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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中華局內人：舒新城1929年日記

2022-07-06 18:35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舒新城（1893.7.5—1960.11.28），湖南溆浦人。中國現代杰出的出版家、教育家。1928年，應中華書局總經理陸費逵之聘，任《辭海》主編。1930年起，任中華書局編輯所所長兼圖書館館長，全力主編《辭海》。

舒新城自幼養成記日記的習慣，現存舒新城日記起于1908年5月19日，訖于1960年9月30日。1930年以前的日記偶有遺失。舒新城一生服務于文化、出版、學術事業。他長期任職的中華書局為現代出版業重鎮，影響中國現代文化甚巨。舒新城日記是研究現代文化史的寶貴史料。

1929年，舒新城36歲，正值盛年的他受聘于中華書局，《辭海》編纂工作得以借助這個平臺全面展開，該年是他生命中至關重要的一年，茲節選該年日記，以紀念這位為中國文化、教育和出版事業做出重要貢獻的書局前輩。

舒新城先生像

3月1日星期五

……午后一時開明股東會開會，我當選為董事九人之一。

六時伯鴻仍宴于一家春，談至九時方散。決定將《名勝集》改為《西湖百景》，明日將稿重校一過。又決定將底片放大，作風景畫。并談到明年去滬問題，以言之再三，情不可卻，允以陰歷年后入局，《辭海》亦延長兩個月，至爾時結束。

3月9日星期六

晴。午前致伯鴻一長函，告以除《西湖指南》《西湖百景》外再作一《博覽會指南》須凈酬我共乙千貳百元。即以一千元為十年定期存款，周息一分二厘，每半年復利一次，將來即為湘等教育費（戶名用怡生）。并另提出教育儲金辦實驗學校，提高著作者待遇與發行專門著作三事請其斟酌，即以此為明年入局任事之條件……

教育叢書，舒新城編

3月11日星期一

晴。午后致伯鴻一函，謂劉款以一樂堂名義、棠遒名章存叁千元于中華，余壹百元劃杭局交范猷。

全日畫《西湖指南》之地圖，不好，乃改請維新照相館代攝兩張……

3月20日星期三

……下午復伯鴻一長函，謂教育儲金、試驗學校、優待著作者三事。

3月29日星期五

……午前復伯鴻一長函，謂《西湖百景》三書即照其來函所說，以一千元售版權，即開一長期存折，留作湘等教育費之用。余論出版改進事達千余言……

4月24日星期三

晴。致厚甫一函，告以下年如來，可由我月給以三十元以一半時間替我整理稿件，由公司予以三十元以一半時間編《詞海》。致伯鴻二函，一托其代購電扇，一討論下半年補助學生事。

陸費逵先生像

5月16日星期四

……下午校《百科辭典》稿。

伯鴻來信謂二十前后將來杭，當復一長函論《詞海》字音加注音字母及排比問題。

5月20日星期一

陰。午前九時去清華晤丏尊，當電詢伯鴻去滬期，并擬告以宣傳處決不能任，因昨晚細想，《詞海》工作既甚忙，每日只能抽暇一小時，事務本不易處理，而因職務關系客必紛至沓來，全日工作恐亦被犧牲，且早預定秋間要去普陀、海寧、莫干山各處攝影，菊不久亦將生產，均無辦法。伯鴻乃約十時半面談（電話時適他出，由中華送函來約談），晤時告以種種，乃均無效，非任不可，因他不能不承認，我決不能不為助也。十二時同伯鴻、量才至建設廳晤何杰甫、程弢甫談宣傳事，三時方返。

因以后事務紛繁，當托中華代安電話。

5月22日星期三

晴。午前將宣言等整理抄寄伯鴻，并致一函，告以昨日所見情形，主張編輯股必請鄒恩潤來，四股不必拼兩股，谷聲不支博覽會薪……

5月25日星期六

晴。午前致伯鴻一函，請其即偕兩編輯及編輯主任來杭。

5月27日星期一

晴。得伯鴻快信，謂明日可來杭，但編輯主任猶未得。午前午后去博覽會兩次布置辦公處。

6月1日星期六

晴。午前得伯鴻兩快函，謂編輯主任當即派來，午后去會料理一切……

7月18日星期四

……并致伯鴻一電，告以我去陳繼，征其同意。

7月19日星期五

……七時得伯鴻電，對于陳繼甚贊同……

7月31日星期三

晴。下午五時至店與伯鴻談二十周紀念計劃。因事業之便利，非提早去滬半年不可。遂決定有數事即在杭添人辦理。《詞海》準年內了結，明年即遷滬任認編輯所長職，至九時方返……

編輯所之一角

8月1日星期四

晴。決定今日下午返杭，午前十時伯鴻派車來接至廠與張獻之談話，并閱《教育界》舊稿……

8月2日星期五

晴。午前擬廣告稿征聘編輯四人，月薪自六十至一百元，一為將來編輯《教育界》，一整理《大字典》，一整理《百科辭書》，一料理雜務……

8月3日星期六

晴。午前致伯鴻一長函論編輯方針……

8月4日星期日

……得伯鴻一函，謂新四五號字須半年始可應用……

8月8日星期四

……午后致伯鴻一信，請其速寄《教育界》稿。并開示書目中版權共有符號及字典辭典修改由何處去函。復告以應征者情形，擬添八人，以一人編《辭海》、一人修正《大字典》、一人管《教育》、一人管《百科辭書》、一人管《中學課外文選》、一人理文牘兼雜務，又書記二人……

老版《辭海》

8月10日星期六

晴。午前致伯鴻一函論我對于著作者及發行人謀共同利益之根本意見。下午預備應征者之題目。

8月15日星期四

陰雨。午前致伯鴻一函詢《中字典》及《實用大字典》是否修改，方法如何。下午又致一函，論版權共有章程當修改。

8月20日星期二

晴。午前得編輯所快函，對于十七日函所述各事，除尚未實行者外，余均照辦。

得劉大杰函，謂《蜀游心影》紙版插圖等費共二百十四元，復允即照付。惟俍工已支之二百元及劼人版稅須扣除，如小峰不允扣，當直接匯款去，并致薛季安一信請其于得我電時送二百十四元交大杰，并請大杰將紙版等一律送交季安代收轉交開明。同時致夏丏尊、杜海生一函，告以此書早與丏尊約定由開明印。請其收紙版核賬目，并從速印行。

8月24日星期六

……此次報考書記者共二十余人，約十二人于下星期一二兩日面試。

有屠某來晤，為甬之某報經理兼總編輯，西服甚都麗。詢其來意則言欲考書記，殊不稱，但謂來杭半年失業甚苦，故求安插，囑其照報載手續作函來。

8月28日星期三

……已聘之書記均約今日來談，告以辦事規則，計五人，中一女子……

《中國出版家·舒新城》

8月30日星期五

……全日擬《百科辭典》廣告稿計六份。

9月23日星期一

……正午，中華書局宴遼寧教育團于協順興，并有杭州新聞記者及宣傳處職員作陪。席間遼寧教育界同人堅請致詞，乃將近來對于教育上之意見略為說明。二時半方散……

9月30日星期一

……下午詳細將《詞海》稿計算，尚須添人抄寫……

10月12日星期六

晴。午前校稿。午后二時伯鴻同其夫人及中來杭，當去新新旅館晤談，八時方返，應決之事，大體已決。

10月20日星期日

……午應伯鴻之約就餐于杭州分局。伯鴻托以晤何杰甫為之代達編輯組（博覽會）不能任職事。伯鴻等二時去滬……

中華書局杭州分局舊址

10月25日星期五

晴。午前致伯鴻一函，告以一月中旬必遷滬，請其復信為決……

11月2日星期六

……午后五時半，協恭約至店與伯鴻晤談，蓋今日為董事會期，議決余就編輯所長職，定一月一日，照前約又提早半月，有事須商議，即由伯鴻邀晚餐，談至九時半方返一品香寓。

11月6日星期三

……致伯鴻一函，請其將編輯所全部名單職務與印刷、發行、總辦事處中級以上職員之名單職務等詳細開示，蓋欲略知各方情形便于治事也。

11月10日星期日

……得伯鴻函，謂教科書問題，彼應想到，不過現在因印力、財力不敷，只得暫以冷靜對之。

11月21日星期四

……得伯鴻快函請訪程弢甫結束博覽會之廣告賬，并開示公司四部分之重要名單，且詢前為教育史、心理學兩書撰參考書應酬若干。當復以此二事不必酬，八月來為之主持修改《大字典》，編輯新字典，計劃中學生參考書、閱《教育界》舊稿等均不取酬，惟《西湖新志》中曾支用三百元，現無暇作書，轉賬即足。并告以：（一）訂定去滬之契約，約中除待遇、年期外，并申明課外著作及現在未編完之《國民百科詞書》《中國教育史》《中學教學法》三書應允在外續編均歸己有。（二）董事欲擠去他人擬不當選。（三）就職不必另作新聞，即于股東會報告中帶述。

11月27日星期三

……致伯鴻一函，告以此間十二月遷畢，請滬上預備書架，并早撥壹千二百元為結束費。又述我素性浪漫，因教育與環境之關系而務稍嚴，但治事每有才華外露，走得太快，算得太精，待人每有目無余子、孤芳自賞之弊，請渠詳思我所當注意之事相告，便努力事業之發展，蓋中途僨事于個人影響小（無論如何，總可以著述及教書為生）而影響及于公司及社會者大也。

11月29日星期五

……得伯鴻函附編輯所全名單一紙。……復伯鴻一函告以注意教科書問題。

12月1日星期日

……得伯鴻函，謂對同人無問題，惟恐我作事高而多，致一方步驟不緊，一方怕誤會走消極。

12月2日星期一

晴。午前復伯鴻一長函，謂同人當可相處得過，惟我好作事，將來有許多非我分內之事將來會由他人或彼之手中轉到我手中，無事無問題，有事便會成眾矢之的，本擬少管事，但與責任心相違，恐抑不住而成問題，請他考慮。至于編輯之進行，（1）以一二人搜集材料，（2）每周一二次至中西書店購書，并逐漸改革圖書館，（3）改定出版期封面及排列方法，編索引，（4）努力于辭典及中學參考書之編輯，（5）辦繼續《小朋友》及普遍刊物，（6）辦學校，（7）出專門書籍，（8）擴充文藝書籍。作事謹慎，既決定后不失信于人。并定十三日午前去滬布置辭典部，附致協恭一函，請其代覓看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