是門年輕的藝術,算算也才剛過百年,所以你要是說它古板乏味,我是斷斷不會同意的。現如今紅火熱鬧的社交媒體,若是說完全沒有電影的蒙蔭,那著實是背祖忘本,単不論短視頻的敘事剪輯,只說它的社交屬性也算的是枚“老網紅”了。從未拍過一部電影作品的安德烈·巴贊先生因為熱愛,創辦了《電影手冊》,成為了法國電影新浪潮之父、法國迷影的精神之父,是永遠寫在電影史上的人。

安德烈·巴贊
電影的魅力就在于此,它既無限拓展了生命的寬度,又能極精練地概括我們的三觀,它很直白,同時又很神秘。
-你是誰?
-我是個影迷。
-你喜歡誰?
-阿莫多瓦,你呢?
-波蘭斯基。
確認過眼神,你是對的人。跨過寒暄試探,兩個懷揣熱愛的人光聊電影便可天亮,甚至分別的時候都忘記過問彼此姓名。如果你跟我一般,有過如此美好的機遇,你會分外感激電影帶來的一期一會。于我而言,電影變成了形容詞、名片、亦或是邀請函。這些如若只能發生在線上,未免太過遺憾。目前來看,就算是線上環境也不那么樂觀。從豆瓣到后窗,有太多的努力想證明電影魅力如舊,但又似乎總是難挽頹勢,深究原因,大抵是我們工作太多、假期太少、咖啡館太遠、影院冷氣太低等等,任何一個稍不舒服的理由都可以放棄電影,畢竟短視頻那么諂媚,藝術電影卻那么清高。
電影始終是矛盾的,它需要更多的人看見,同時也需要專業的人理解,即便它不像音樂繪畫般需要為欣賞付出專門的努力和積累,它仍需要被探討、被理解,而這種需要正在被忽略,數字時代追逐的是快樂,不是深刻。
技術可以學習、造詣可以提升、產業可以發展,而環境卻難短時間造就,尤其是在數字化和疫情的洪流之下,悲觀來說,或者我們終將錯過電影欣賞的美好,直奔賽博空間元宇宙的那端?而我的羨慕,大多來自法國對于電影的堅持或者固執?難道是更像伍迪·艾倫先生在《午夜巴黎》里的一聲喟嘆,認為過去比現在幸福就是一種幻想,每個人都在追尋黃金時代。

《午夜巴黎》海報
行文至此,我竟又釋然,電影再一次撫慰了我。縱觀電影的發展史,從雜耍到藝術,從無聲到有聲,從拷貝到數字,它在每個時代都努力鮮活著,不憊迭代著。或許法國的迷影文化我會始終羨慕,但我更期待在身邊的迷影文化早點到來。


瀟瀟
過期影視系學生 持證專業看電影
超齡文藝女青年 九手正經影評人
蓋里奇的粉頭子 資深三分鐘熱度保持者
愛電影沒超過一切 但電影的一切都愛。
FIN
作者&排版:瀟瀟
審稿:Xavier
圖片來自網絡,侵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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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說到法國影迷,我在羨慕什么?| 瀟瀟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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