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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宇路談近期心態:暫未工作,還是想專注于內心做下一個創作
因為“葛宇路”路牌事件一度引起藝術和社會話題討論的中央美術學院畢業生葛宇路11月12日來到了上海,參加ART021“雕塑的故事——尋找葛宇路”論壇。
與近期一篇文章所暗示的頹廢消沉狀況不同,葛宇路對“澎湃新聞”(www.kxwhcb.com)表示,畢業后的他在回到老家武漢稍作調整后已重返北京,邊投入項目工作邊用心沉淀,“人的價值不一定要通過某個固定工作去呈現,我目前還有其他的事情做。前一段時間,外在的聲音特別復雜,淹沒了我內心的聲音,所以現在不如專注于內心,做下一個創作。”

2017年7月,中央美術學院應屆碩士畢業生葛宇路由于一塊具有實驗藝術性質的“葛宇路”路牌在網絡媒體及城市管理話題的共同發酵下,一度掀起熱議。隨即,他在學校里曾經做過的出格行為被媒體挖出,令他一時被負面新聞纏身,甚至搞丟了本已到手的工作。
時隔數月,在一篇后續新聞中,葛宇路被描述為“窩在老家武漢”“想應聘保安或送外賣”的頹廢青年,而當下真實的葛宇路則有著不盡相同的一面。11月12日,在上海ART021與YT CREATIVE MEDIA云圖共同主辦的“雕塑的故事——尋找葛宇路”論壇上,葛宇路作為嘉賓出席,大方談及對早前事件的看法和目前的工作狀態,同時通過幾件稍早前的作品,展示了一位年輕藝術工作者的思考和實踐軌跡。
現在的“葛宇路”牌,讓它“體現藝術中公共性的一面”
今年七月,一篇《如何在北京擁有一條以自己命名的路?》“捧紅”了葛宇路。這個不太喜歡自己名字的藝術系學生,曾經將自己的名字刷遍本科時湖北美院的各處墻壁,又在就讀研究生期間,給那些北京城里默默無名的城中村道路掛上以自己名字命名的路牌。一塊位于雙井蘋果社區附近原本應該“被城管或者保潔阿姨清理掉了”的“葛宇路”牌卻在半年后奇跡般地存活下來,經過百度、高德、谷歌地圖和網絡媒體的傳播,成為一起公共事件。然而,隨之而來的除了城市管理者意料之中的介入、摘牌,還有始料未及的與這起事件無關的個人校園負面信息的被挖和就業前景的不明。


論壇上,人們好奇“葛宇路”路牌的去向和他對這件作品目前的態度。葛宇路言談中透出一些輕快:“這件作品現在是由我導師收藏,是‘情感珍藏’。還有一塊牌子在城管后院,他們收去了,也沒有銷毀,也不回應我,所以這塊牌子大概被城管收藏了吧。”
如果說葛宇路當初做這塊牌子的出發點就是一個實驗性的舉動,那么對這個已經符號化了的名字他依然抱著讓公眾參與的態度,既不想壟斷,也不想做商業轉化。“對于商業化或者社會化這塊,我現在的態度是把它留給公眾,讓他們去發揮,我聽說有的拿它去做T恤,有的拿去開發增強現實,我覺得大家來參與會比較能體現藝術中公共性的一面。”
藝術化地記錄城市高速變化
對于人和城市空間的關系,“葛宇路”牌不是葛宇路的首次嘗試。論壇上,他向觀眾介紹了另兩件頗有意思的作品,并講述了各自背后同樣稍顯“戲劇性”的取得方式。
作品《東湖站》中,葛宇路把北京東湖公交站的站牌,拆卸后郵寄至湖北武漢,安裝在武漢東湖的湖面上。他認為,這個作品關乎個人記憶與城市空間的連接,一個是來自于自然,坐落在家鄉武漢的東湖,是一片沒有任何一個具體坐標可以明確的稱為“東湖”的廣闊水域;另一個位于北京,是有著明確標識的東湖(站),因為迅速的城市化擴張,蒸發了這片名為東湖的水域,但是記憶的蒸發是緩慢的,所以剩下了這片有名無實的東湖。同時對于武漢的東湖來說,這也是某種預言,隨著中國城市化的全面啟動,武漢的東湖將來可能面臨同樣的命運。
“這個作品,我想了一年多。起初考慮到武漢東湖里沒法打樁,后來偶爾在湖里看到一個樁子,就像老天爺給的一個機會。”


東湖中的站牌和“葛宇路”路牌命運相似,或沉入河底或遭人摘除,早已不見。“即便是為了藝術創作,是否可以考慮用更合理的替代性手段消除負面的爭議,因為負面的爭議不利于讓公眾更快地進入到創作所希望傳達的內容上。”
“城市看上去是穩固的龐大系統,依然有人性直面的可能”
另一件《對視》中,葛宇路爬上了梯子,坐在監控攝像頭前,用一整張臉對著攝像頭,保持“對視”。他好奇的是撇開龐大繁雜的系統,個體究竟在城市的空間中應該怎樣去捕捉自身和其他個體的處境。在高效的城市運轉機制中,隔著電子屏幕的目光對視,是否會產生一瞬間的溫情? 他也試圖通過這個作品用藝術的方式檢測和修復監控的機制?也許最后一切都是借用象征物的表演,剩下只有變換媒介后的自拍。


有意思的是,在與機器“對視”的過程中,葛宇路居然昏昏睡去,被保安叫醒后,他要求和監控背后的人面對面聊聊,遭到起初的拒絕后,又以半開玩笑式的“畢竟我們已經見過一面了”為由,終于見到了控制室里的主任。在與保安一來二而去的交涉中,他不僅花了點“材料費”、“在深夜兩三點鐘潛入監控室一邊把‘對視’影像拷貝出來,一邊看著另一臺監控以免其他人跑進監控室”,還和保安大哥聊起了生活在異鄉的不易。
“城市看上去是穩固的龐大的系統,但個人柔弱的東西其實是相通的,我想通過藝術或者某種方式把外在的東西拋開,留下人性直面的可能。”葛宇路說。
“現在不如專注于內心,做下一個創作”
無論是《東湖站》《對視》還是《葛宇路》,盡管作品創作手法上有些任性甚至違規,卻出自他真實的好奇心和對城市記憶的感知和記錄。“我這一代生活在城市大改造和變遷的環境里,我想這種高速變化,讓我對城市空間有高度的好奇心,它們不停進入我的視野,刺激我,我想藝術創作在這個背景下會有更多的可能性。” 葛宇路說。
就在赴上海參加論壇ART021的前一天,葛宇路剛剛到杭州中國美術學院聽了一天講座,他覺得自己并非某種“閑散人員或者被邊緣化的人”,反倒是“挺自在的”。目前,他已回到北京,參與一些項目工作,“人的價值不一定要通過某個固定工作去呈現,我目前還有其他的事情做。參加論壇、看看展覽,如果有工作的話,這些反而成為一種負擔了,我認為成熟的社會應該有多元的價值觀,各種生活狀態可以并行并且被認可。”
關于未來的創作,葛宇路并不愿“劇透”,但能感受到他內在的創作欲望和對外表達的渴望:“前一段時間,外在的聲音特別復雜,淹沒了我內心的聲音,我越來越渴望把心中的想法往外表達,但是表達應該由一種創作方式輸出,所以現在不如專注于內心,做下一個創作。每次百無聊賴的時候看到一些好作品、想到有意思的事,人還是會激動不已,那一刻才能找到生命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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