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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代人熱愛的“老頑童”任溶溶一百歲啦,首發父子訪談對話|中國童年專刊
原創 任溶溶 任榮康 文學報
百年華誕,童心猶在。一代宗師,德藝雙馨。(蔣風)
他的文質兼美的等身著譯,是我國兒童文學高地上一座令人矚目的豐碑。(束沛德)
他的作品可以從一歲讀到一百歲。這是他人生的契機,也是兒童文學的奇跡。(金波)
他一直關懷和鼓勵著一批批新人的成長,對中國兒童文學的發展、創新和走向世界,做出了杰出的貢獻。(張秋生)
人生百歲世所稀,經年筆耕憑意趣。譯著等身孩童樂,尤慕夕暉更奮蹄。(高洪波)
他與兒童讀者具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本能的、天然的默契感。(秦文君)
大智若愚,洞若觀火,寵辱不驚,笑看風云;透明單純,無拘無束,愛玩好玩,天真率性。(孫建江)
廣涉創作、翻譯、編輯等領域。他在每一個領域的成就和貢獻,都是一座令人仰望的豐碑。(方衛平)
他一生最成功的作品,便是寫成了他自己的百歲童話。(梅子涵)
以豐厚的文學創作參與鑄就了中國兒童文學一個世紀的繁榮發展。(張明舟)
......
這些來自兒童文學界新近出爐的推崇之語,指的是誰?

我只知道,“為兒童寫作是一生最快活的事!”

是的,他們說的正是著名兒童文學作家、翻譯家任溶溶老先生。5月19日,這位同行和讀者眼中的“老頑童”迎來一百歲生日,中國作協發來賀信、作家們紛紛送上祝福,不僅是致敬這樣一座兒童文學界的精神坐標,更是體悟學習他身上豁達樂觀、童心不改的人格風范。
百歲
華誕
任溶溶

想必大家已經很熟悉這位陪伴好幾代人童年的大作家了,小編還是得簡要“如數家珍”一番——
作為翻譯家,任溶溶精通英、俄、意、日四種語言,80年來翻譯了數百種世界文學經典,尤其是一大批世界名著如《安徒生童話》《木偶奇遇記》《夏洛的網》等成為萬千中國孩子的閱讀寶庫,滋養了幾代中國兒童的精神成長,為中國兒童文學的發展提供了國際視野和全球眼光。他曾兩度獲國際兒童讀物聯盟頒發的年度翻譯獎,被中國翻譯協會授予“翻譯文化終身成就獎”。今年1月,上海譯文出版社推出了總字數近千萬字的譯著結集《任溶溶譯文集》。

作為兒童文學作家,他從事創作70年,在童詩、童話和散文等領域都留下了影響幾代人的經典作品。比如《沒頭腦和不高興》《一個天才的雜技演員》等童話,是中國兒童文學發展史上繞不過去的經典篇章。年近百歲之際,依然推陳出新,出版了 《如果我是國王》《怎么都快樂》等新作,鼓舞了兒童文學界的創作風氣。本月,浙江少年兒童出版社推出了八卷本、240余萬字的《任溶溶文集》,其中小說故事和童話1卷、詩歌3卷、散文4卷,全面展示了任老在童話、小說、故事、詩歌、散文等不同體裁的創作成就。

任溶溶老先生與本報情誼頗深,時常將他憶舊懷故、展現對兒童文學創作思考的文章帶給我們的讀者。2021年4月,本報《中國童年專刊》創刊,他特地為我們撰寫了刊名。值百歲華誕之際,我們同樣為讀者帶來一篇重要文章——多年前,任溶溶與任榮康有一段父子間的訪談對話,近期這些文字整理出來,授權本報首發。
百歲回眸,從回憶文學事業的起點開始,我們將逐漸看到在任老身上,中外文學土壤的溫潤多樣,如何與個人的真與誠結合,孕育出契合未來的文學氣象。

訪 / 談
任溶溶先生訪談錄
錄制時間:2002年4月4日
地點:往杭州的火車上
錄制人:任榮康
訪談內容:任溶溶與兒童文學的淵源
內容整理:2002年12月8日
錄音內容:任溶溶(以下簡稱溶)
任榮康(以下簡稱康)
開場白“家世背景”
溶:我現在正在往杭州的火車上,杭州再過去就是金華,我的老祖宗就是南宋時從金華逃難逃到廣東的。所以我常常想我的老祖宗當時一夫一妻逃難時挑著籮筐,一邊放衣服,一邊放孩子,一路從金華、江西到湖南,最后一直到廣東落產。我們鶴山姓任的老祖宗,就是從金華逃難到廣東的。
與兒童文學的淵源
溶:現在要我談兒童文學,我從事兒童文學五十多年了。我開始從事翻譯工作是1942年,今年算起剛好是六十年。我從事兒童文學是從1945年開始,我翻譯了土耳其的一篇短篇兒童小說。但是正式開始是1947年,我的一個同學到兒童書局編兒童雜志,他知道我也在翻譯,就來找我替他翻譯一些東西,而且每期都有一篇。所以我從這時候開始,就是真正搞兒童文學了。
一搞兒童文學,心思特別大。最早啟發我搞兒童文學的,我恐怕要感謝迪士尼,因為迪士尼那些書的插圖特別漂亮。我又喜歡圖畫,所以我就這么搞下去了。當時有位前輩負責上海時代出版社,他說你給我們出版社出書得了。但是它是專門出版蘇聯作品的,我也學過俄文,所以我就翻譯俄文兒童文學作品了。


上世紀80年代編《外國文藝》雜志、2005年在香港
康:請您翻譯的人叫什么名字?
溶:姜椿芳先生。從此我就一直搞兒童文學。我從事兒童文學是有點偶然的。但是現在想想,我好像天生就是該搞兒童文學。我開始搞兒童文學,事實上對兒童文學沒有什么研究,就是喜歡那些作品。我天生就是適合搞兒童文學,因為我的個性就是適合。
我現在想起來,我小時候的脾氣就是一個大快活的人。在上海的時候,大家給我一個綽號,叫“大班”(Dabê)。我那時小,也不懂什么叫Dabê,后來學了英文,知道狗熊叫“bear”,我想大概就是狗熊吧。我對狗熊還蠻喜歡的,絨毛狗熊到現在我還是很愛的。到后來長到很大很大了,我才知道, Dabê是“大班”的上海話讀音。不是有個美國電影叫《大班》嗎?“大班”就是大買辦,派頭很大,反正什么都是無所謂的。大概我小時候,大家覺得我這個人什么都不在乎,就是那么大大咧咧的人。
我的個性到現在還是這樣,大大咧咧,糊里糊涂,即使碰到很大的事情,我也就是這么糊里糊涂的過來了,運氣也蠻好的。我一輩子就是貴人幫助啊,很多很多貴人。我很想寫一本我的貴人傳,從我的爸爸媽媽寫起,他們就是我的第一對貴人。比方說,我是廣東人,生在上海,我真的很滿意,因為廣東和上海我都這么喜歡。后來親戚朋友幫助過我的人實在太多了。所以我一輩子還比較運氣,貴人我可以列出一長串。
康:剛才講到選擇兒童文學是您的幸運。
溶:我從事兒童文學是偶然,但是我現在想來,我沒有搞兒童文學之前,我一生的道路似乎就是準備搞兒童文學的。因為我小時候, 我現在想起來我有兩個“迷”,一個是電影迷,一個是書迷。我從小就看電影,特別愛看滑稽電影。像卓別林或勞萊和哈臺,過去還有羅克和裴斯開登。這個我都非常喜歡,我愛看笑的東西。當然悲劇我也看了很多,但是我那時很小,也不懂,反正就是電影迷。
還有就是書迷。我也是幸運的,就是我初時是念私塾,私塾念的是四書五經。《三字經》我讀過,《千字文》我也讀過。《論語》《孟子》我也讀過,我是念到《孟子》的“離婁篇”開始進一年級的。我進一年級就能用文言文作文,漢字對我來說沒有什么困難,所以我從小就看書。我小時候最愛的書,現在想來就是《濟公傳》。我對《濟公傳》特別喜歡,因為這個人本領大,滑稽,專門捉弄壞人。我還喜歡看《七俠五義》《小五義》等等武俠小說。現在大家也愛看武俠小說,不過我看老的章回武俠小說,這個愛好恐怕后期的小朋友也都愛的。
《木偶奇遇記》
人民文學出版社1985年
《夏洛的網》
上海譯文出版社2014年


至于外國兒童作品,我小學時也讀,我最愛的書就是《木偶奇遇記》。老實講,《愛麗絲漫游奇境》有許多地方我還看不出什么名堂,主要是生活習慣的關系,它在英國為什么那樣出名,我也搞不太清楚。但是《木偶奇遇記》,全世界孩子一看就懂。所以小時候這本書是我很愛的,當然還有別的書。這么看來,電影給了我很多東西,書也給了我很多東西,就好像在我真正從事兒童文學之前,就已經在培養我熱愛兒童文學的那種愛好,就是給我打了基礎。等到我從事兒童文學,我先是翻譯,到現在為止,翻譯了多少書我自己都不知道,至少三百多種。光外國兒童文學名著,從我手中翻譯的就不知有多少。早期的像《木偶奇遇記》,我從意大利文直接翻譯,甚至《安徒生童話全集》我都翻譯過。近期的像《彼得·潘》。我還翻了很多林格倫的作品、羅大里的作品和達爾的作品。

▲ 《安徒生童話全集》任溶溶譯本,浙少社2020年
我曾經有二十年是翻譯俄文的。我覺得俄羅斯和蘇聯都有很多優秀的兒童文學作品,我也翻了很多。翻譯對我來說就是一種學習修養。我剛開始本來想從事創作的,但是一開頭就不太順利。我愛搞滑稽的,老師不太欣賞,以為我在歪曲兒童形象,報上批評,一批評我就不寫了。那時候朋友說我可以和他們辯論,但是那時不讓辯論,批評就得接受,所以我干脆不寫了。本來我很早就可以開始創作的,但是我沒有創作,我干脆規規矩矩地搞翻譯,搞翻譯也不錯,也翻譯了許多書。
康:為什么又開始創作?
溶:我翻譯這么久,覺得最有成就的是翻譯兒童詩。這樣大量翻譯兒童詩的作者我覺得我可以說是獨一無二的。重要的兒童詩人的作品我都翻譯過,像俄羅斯的普希金的童話詩,一本很有名的《小駝馬》,像蘇聯的馬雅可夫斯基、馬爾夏克、巴爾托、米哈爾科夫等人的兒童詩。假使你們不知道他們,是因為你們沒有接觸過。假如你接觸過,你就會知道他們多了不起!還有英國了不起的詩人A.A.米爾恩的兒童詩是一流的。我翻譯了那么多兒童詩,慢慢覺得我也有很多東西不比他們的差。而且在翻譯當中,我覺得他們那種寫法假使照我的寫法改一改,恐怕就更好,更能夠吸引人。

▲ 馬爾夏克《笨耗子的故事》,任溶溶譯稿
我這話也可能不無道理。因為我翻譯的馬爾夏克在蘇聯也是有名的翻譯家,他翻譯過羅大里的作品,我最早翻譯羅大里的詩就是從馬爾夏克的翻譯作品轉譯的,后來我就從意大利文直接翻譯了。我發現馬爾夏克翻譯羅大里的詩,比羅大里自己寫的詩更好。這對我很有啟發。外國人對翻譯詩,不僅是兒童詩,好像是很尊敬譯者的。因為翻譯一首詩有很大的創作空間,跟散文不同。翻譯兒童詩有很多問題,要押韻,有韻律,需要用本國的語言來翻譯外國的作品。所以馬爾夏克翻譯的作品簡直成了他自己的作品。羅大里的兒童詩將來假使出譯本,我一定兩者都擺出來比較。我可以舉出很多例子,說明為什么馬爾夏克的詩比較好,當然原來的詩是從羅大里來的,但是馬爾夏克把他適當變化了一下,變得更好。比如說羅大里有一首跟孩子講勞動的詩,從煤礦工人在地下工作講起,講到農民在地面上工作,講到高壓電的電工到高處勞動,這首詩真是非常好。但是這么安排,在我印象中是馬爾夏克改的。羅大里是說到處都有人在勞動,馬爾夏克翻譯時就像排樓梯那樣排上去,我覺得這是一種創造。當然是羅大里的詩好,給了馬爾夏克靈感。
我確實佩服馬爾夏克,我也有馬爾夏克那種沖動,真想像他那樣,把原詩改一下會更好。于是我就不滿足于只翻譯了,后來有一段時間沒什么書好翻,歐美的不能翻,蘇聯的也不能翻了,這段時間我想大家都知道。沒什么書好翻,我就忽然想到創作,一發不可收拾,就寫了許多兒童詩。我特別愛兒童詩,我覺得我有這點天分。不管創作也好,翻譯也好,好像我從小就是老天要我走這條路。一直走下去,走到現在我依然覺得很滿意,因為我愛兒童文學,我只適宜搞兒童文學。
康:您的意思是說您找到兒童文學是您的幸運?
溶:當然。不過也可以說,中國兒童文學有我這個人也非常幸運。如果沒有我,就沒有那么多翻譯的兒童詩,這些詩曾給了我們兒童詩作者啟發。你現在不知道馬爾夏克這個人,但是在二三十年前大家都知道馬爾夏克。我覺得現在很多人不曉得,是出版的問題。
康:所以您說翻譯兒童詩是您的功勞?
溶:是有我的一點功勞。

《沒頭腦和不高興》動畫

浙少社2016年紀念版
康:那關于創作兒童詩……?
溶:關于我創作的兒童詩,自吹自擂不大好,不過我確實也有我的特點。我翻譯過許多兒童詩,自然吸收了不少我以為是好的東西,但是更重要一點,是我好像很懂得兒童那種好奇、好動的脾氣。說起來我也闖了個禍。我曾經說童話大致說來,有一些是很抒情的,有一些是很熱鬧的,我說我從小就愛熱鬧的,從讀《西游記》起就這樣。后來有人專門寫熱鬧派,這個好像變成我是熱鬧派的“始作俑者”了。我并沒有這個意思,安徒生作品總的來說是抒情的,他也有很多是很熱鬧的。沒有作者是全部作品不熱鬧或全部作品都熱鬧的。像我是很熱鬧的,但是我也有午夜靜思的時候啊。我晚上一個人的時候,我總想想心事啊;我愛看熱鬧的東西,但我也愛看抒情的啊!我現在提倡大家讀唐詩,唐詩就不太熱鬧了。
康:您剛剛講的熱鬧派是指詩歌還是……?
溶:后來是童話。這講起來復雜了,幾句話是講不清的,因為現在熱鬧派也有很出名的作家了。不過最早的熱鬧派也受過批評。
康:是什么時候?
溶:那是“文革”以后。我確實喜歡熱鬧的,像我剛剛說的《木偶奇遇記》和《西游記》都很熱鬧。你看我現在喜歡羅大里和達爾。羅大里就是《洋蔥頭歷險記》和《假話國歷險記》那個作家,我覺得真是了不起。中國兒童文學作家我特別愛的是張天翼。張天翼是中國童話家中我最愛的,可惜他去世太早了,否則安徒生獎不頒給他真是不合天理啊!我認為他就是天生的兒童文學作家,講故事的功力真到家。

▲ 任溶溶譯本,少年兒童出版社1956年
說到我寫兒童詩,我有一本小本子,專門把我想到有趣的東西通通記下來。我的兒童詩不是憑空捏造的,里面有一大部分是我童年有趣的事情,也有一些是我孩子有趣的事情。我早期有一篇我現在還是認為蠻好的,就是《我的哥哥聰明透頂》,里面說有個孩子學拉胡琴,開始學的時候,嘰嘎嘰嘎,隔壁鄰居也吃不消,他一個同學和他一起拉。他覺得還是聰明一點吧,不要讓別人討厭,就不拉了。他那同學是個傻瓜,還是拉,找一個偏僻的地方拉個不停。到后來,他那朋友現在只要一拉胡琴,大家就圍著他聽。“我的哥哥”這孩子沒學好拉琴,只因為他太聰明。這首詩就是寫我兒子的生活。我有一個兒子學拉小提琴,他沒學成,我倒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這卻引起我想起這么一個原因,就寫出這么個作品。還有我喜歡的一首叫《強強穿衣裳》,說一個小孩早晨起來穿衣裳,穿一個袖子去做一件事情,再穿一個袖子又去做另外一件事情,等到穿到最后一只鞋子的時候,媽媽說你趕快脫衣服上床睡覺吧。

▲ 人民美術出版社1963年
從“強強穿衣裳”這個名字就可以看出,是從我的兒子小時候的事引發出來的,因為強強是我的兒子。但是也有很多是我自己小時候的生活。不久前有一篇,好像大家還比較認可,《我是一個可大可小的人》,是我小時候的事情。有一次我的爸爸媽媽去普陀山玩,帶我的哥哥去,不帶我去。這件事我一直耿耿于懷,一直耿到后來自己去了普陀山。我覺得不公平,為什么不帶我去。不帶我去的原因是“你太小了,不能去”。這件耿耿于懷的事情就讓我想寫這首詩,大人用得著你的時候說你大,用不著你的時候說你小。所以我根據這件事就寫了,爸爸媽媽要旅游去了,說你太小了,不能帶你去,你待在家里;等到他們出門又說,你現在很大了,你在家要幫奶奶做事。我覺得這個題目蠻好,矛盾統一嘛!所以我就寫出這首《我是一個可大可小的人》。我的作品都是從生活中來的。

▲ 《任溶溶給孩子的詩:怎么都快樂》 浙少社2019年
康:您在寫兒童詩或童話的時候,想不想它的教育意義?還是您就這么寫出來,反正他本身就含有這個意義?
溶:我認為兒童詩應該有點哲理,耐人尋味,讓人思考。《我是一個可大可小的人》恐怕不完全是在童趣吧,大人看了恐怕也可以想想該怎么對待孩子吧。《我的哥哥聰明透頂》也有一點經驗教訓,告訴你不要輕易放棄一件事情。寫東西總是希望對人有點好處,這個我也講不清。反正我覺得寫東西不要教訓,但是我贊成有教育意義。我看歐美的兒童文學作品很注意教育意義,沒有回避教育意義。我們中國曾經有一個時候只談教育意義,不大注意兒童愛玩愛有趣等等。我還是那句老話,我是以不變應萬變,認為該怎么干就怎么干,隨便你什么各種各樣的理論,我也不管,我有我的理論,我講不清楚,但是我自己有數,我肯定有我的一套。
我只希望我的作品小讀者小時候讀來好玩,等他們大了想想還是有點道理。我認為兒童文學作家最快活的是,當小孩子很小的時候愛讀你的作品。但是小孩子都要長大的,你騙他能騙幾年?他要長大的。等到他長大后,還是覺得你的作品是有藝術價值的,思想是好的,能給他幫助的,這才好。比如張天翼的作品,我愛他不單是因為懷舊,想起我小時候讀他的作品的樂趣,今天從文學作品的價值來談,我覺得他的作品還是好作品。我認為做兒童文學作家,一定要做這樣的兒童文學作家。
康:可是現在孩子曉得他的恐怕不多了。
溶:這跟老師介紹和出版有關系。張天翼三本重要的著作,天津的新蕾出版社今年已經出版,出得非常漂亮。他們知道我喜歡張天翼的作品,特地寄給我一套。我覺得很高興,因為這樣的兒童文學作家是很難得的,不是常常有的。還有一些兒童文學家為兒童文學作了很多工作,寫了不少作品,但偏重教育,是教育家。
康:兒童文學教育家和兒童文學作家有什么不同?
溶:兒童文學是文學的一個部分,所以兒童文學是給兒童看的。兒童又是要教的,最容易就是對他們說教,寫兒童文學特別要小心這件事。兒童文學作者千萬注意寫出來的東西必須是文學作品。
原標題:《幾代人熱愛的“老頑童”任溶溶一百歲啦,首發父子訪談對話|中國童年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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