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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大事》,用溫情喜劇和煙火氣包裹著的嚴肅命題
6月24日上映的殯葬題材電影《人生大事》,突破了小題材的天然局限性,講述了一個用溫情喜劇和人間煙火氣包裹著的有關生與死的故事,讓我們能夠在笑聲和淚水當中感受到殯葬師莫三妹(朱一龍飾)和孤兒武小文(楊恩又飾)之間雙向治愈的力量。
就中國傳統文化而言,“紅白喜事”一詞絕對是一個微妙且模糊的存在。結婚做壽和喪事有著截然不同的情感意涵,但在《人生大事》中,我們卻能從僅有一墻之隔的婚慶店和“上天堂”中得到別樣的解讀:除了生死,人生別無大事。
聚焦市井小人物的英雄故事
《人生大事》雖然講的是殯葬題材,但并非頹喪的一哭到底或者簡單的只談生死,而是通過聚焦市井小人物的英雄故事,啟發觀眾從死亡的角度出發,再度思考生命存在的意義。“向死而生”,這就是對于傳統觀念中殯葬話題偏見的“破”。
莫三妹和武小文之間的初次相遇,是在武小文外婆的葬禮上。小孩子明明不需要太早接觸生死,我們卻總是在不經意間將生死的真相以及大人世界的謊言撕碎擺在他們面前。故事的最開始,武小文認為是殯葬師帶走了她的外婆,切斷了她和外婆之間的情感聯系和交流,于是在一次次不依不饒、看似胡鬧的舉動和一聲聲“還我外婆”的真切呼喚中,我們看到了這個孩子用一腔孤勇構造出的英雄世界,也更能體會到留守兒童與親人之間的深厚情感。
此外,影片中也不乏黑色幽默和充滿戲劇性的沖突。在一場白事當中,小文天真地在小女孩骨灰盒上畫畫,被莫三妹認為是對死者的不敬,最終因為善良的本意,出乎意料地得到了女孩父母的諒解。用童心看生死,盡管荒誕,卻是生命最純粹的注腳。
給活人辦葬禮,這在莫三妹的從業生涯中從未有過,三個大人和一個小孩卻毅然開創這個先河,雖然終被制止,但其鬧劇之后折射出的人性的善意與溫情又讓所有人的靈魂為之一顫。
打過架,坐過牢,被女友戴綠帽,原先想要“擺爛”的莫三妹的人生因為小文的到來悄然發生了變化。在一次次沖突的磨合當中,小文也從三妹眼里的“喪星”變成了“福星”。與其說三妹對小文的好是人性使然,倒不如說是一種情感的嫁接,是他彌補自身童年缺陷的一種做法。故事中的每一個人其實都走在治愈與被治愈的路上,這是情感撫慰內核的“立”。
死亡一直都是一個沉重的話題,它壓抑著人們的內心,使得情感無法肆意宣泄,這就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影視作品內容的呈現。而正是因為市井小人物身上的煙火氣息,他們的英雄故事才更加有沖突感,不至于落入“假大空”的套路,從而引發更多觀眾的共情。故事的最后,一對新人從婚慶店走向上天堂,不正是向我們詮釋了生死的和解及對于其邊界的突破嗎?
用溫情喜劇和煙火氣包裹著的嚴肅命題
《人生大事》選取殯葬這樣一種小眾題材,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稀缺題材的市場空白。正如去年清明檔上映的電影《我的姐姐》,將原生家庭“重男輕女”的苦痛和諸多不公搬上大熒幕,在以孩童為主體的故事中講述中國式親情關系的多種可能性。從這一點來看,小眾題材與別樣主體的內容碰撞已經讓《人生大事》初步具備成為今年暑期檔開端熱門電影的基礎元素。
殯葬師行業更多接觸的是生老病死、人情世故,他們比尋常人更能洞悉生活的背面。而本片在原有題材的基礎上加入了孩子的元素,無疑是近年來國產電影在敘事手法和內容方面的一大創新,口碑向好自然也在意料當中。
生與死是這部影片想要探討的中心問題,而能否將生死問題的解讀放置在更加廣闊的現實空間當中,這其實考驗了從演員到編劇再到導演對于素材的靈活運用能力。白事紅拍的輕喜劇模式,與莫三妹的情感糾葛、武小文的對于親情的探尋交織在一起,反而淡化了殯葬題材的嚴肅感,能夠在商業性與文藝性之間達成微妙的平衡。本劇的開頭和結尾響起的《送別》一歌,亦將情感和情緒的表達推至更遠更深處。
在淘票票《人生大事》的影評區,不少觀眾表示“還想再去影院二刷這部電影”、“情節緊湊,根本不夠看”,主要是因為本部影片成功跳脫了單一的敘事邏輯,進行多線交織的描寫。莫三妹的生活是一地雞毛,自身家庭的變化和事業發展的不順利正在逐漸磨平他的棱角。倘若以莫三妹的角度進行描寫,再加上其殯葬師的特殊角色,也能達成完整的敘事,但整體基調無疑是偏向沉重的。在武小文到來之前,莫三妹已經將生活中的離別視為一種常態,甚至造就了他在影片最初面對生死的一種麻木。
幸運的是,武小文的到來讓他“終于有了一件上心的事”。在他們的日常相處中,我們可以看到以另一種形式呈現出來的中國式親情——不是父女,勝似父女。當他們彼此的命運軌跡交匯到一起,便能夠迸發出強大的力量。
目前,口碑先行的《人生大事》在貓眼與淘票票上均獲得了9.6分的高評分。同時,《人生大事》也在淘票票上正在上映的8.7分的《壞蛋聯盟》、8.5分的《一周的朋友》、7.9分的《侏羅紀世界3》等影片中脫穎而出,為今年暑期檔電影的發展開了個好頭。
致敬永不消逝的愛和種星星的人
從角色的塑造方面來看,莫三妹作為一個成長矛盾型人物,本身并不符合觀眾對于“完美主角”的期許,但也正是因為有著諸多不完美特質的存在,他身上的“人性”才顯得更加真實。從電影人物過渡到我們身邊的人物,或許僅僅是需要一句地道的武漢話、一個動作,甚至是一個眼神。電影角色的塑造并不存在定式,不完美的人物往往能夠成就意料之外的效果。誰說成年人精雕細琢的演技和小朋友直觀的情感表達就一定站在對立面?《人生大事》中這兩種截然不同的表演形式碰撞到一起,反而更加豐富了人物的形象,讓生活的刺痛感深入人心。
從影片表達的主題來看,在生死之外,《人生大事》展現出了別樣的溫情。莫三妹和武小文在影片中都有著被賦予的另一種形象:莫三妹是因生活所迫被系上了緊箍咒的大圣,雖然成年人的身份以及過往的人生閱歷讓他變得更加冷靜,但他也同樣面臨著很多難以掙脫的枷鎖,會為了父親的房子費盡心機,會為了女友的離開黯然神傷,也會因為工作的不順感覺自己被壓在了難以掙脫的“五指山”下。
熟悉《西游記》的人都知道,被壓在五指山下的大圣即使有著萬般神通,最終還是需要依靠外力的幫助才得以脫身。莫三妹并沒有等來他的“唐僧”,反而等來了那個扎著丸子頭的“哪吒”小文。一直以來,哪吒都以反抗父權的形象示人,因此在影片前期,她的胡鬧時常讓莫三妹感到非常頭痛。但是最終,他們一個找到了缺失的父愛,一個甘愿走進束縛當中。
不管生老病死,都不過一場人間煙火,《人生大事》的英文名為《lighting up the stars》,我們可以解讀為:“天上的每一顆星星,都是愛過我們的人,而殯葬師正是那個種星星的人。”給逝者以慰藉,給生者以向死而生的勇氣是他們職業被賦予的天然使命。死亡的莊嚴與臨別的溫情從來就不是相互分離的,生死與愛恨同為人生大事。
經過點映與正式上映之后,《人生大事》始終保持著較高的口碑,也在一定范圍內引發了觀眾對于殯葬師職業和死亡話題的思考。但真正能夠讓《人生大事》破圈的,絕不僅僅是對于某一個職業的揭秘或者一種偏見的打破。
《人生大事》的高口碑無疑為當下處于低位的電影市場指明了一個很好的方向。但是對于暑期檔影片來說,要想真正實現破冰,還需要更加豐富的創作題材,因此,《人生大事》僅僅是一個開始。
正如圣經所說:“塵歸塵,土歸土,讓往生者安寧,讓自在世者重獲解脫。”不避諱對于死亡的討論,是對于生命的尊重。也唯有愛這離合愛這悲歡,才能真切地感受到這個煙火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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