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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原:城市要學會平衡“看得見的業績”與“看不見的精神”

自2021年9月16日,被聘為暨南大學潮州文化研究院首任院長兼學術委員會主任以來,北京大學陳平原教授關于潮州文化,關于城市文化的論述沿襲一貫的風格,妙語連連,金句不斷:
小城的魅力,在于其平靜、清幽、精致的生活方式。
一座城市的真正魅力,在于“小巷深處,平常人家”。
有好作家的城市,真的是有福的。
……
自從1994年9月16日在《北京日報》刊發《“北京學”》以來,“我一直關注以北京為代表的都市建設、都市生活、都市文化以及都市書寫”。盡管他也十分清楚,“當下中國學界之談論都市,制約你思考的,除了國家大政方針以及自家的學術理想,還包括地方政府的發展需要,以及開發商的利益訴求。”
印象中,這是我第五次與陳平原教授的正式訪談(見附錄)。第一次是2008年,圍繞改革開放三十年的思潮變遷,更多是把他作為思想史研究學者,他提出“經過了30年,我們與世界思潮同步”;
第二次是2010年,北京大學中文系百年系慶,他當時是中文系主任,我們探討的是“中文百年,我們拿什么來紀念?”,訪談時既把他視為中文系負責人,也是作為文學研究者;
第三次是2011年,為紀念清華大學百年校慶,《新京報》推出了“清華百年紀念特刊”,那時他還擔任香港中文大學講座教授,作為教育研究者,他提出大學“既有國際視野,也講本土情懷”;
第四次是2012年,當時他還有個身份是“中山大學北京校友會會長”,圍繞校友捐贈的話題,他認為“大學更應關注普通校友的‘小捐’”。
這一次,我想和他談談“城市/都市”,談談“都市記憶與文化想象”背后的城市眾生相,談談“看得見的風景與看不見的城市”背后的城市窘境與魅力。
本期政邦茶座嘉賓:

陳平原:著名學者,北京大學博雅講席教授、中央文史研究館館員。曾任北京大學中文系主任、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講座教授。出版有《學者的人間情懷》《記憶北京》《想象都市》等近百部作品。
本期政邦茶座主持人:
高明勇:政邦智庫理事長,評論人。

高明勇:您說“當初進入(都市文化)這個領域,本就是帶著強烈的問題意識”,從文學研究轉入到城市文化研究,這個跨度且不說研究難度,僅從研究群體的關注概率上看,相信也不會很高,我想知道您所說的這個問題意識的立足點是什么?
陳平原:我最初關注都市文化,其實是在延伸文學史的思考。也就是《想象都市》開篇所談論的“中國文學史有待彰顯的另一面相”:“一部中國文學史,就其對于現實人生的態度而言,約略可分為三種傾向:第一,感時與憂國,以屈原、杜甫、魯迅為代表,傾向于儒家理想,作品注重政治寄托,以宮闕或鄉村為主要場景;第二,隱逸與超越,以陶潛、王維、沈從文為代表,欣賞道家觀念,作品突出抒情與寫意,以山水或田園為主要場景;第三,現世與欲望,以柳永、張岱、老舍為代表,兼及諸子百家,突出民俗與趣味,以市井或街巷為主要場景。如此三分,只求大意,很難完全坐實,更不代表對具體作家的褒貶。如果暫時接受此三分天下的假設,你很容易發現,前兩者所得到的掌聲,遠遠超過第三者。”

有朝一日,我們對歷代主要都市的日常生活場景“了如指掌”,那時再來討論詩人的聚會與唱和、文學的生產與知識的傳播,以及經典的確立與趣味的轉移,我相信會有不同于往昔的結論。這么思考問題,其實是受近年考古學突飛猛進以及歷史學的“文化轉向”的刺激。了解這一點,就很容易明白我的趣味與局限性:雖也關注“政治的城市”、“建筑的城市”、“經濟的城市”,但立足點依然在“文學的城市”。以讀書人(而非專門家)的狀態,講述與闡釋我的“都市想象與文化記憶”,目標是兼及學科建設與社會批評,可惜因精力過于分散,兩邊都沒真正做好。
高明勇:如果從1994年發表的《“北京學”》開始,您關注城市文化也有近三十年的時間了,回頭看的話,您認為自己的研究能概括為“城市軟實力”嗎?
陳平原:“軟實力”是哈佛大學教授約瑟夫·奈(Joseph Nye)首創的概念,原指綜合國力的重要組成部分,如政治制度、文化價值、國家形象等,主要是區別于那些看得見、摸得著的經濟以及軍事等“硬實力”。這個概念被套用到城市上,必須做很多轉化,比如“城市軟實力”并不包括政治制度與外交策略,只局限在文化建設、科教實力、人文精神、城市風格等。我主要關注“文學的城市”(而非“經濟的城市”),一定要分類,稱其側重“城市軟實力”,當然也可以。不過,我自己寫文章,不會用這個詞。

高明勇:“城市軟實力”該如何評判?能提升嗎?
陳平原:“硬實力”不必發聲,只有弱者才需要整天吶喊。為了提升所謂的“城市軟實力”,學者們殫精竭慮,設計大類小類、名目繁多的各色指標,采用材料填報、入戶調查以及網絡投票等,其實都有很大的局限性。不說自娛性質的“最幸福的城市”、“最怕老婆的城市”、“最具軟實力的城市”等,即便各部委或專業學會頒發的金字招牌,也都只能“姑妄聽之”。我曾在演講中介紹美國評選“最有文化的城市”,某媒體想嘗試做,我告知難度太大,因數據收集不易,更因牽涉官員政績,擔心浮夸與造假。

在收入《想象都市》的《看得見的風景與看不見的城市》中,我曾提及:“不同于人均GDP,‘幸福感’很難測算,但普通民眾臉上的笑容非常直觀。上下班時刻,讓電視鏡頭對準大街上匆匆走過的民眾,看他們的表情是輕松愉快,還是冷漠麻木,或者憂心忡忡,就能大致明白這座城市的幸福感。”你會質疑,沒有統計數字支撐的“描述”,怎么能相信呢?那我只好對你的善良報以微笑。
高明勇:通讀您關于城市的作品,有一個印象,您似乎想在“茶余酒后的鑒賞”與“正兒八經的研究”之間尋找某種平衡,但又一直在反思,“做城市研究而不夠專注,著述體例蕪雜只是表象,關鍵是內心深處一直徘徊在書齋生活與社會關懷之間。之所以采用兩套筆墨,背后是兩種不同的學術思路:在與學界對話的專著之外,選擇了雜感,也就選擇了公民的立場,或者說知識分子的責任。”現在退休后,繼續關注城市,還會有這種“糾結”嗎?
陳平原:若是官員,退休前后發言的姿態及立場很可能天差地別;我不是官員,且現在仍然在崗,我的糾結主要不是“位置”,而是“興趣”與“能力”。興趣太廣,精力分散,討論“城與人”的關系,或描述“都市想象與文化記憶”,那還勉強可以,若深入探究具體的城市規劃與社會管理,則超出我的視野及能力了。
在一個專業分工越來越細的社會,讀書人在體現社會關懷與尊重專業知識之間,必須保持必要的張力。能說、敢說,還得會說;要讓人家聽得懂,且愿意聽下去,而不僅僅是表現你的勇敢或睿智。
高明勇:我看您很喜歡引用周作人的一句話:“我的故鄉不止一個,凡我住過的地方都是故鄉。”(《故鄉的野菜》)這句話很容易聯想到蘇軾的一句詞:“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以您為例,北京和潮州,哪個更容易讓自己“心安”,為什么?或者說是不同年齡階段的“心安處”?
陳平原:我1984年秋北上求學,此后便在北京安營扎寨了。相比故鄉潮州,我在京生活的時間更長,且事業大都在此展開。你一定要問哪個更讓我“心安”,毫無疑問,應該是奮斗、崛起以及收獲掌聲的地方。

今年我將在商務印書館出版隨筆集《故鄉潮州》,其“后記”稱:“為家鄉潮州寫一本書,這念頭是最近五六年才有的。這一選擇,無關才學,很大程度是年齡及心境決定的。年輕時老想往外面走,急匆匆趕路,偶爾回頭,更多關注的是家人而非鄉土。到了某個點,親情、鄉土、學問這三條線交叉重疊,這才開始有點特殊感覺。”對我來說,這個時候談論“故鄉”,既是心境,也是學問。具體說來,在一個虛擬世界越來越發達、越來越玄幻的時代,談論“在地”且有“實感”的故鄉,不純粹是懷舊,更包含一種文化理想與生活趣味。
高明勇:您在《“五方雜處”說北京》中談到“北京學”研究的規劃時說,“原來的計劃是,退休以后,假如還住在北京,那時我才全力以赴。”現在您已經退休了,還住在北京,還會“全力以赴”嗎?如果“全力以赴”,會有什么樣的創意和設想?
陳平原:從第一次在北大開設專題課“北京文化研究”,到現在已經二十年了。在這期間,我曾變化題目,講了一次“都市與文學”,感覺不太理想。因為,按目前的學科設置,這“北京學”橫跨地理、歷史、文學、藝術、建筑等,好像誰都可以插一腳,可又誰都不太把它當回事。我曾寫過一篇短文,其中說到:“你在北大(或北京某大學)念書,對腳下這座城市,理應有感情,也理應有較為深入的了解。可惜不是北大校長,否則,我會設計若干考察路線,要求所有北大學生,不管你學什么專業,在學期間,至少必須有一次‘京城一日游’——用自己的雙腳與雙眼,親近這座因歷史悠久而讓人肅然起敬、因華麗轉身而顯得分外妖嬈、也因堵車及空氣污染而使人郁悶的國際大都市。”(《對宣南文化的一次“田野考察”》,2012年5月21日《北京日報》)

乘著還沒退休,還有開課的權力與義務,下學期我約請了城環學院的唐曉峰、歷史系的歐陽哲生以及中文系的季劍青,我們四人通力合作,為北大本科生及研究生開設“北京研究”專題課。若能成功,以后希望能變成常設課程。讓每一個北大學生都有了解北京這座城市以及“北京學”進展的可能性,這比我個人撰寫一部有關北京的專著更有意義。
高明勇:去年您被聘為暨南大學潮州文化研究院首任院長兼學術委員會主任,是否意味著繼“北京學”之外再開創“潮州學”?如果開創“潮州學”,難處在哪?
陳平原:“潮州學”早就有了,不待我來“開創”。1993年12月,經饒宗頤先生倡議,由香港中文大學發起和主辦,在港舉行了第一屆國際潮州學研討會。這里所說的“潮州”,是個歷史概念,包含今天的汕頭、潮州、揭陽三市,以及汕尾、梅州兩市的部分地區。為了避免紛爭,今天學界更傾向于使用“潮學”的概念。我在暨大“潮人潮學”公眾號的“開場白”中稱:“注重溯源的,可叫‘潮州文化’;關注當下的,則是‘潮汕文化’;希望兼及古今,那就‘潮人潮學’。”

名稱不太重要,關鍵是要有打得響、過得硬的研究成果。無論“北京學”還是“潮州學”/“潮學”,我都只是幫助敲邊鼓,無力扛大旗或沖鋒陷陣。有幸出任暨大潮州文化研究院的首任院長,規劃了若干事項,其中最用心的是編纂《潮學集成》。有感于近年地方文化研究熱潮洶涌,但學術水平不高,重復出版嚴重,我邀請了二十位對潮學有興趣且學業專精的朋友,分語言、文學、歷史、戲曲/音樂、華僑/海外潮人、教育、思想/宗教、美術/工藝、民俗/飲食、文獻整理等十卷,站在學術史的高度,選編百年來的精彩文章,借此總結該領域的發展線索及現狀,為年輕一輩確立標桿,也為后來者指示方向。
高明勇:我留意到您2002年時就提到過,“如果我當北京市旅游局局長,第一件事,便是組織專家,編寫出幾種適應不同層次讀者需求的圖文并茂的旅游手冊。”轉眼20年過去了,在國內有沒有遇到過符合您的趣味或標準的“旅游手冊”?會為潮州編寫嗎?
陳平原:設想的既可讀又有文化品味的“旅游手冊”,必須多方合力,而非純粹的商業操作或政府行為。最近這些年,各地政府都很重視形象塑造,出版了不少印制精美的宣傳冊子。可惜的是,這些書大都正襟危坐,不太好讀。經過層層審批,體現領導意志,承擔太多功能(包含招商引資),這樣的圖書,很容易讓普通讀者(比如游客)敬而遠之。
這是“供給方”的問題,至于“需求方”,也因網絡發達,檢索方便,變得更加挑剔了。實用性知識一查就有,精美圖片也不稀奇;最為緊要的,反而是描摹世態人生,挖掘文化潛能,呈現精神境界,凸顯文字魅力。這需要專家的學養與文人的筆墨,但又切忌“高大上”。便攜、可讀、實用、精致且有文化韻味,這樣的“旅游手冊”,不是很好寫的。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目前我沒有為北京或潮州撰寫旅游手冊的計劃。
高明勇:時過境遷,文旅環境也發生很大變化,“旅游局”也改成了“文化旅游局”,您今天想對文旅局長們說什么話?
陳平原:過去有句口號,叫“文化搭臺,經濟唱戲”;我主張反過來,應該是“經濟搭臺,文化唱戲”——今天做不到,將來也必須如此。因為,發展經濟的最終目的,是實現大眾的豐衣足食以及幸福安康;而是否幸福,文化是個重要指標。
一個花錢大手大腳,一個賺錢錙銖必較,這天性不同的“文化”與“旅游”,很容易步調不一致的。當領導的,須學會平衡“看得見的業績”與“看不見的精神”。一把手好辦,因那都是你的業績;分管的可就麻煩了,如何設計評價標準與激勵機制,考驗領導的智慧。站著說話不腰疼,我不敢瞎出主意的。
高明勇:您關于“研究方法的北京”,是您“五方雜處”(旅游手冊、鄉邦文獻、歷史記憶、文學想象、研究方法)中的最后一種“面孔”,發表的時候是2002年,時隔二十年,關于都市的“研究方法”,是否形成了一個相對成熟的體系?
陳平原:這就說到我的痛處,二十年前一時夸口,至今沒能實現。談不上“相對成熟的體系”,只是深刻體會到,同樣談城市(即便僅涉及文化建設),專家、官員與文人,各有其立場、趣味與合理性。其中的張力,值得仔細玩味。既拒絕隨風漂移,也警惕一葉障目,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的價值與局限性。這樣才能管控好情緒,不至于像坐過山車,一會兒過分亢奮,一會兒極端沮喪。
接受采訪時,常有人夸我在學問上“不斷開拓疆域、引領風氣”,我卻真誠反省:人的精力有限,不可能在很多領域都做出大的貢獻。有的我真下了功夫,如小說史研究、學術史研究以及教育史研究,業績還可以;有的卻很不理想,比如城市研究。之所以還在堅持,大半是為了我的學生。我希望學生們不只是在老師的天地里騰挪趨避,所以預先開出若干可能的路徑,他們憑自己的興趣,有人走東,有人奔西,將來會比我走得更遠。假如只是把自己的題目或陣地經營得特別精彩,學生們全都被籠罩在你的大旗底下,那不是一個好老師。
高明勇:您也專門提到“誰為城市代言”的問題,提出了官員、明星、老外、作家,以及民間自發代言五種情況,從文章來看,您應該是更欣賞作家和民間代言,但現實來看,不少城市還是選擇明星的居多,希望關聯記憶,快速提升城市的知名度,有什么具體建議嗎?“代言問題”是否無解?
陳平原:請明星為城市代言,那明擺著是花錢打廣告,我不喜歡。廣告的功能是推銷商品,只要不違反相關法律,賣得出去,且短期內不被退貨,那就是成功。城市的形象塑造,比推銷商品要復雜得多,不可能這么直截了當的。極而言之,凡能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都不是好的“城市代言”。
相反,不是因為金錢的緣故,某個特定時刻,一個溫馨動人的背影,一場不期而遇的歡聚,一首纏綿悱惻的民歌,都可能讓城市迅速躥紅——說不定還名垂青史呢。這些,靠的是平日的文化養育,水到自然渠成,而不是花錢買來的。當然,還有我此前說過的,“有好作家的城市,真的是有福的”。
高明勇:就您的研究來看,之前關注較多的是北京、西安、開封等歷史古城,那么對那些非著名城市,如何提升自身的“軟實力”?
陳平原:其實我關注的不僅僅是這三座歷史名城,在《六城行——如何閱讀/闡釋城市》中,我借助某個特殊機緣,在“比較城市學”的視野中,閱讀北京、天津、上海、香港、臺北、廣州這六座中國最為重要的城市。而在《看得見的風景與看不見的城市》中,我談中小城市的改造方案,限于見聞,舉的例子是甘肅的臨夏市、山西的大同市以及廣東的潮州市。當然,還是得承認,到目前為止,我沒能力研究更多“非著名城市”。
有感于“最近二十年,隨著經濟實力提升,各種有形的文化設施(圖書館、博物館、音樂廳、大劇院等),如雨后春筍般出現;容易被忽視的,是城市的文化性格與文化精神。今日中國,東西南北以及特/大/中/小城市之互相抄襲(所謂‘千城一面’),很大程度是因其對自己城市定位失焦,把握不準,缺乏文化上的自覺與自信”, 2019年年底,我向中央文史研究館建議:“由中央文史研究館牽頭,各地政府文史研究館參加,中央和地方文化旅游、教育研究、城鄉建設等相關部門和單位協助,共同編寫‘城市讀本’。這將是貫通政府、學界、民眾的機構編寫的一套有精神、可閱讀、能傳播的‘城市讀本’,目的是幫助各城市建立自己的形象、品格與精神。”建議案的最后,有這么一句:“若領導支持,我愿意投入。”口頭發言時,現場反應極佳,但一個月后,新冠疫情爆發,議案理所當然地被擱置了。
人生苦短,能做的事情其實不多。剛好大河在你腳下轉彎,你跟不上,或不愿意跟,那就只能“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了。(完)
附錄:高明勇對話陳平原先生系列訪談
1、《陳平原:經過了30年,我們與世界思潮同步》,2008年12月13日《新京報》,先后收入《京西答客問》陳平原著,鳳凰出版社,2012年10月;《坐下來的中國》高明勇著,浙江人民出版社,2014年3月
2、《中文百年,我們拿什么來紀念?》,2010年10月9日《新京報》,先后收入《京西答客問》陳平原著,鳳凰出版社,2012年10月;《陳平原研究資料》,王風,李浴洋 著,云南人民出版社,2022年1月;
3、《既有國際視野,也講本土情懷》, 2011年4月23日《新京報》“清華百年紀念特刊”,收入《京西答客問》陳平原著,鳳凰出版社,2012年10月;
4、《對話陳平原:大學更應關注普通校友的“小捐”》,2012年5月27日《新京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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