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7日，中國國務委員兼外長王毅在印尼巴厘島出席二十國集團外長會期間會見印度外長蘇杰生。雙方圍繞著兩國邊境地區局勢、中方成功主持的金磚峰會和印方即將主辦的二十國集團會議、抗擊新冠疫情、烏克蘭危機、促進全球經濟復蘇、改善全球治理等議題深入交流，達成諸多共識，給兩國關系注入暖流。

會見中，王毅還援引印度當代詩人、寶萊塢電影歌曲作詞家潘特（Bharat Bhushan Pant）的詩句，即“黑暗不會自行消失，熄滅的燈必須重新點燃”，表達了中方愿與印方共同點亮中印關系美好未來的誠意，并希望雙方以實際行動將兩國領導人“互為合作伙伴、互不構成威脅、互為發展機遇”的重要共識落到實處，推動雙邊關系早日重歸正軌。蘇杰生表示，印方亦十分期待一個積極、合作、建設性的印中關系，愿同中方共同努力，對外發出明確信息，推進關系改善進程，將兩國領導人的共識和愿景轉化為現實。

今年3月兩國外長會晤以來，中印雙方保持溝通交流，有效管控分歧，在維護邊境穩定、推動務實合作、便利人員往來等方面取得積極進展，雙邊關系總體呈現復蘇勢頭。在2020年6月中印加勒萬沖突、美國加力對中國的圍堵遏制、全球地緣政治局勢持續緊張等因素疊加沖擊下，近兩年來中印關系遭受巨大沖擊，甚至陷入某種危險的“戰略漂移” (Strategic Drift)狀態。在世界百年大變局、全球及地區沖突對峙此起彼伏的背景下，像中印這樣的東方大國之間的雙邊關系絕不應該隨波逐流，而應始終秉持戰略定力，穩妥管控兩國分歧，聚焦兩國共識和共同利益，按照既定目標實現各自發展振興，為人類未來做出更大貢獻，在波詭云譎的國際環境中注入正能量和穩定性。

盡管近年來中印雙邊關系遇到一定的困難，但兩國在重大地區及全球事務中的共同點不但未減少，反而有所擴大，成為兩國關系中的亮光。王毅在會見中贊賞印方積極支持配合中方不久前主持的金磚國家系列會議和全球發展高層對話會，表示中方也支持印度當好明年二十國集團和上合組織主席國。雙方還同意支持印尼辦好今年二十國集團會議，共同推動會議聚焦中心議題，助力全球疫后復蘇，避免將二十國集團會議機制政治化。中印兩國都堅持多邊主義的大方向，都主張共同推動國際關系更加民主和更加公平的國際秩序，反映和凸顯發展中國家陣營的訴求。兩國在維護和平安全、促進經濟復蘇、改善全球治理、合作抗擊疫情等領域很多主張亦不謀而合。

在俄烏沖突爆發后，中印雙方都堅持戰略自主，頂住美西方的巨大壓力，根據烏克蘭問題本身的是非曲直決定自己的態度和立場，以各自的方式和途徑，支持俄烏雙方方通過談判解決問題，盡早止戰恢復和平。王毅還特別強調，中方拒絕任何將烏克蘭危機同臺灣問題相提并論的圖謀，反對一些國家在烏克蘭問題上強調主權原則，但在臺灣問題上卻不斷挑戰中國的主權和一個中國原則，甚至蓄意在臺海制造緊張局勢，謀取地緣戰略私利。中方亦堅定反對個別國家以烏克蘭危機為借口，煽動冷戰思維和陣營對立，煽動對中國等其他國家濫施單邊制裁。蘇杰生在會談中，特別強調印度將繼續在國際事務中堅持戰略自主，秉持獨立立場。近期蘇杰生還在歐洲明確駁斥“歐洲中心主義”，讓中國受眾看到印度外交獨立自主外交傳統猶存。

當然，中印之間的矛盾和分歧不會一夜之間就消失于無形。就算兩國關系中的老問題解決了，也還會產生新的問題，這是冷戰結束后中印關系的常態。在可見未來，兩國關系仍將繼續受邊境爭端、涉藏問題、第三國挑撥等負面因素干擾。2020年4月，印度對外國直接投資采取限制措施，規定任何來自與印度有陸地接壤國家的投資，都必須經過政府審批程序，這實際上是特別針對和歧視中國投資的舉措。印方還以各種理由騷擾盤查小米、VIVo等在長期在印度投資經營、為印度創造大量就業機會、大幅改善印度人民生活質量的中國公司和企業。這些事態讓中國投資者沮喪并感受到印度市場的風險和不友好。不過，盡管有各種各樣壁壘，2021年中印雙邊貿易仍超過1250億美元，創下歷史新高，比2020年增長了43.3%；中國對印度出口增長46.2%，達到975億美元，印度對中國的出口也增長了34.2%，達到281億美元。這體現兩國經濟結構高度互補，兩國經貿關系仍擁有巨大的活力和潛力。

在雙邊關系和國際環境復雜多變的背景下，中印雙方應繼續用好高層互動的利器，保持工作層的順暢溝通以免誤判，保持互不為敵的戰略取向，避免兩敗俱傷的相互消耗，增強兩國關系穩定性及抗震性，確保其在“相向而行、總體上行”軌道上穩定運行。在新形勢下，兩國尤其需要妥善處理和管控分歧，通過邊界特代機制，尋求公平合理及雙方都能接受的邊界問題解決方案。兩軍應加強信任措施建設和邊防交往合作，共同保持邊境地區和平與安寧。雙方應以平等互利、可持續方式推動貿易投資合作，構建更加緊密、更加長遠的發展伙伴關系。雙方還應努力克服疫情帶來的阻隔效應，設法適當恢復必要的人員往來及思想交流。在國際舞臺上，兩國應提高發展中國家和新興市場國家的代表性和發言權，支持多邊貿易體制和全球金融體制的多元化，共同反對人為擾亂地區乃至全球產業鏈價值鏈的合作，共同推動開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贏的全球政治經濟秩序。

總之，在領土主權猶存重大分歧、短期內可能無解的背景下，中印兩大鄰國需更加有力地管控有關爭端，聚焦共同利益，務實拓展合作，擴充對抗與合作兩個端點之間的回旋空間，確保中印關系大局不會因一時一事或外界干擾而劇烈波動，不斷追求兩國關系中的亮光。

（作者系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亞太研究所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