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學術期刊《自然-醫學》（Nature Medicine）最新一期在線發表了美國退伍軍人事務（VA）圣路易斯醫療保健系統等團隊的一項最新研究，題為“新冠突破性感染后的長新冠”（Long COVID after breakthrough SARS-CoV-2 infection）。這項覆蓋1300萬人群、數據收集于2021年1月1日至10月31日期間的研究指出，在接種疫苗后感染新冠病毒的人在確診后仍可能出現與“長新冠”相關的癥狀長達6個月。這些風險及死亡風險低于未接種的感染者，但高于季節性流感患者。

研究的第一作者、通訊作者、美國華盛頓大學的Ziyad Al-Aly博士表示，“疫苗接種在抗擊COVID-19中仍然至關重要。接種疫苗可降低因COVID-19住院和死亡的風險。但疫苗似乎只能對long COVID提供適度的保護?！彼嵝?，從COVID-19突破性感染中康復的人應該繼續監測自己的健康狀況，“如果持續的癥狀使他們難以進行日?；顒?，就應該去看保健醫生。”

值得一提的是，這是全球范圍內第一個聚焦新冠突破性感染后6個月內急性后遺癥風險的大規模研究。研究團隊分析了1300多萬退伍軍人的醫療記錄：這些記錄保存在美國退伍軍人事務部維護的一個數據庫中，該部是美國最大的綜合醫療服務系統。這其中包括33940名新冠突破性感染患者、同期對照組4983491人、歷史對照組5785273人、接種疫苗對照組2566369人、未接種疫苗的新冠感染者113474人、季節性流感組14337人。其中大多是年長的白人男性。

隨著新冠大流行的持續，越來越多的臨床和研究證據表明，相當大比例COVID-19康復患者的多個器官和系統產生了長期影響。此前的5月12日，由中日友好醫院曹彬教授、中國醫學科學院北京協和醫學院王健偉教授率領的團隊在《柳葉刀呼吸醫學》(Lancet Respiratory Medicine)發布了全球迄今最長的新冠患者隨訪研究，對“long COVID”（新冠肺炎的長期影響）的問題進行了詳盡分析。

然而，由于新冠病毒的突變“天性”和免疫逃逸的能力，全球“突破性感染”（breakthrough SARS-CoV-2 infection，BTI）的人數也越來越多。所謂的“突破性感染”，是指在完成疫苗接種超過14天后接種者的新冠病毒檢測結果呈陽性，這也意味著，通過疫苗提供的保護屏障被破壞了。

在《自然-醫學》的這份研究中，美國退伍軍人事務（VA）圣路易斯醫療保健系統、華盛頓大學醫學院等團隊的研究人員將這種“long COVID”稱為急性后遺癥。而目前全球對報告越來越多的突破性感染的急性后遺癥的系統研究甚少。

新冠突破性感染患者的死亡和疾病負擔并非微不足道

這里的新冠突破性患者在首次接種強生新冠疫苗（Ad26.COV2.S）14天后，以及第二次接種輝瑞/BioNTech疫苗（BNT162b2）或Moderna (mRNA-1273)疫苗14天后，CARS-CoV-2檢測呈陽性的參與者。

與同期對照組相比，新冠突破性感染患者急性后遺癥的風險和隨訪6個月時的額外負擔。

研究得出，與同時期對照組相比，發生突破性感染繼而確診新冠肺炎的患者在最初30天里，死亡風險增加（(風險比=1.75，95% CI: 1.59, 1.93)，在隨訪6個月時，突破性感染患者的死亡額外負擔估計為13.36 (95% CI: 11.36, 15.55)/1000人，即相比之下每1000人中多13.36人；所有其他的健康額外負擔均類似增加。

突破性感染患者出現至少一項SARS-CoV-2急性后遺癥(PASC)的風險也增加(HR=1.50, 95% CI: 1.46, 1.54；負擔為122.22,95% CI: 115.31, 129.24)。

具體來看，與同期對照組相比，發生突破性感染繼而確診新冠肺炎的患者在最初30天里出現急性肺后遺癥（HR=2.48；額外負擔39.82)、心血管疾病等肺外器官系統(HR=1.74；額外負擔43.94)、凝血及血液學疾病(HR=2.43；額外負擔13.66)、疲勞(HR=2.00；額外負擔15.47)、胃腸道疾病(HR=1.63；額外負擔37.68)、腎臟疾病(HR=1.62；額外負擔16.12)、精神健康障礙(HR=1.46；額外負擔45.85)、代謝紊亂(HR=1.46；額外負擔30.70)、肌肉骨骼疾病(HR=1.53；額外負擔19.81)、神經功能障礙(HR=1.69；額外負擔11.60)的風險均增加。

研究同時得出，突破性感染患者在檢測陽性后30-90天內死亡風險增加，在90-180天內也增加，但幅度較小。同樣，發生后遺癥的風險在SARS-CoV-2檢測陽性后的30-90天內增加。在檢測呈陽性后的90-180天之間，盡管比30-90天的風險小，但發生后遺癥事件的風險增加，以及復發或持續性后遺癥的風險增加。

另外，與同期對照組相比，突破性感染且此前免疫功能未受損的患者死亡風險、至少發生過一次PASC和器官損害的風險均增加；而此前免疫功能受損的患者中，風險通常更高。對突破性感染患者的單獨分析也顯示，免疫缺陷患者的死亡風險、至少一次PASC和器官系統受累的風險始終高于此前免疫功能未受損的患者的患者。 

對于突破性感染患者，研究團隊還按疫苗類型進行了分析。結果表明，前述三種SARS-CoV-2疫苗的急性后死亡風險沒有統計學差異。不過，相較于Ad26.COV2.S，BNT162b2和mRNA-1273均與至少一次PASC（肺和肺外器官受累)風險降低相關。而在BNT162b2和mRNA-1273之間，上述任何一種結局的風險均無統計學差異。

各急性期護理下新冠突破性感染患者急性后遺癥的風險和隨訪6個月的額外負擔。

而在住院等醫療護理方面的分析顯示，與無SARS-CoV-2感染證據的對照組相比，突破性感染者在感染后30天內，未住院患者死亡風險增加(HR=1.29 (1.12, 1.49); 額外負擔7.77 (5.62,10.24))，住院患者的則風險進一步增加(HR = 2.69 (2.33, 3.12); 額外負擔為24.79(20.39,29.86))，ICU住院患者風險最高(HR = 5.68 (4.55, 7.09); 額外負擔為60.02(46.85,76.19))。

類似的，未住院患者出現至少一次急性后后遺癥的風險是明顯的(HR=1.25 (1.20, 1.30); 額外負擔77.60(68.40,87.04))，住院組進一步升高(HR = 2.95 (2.80, 3.10); 額外負擔為334.10(315.90,352.53))，其中ICU負擔最高(HR = 3.75 (3.38, 4.16); 額外負擔為421.39(383.37,459.56))。

值得一提的是，研究團隊還進行了一項比較分析，以更好地了解因突破性感染住院的患者(n=3667)與因季節性流感住院的患者(n=14337)的對比情況。

結果顯示，與因季節性流感住院的患者相比，在疾病急性期住院的新冠突破性感染患者在感染后30天內的死亡風險更高(HR=2.43 (2.02, 2.93); 額外負擔43.58(31.21,58.26))，且發生至少一次急性后后遺癥的風險增加(HR=1.27 (1.19, 1.36); 額外負擔87.59(63.83,111.40))。

此外，與季節性流感患者相比，新冠突破性感染患者在所有接受檢查的器官系統中也顯示出更大的后遺癥風險。

研究團隊總結稱，這項研究表明，與未感染的同期對照組相比，新冠突破性感染者在感染后30天內的死亡風險以及在肺和幾個肺外器官系統出現急性后遺癥的風險增加。非住院患者的死亡風險和急性后后遺癥風險明顯，而住院患者的死亡風險和急性后后遺癥風險進一步增加，在疾病急性期入住ICU的患者風險最高。

研究團隊強調，這些調查結果表明，新冠突破性感染患者所經歷的死亡和疾病負擔不是微不足道的?！拔覀兊谋容^分析提供了一個框架，以便更好地評估和理解突破性感染患者與未感染對照組、未接種疫苗的SARS-CoV-2感染以及季節性流感患者的病毒后狀況的風險?！?/p>

僅靠疫苗無法最大程度降低新冠感染的長期健康影響

他們認為，研究結果表明，疫苗接種只能部分降低死亡和急性后遺癥的風險，這表明依賴疫苗作為唯一的緩解策略可能不能最理想地降低SARS-CoV-2感染的長期健康后果的風險?！拔覀兊难芯拷Y果強調了繼續優化突破性感染初級預防策略的必要性，并將為突破性感染患者的急性期后護理提供信息?！?/p>

研究團隊指出，對新冠突破性感染患者和未接種過疫苗的SARS-CoV-2感染者的分析表明，相比之下，突破性感染患者的死亡和急性后遺癥風險的低于未接種過疫苗的SARS-CoV-2感染患者。這些結果表明，盡管疫苗接種可能會在一定程度上降低急性后死亡和疾病的風險，但為了最有效地降低這一負擔，需要繼續將重點放在SARS-CoV-2突破感染的一級預防上，并將此作為公共衛生政策的目標。

他們提醒，考慮到COVID-19大流行的規模和突破性病例繼續積累的可能性，突破性感染后的死亡和疾病的總體負擔可能會很大。這將進一步增加這次大流行造成的損失，并將對已經不堪重負的衛生系統構成額外壓力。

研究建議，在規劃和開發衛生資源時，政府和衛生系統應考慮到突破性感染后急性后遺癥患者的護理需求。

研究團隊最后再次強調，預防SARS-CoV-2感染和突破性感染同樣重要。因為這項研究表明，新冠突破性感染患者發生急性后遺癥的風險高于季節性流感患者。而此前的研究也已經給出證據，即感染SARS-CoV-2的人急性后遺癥的風險高于季節性流感患者。

Ziyad Al-Aly博士提醒，“我們目前的做法很可能會讓大量的人患有慢性和潛在的致殘性疾病，而這些疾病沒有任何治療方法。這不僅會影響人們的健康，還會影響他們的工作能力、預期壽命、經濟生產力和社會福利。我們需要就我們目前做法的后果進行一次坦誠的全國性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