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三拜貢嘎
Kurt
既然是神山,貢嘎與藏區(qū)的其他極高山一樣,總不肯將尊容輕易示人。我們一共有三次機會接觸貢嘎,只有最后一次才看到了完整的山峰。也許是一點運氣、也許是我們的虔誠、神山終于展露出它那驚心動魄的高大與圣潔之美。那一刻,我們誠惶誠恐……

從康定包車一路向西疾馳、翻過折多山口的時候、天氣陰沉沉的。
高海拔帶來的寒冷好似瞬間的季節(jié)更迭:早上從康定出發(fā)的時候是秋的天高云淡,二個小時后的山口卻似冬的料峭。繼續(xù)從折多山啞口通過,順著盤旋的山路一直下坡。到新都橋的時候,我們又回到了夏季。
雖說一路舟車勞頓,但這是旅途的一部分,況且車窗外的世界何其精彩。初秋的四川甘孜州風光壯觀,大地的色彩也豐富起來:低地的草場依然濃綠、高山牧場已經變成金黃;溪流的碧綠與水邊草葉的火紅;金燦燦的喇嘛廟和藍天下的牦牛與馬匹;陽光與云彩讓這一切靜止的畫面無比鮮活,無數(shù)次地身處其間依然屢屢被感動。而這一回,我們更期待貢嘎山帶來的雄渾的震撼——之前我已經無數(shù)次地看過貢嘎那堅毅的輪廓和其散發(fā)的陽剛之美,盡管都是在畫冊上。

傍晚,顛簸了一天的我們走進高大的藏式民居,圍著火塘慢慢地喝起酥油茶。昏暗的房間里沒有電,從火塘上面的天窗里射進微弱的光線,勾勒出火塘上冒著熱氣的水壺和圍坐一圈的人們。
這里是我們徒步之旅開始的地方——玉龍西。
向導梭戛來了。這個藏族男人四十歲左右年紀,頭戴一頂藏區(qū)流行的氈子禮帽,是一個個頭很高、卻略顯單薄的男人。我們談定了所需的馬匹和費用之后,在向導離開之前,我又再次握住他那粗糙的大手重申了約定的條件,梭戛爽快地重復著“哦呀、哦呀(好的!)”,讓我放下心來。不過,現(xiàn)在我唯一擔心的就是梭戛那不靈光的普通話。
初訪隆慶馬埡口
玉龍西屬于甘孜藏族自治州康定縣境內的六巴鄉(xiāng),由于貢嘎山也位于這里,六巴鄉(xiāng)現(xiàn)已經改名為貢嘎山鄉(xiāng)了。
玉龍西和它的為數(shù)不多的幾戶人家坐落在一片開闊的山間草壩子上,位置偏向于西面的群山腳下,我們的目標卻是要向東,登上東面的高山埡口。如果天氣晴好,在那里就能完整地看到貢嘎山了。
除了隨身攜帶的相機和風衣、路上充饑用的一點食物和水,其他物品全部裝包捆扎在馬匹上。我們六個伙伴與向導梭戛,還有他的五匹馬組成的隊伍就開始往海拔4560米的隆慶馬埡口進發(fā)了。

談天說地間,整個隊伍就已經慢慢爬上了玉龍西村東面的山坡。回頭看到玉龍西的那些高大的石頭房子已經變得那么小,好像畫在群山腳下那些平坦的臺地上的圖案。云影快速地掠過山和大地,當照亮村莊的時候,能隱約分辨出那些牦牛變成一個個小黑點灑落在石頭房子旁;而當云彩遮擋了光線時,地面的一切則都遁入高大的山體陰影中。搖晃的馬鈴在開闊的山坡上聽起來既清脆又悠遠,似乎循著這鈴聲,就永遠不會迷路。
中午時分,我們幾乎是三步一歇地挪上了埡口。

流云飛旋,似乎觸手可及。而高大的貢嘎山好似激流里的巨石,若隱若現(xiàn)。我們無法歡呼,因為剛剛爬上4500米高的埡口,只有喘氣的份兒了,激動只能留給眼神去表達了。
張央在《康巴舊聞》里寫到:“東南四座銀白的雪山中有一座三角形高出一籌的山是木雅貢嘎山,那環(huán)在周圍的是奇布龍貢嘎山、滬溪貢嘎山、折西貢嘎山、娘波貢嘎山。”木雅貢嘎就是我們面前這海拔7556米的“蜀山之王”。"貢"是藏語的堆積著長年不溶化的雪,"嘎"是白色的意思。貢嘎意為白色的積雪。因地處藏傳佛教傳統(tǒng)地域化分的木雅繞崗地區(qū),所以稱木雅貢嘎。
貢嘎山屬橫斷山大雪山支脈的主峰,位于藏東川西。于主峰相連的山峰在6000米以上的達到45座,令這座終年白雪皚皚、銀光閃耀的尊者在群峰的陪襯下,充滿了王者之氣。在藏傳佛教中它是雪域著名的神山,是珠穆朗瑪峰的姊妹峰。
然而遺憾的是,今天的貢嘎山始終在云霧繚繞下,難以讓我們一見全貌。我們等待了1個多小時,還是未果,只好匆匆下山。

借宿貢嘎寺
宿營一夜后,我們次日趕到了貢嘎寺。
寺廟坐落在貢嘎山那潔白的貢巴冰川的西側山坡上,一條狹窄的坡地上。作為攀登貢嘎山的大本營,這個古老簡陋的寺廟總是人聲鼎沸。
貢嘎寺是藏傳佛教噶瑪噶舉教派的三大圣地之一。這雪山下的貢嘎寺在這一帶被稱為老貢嘎寺,而新貢嘎寺則始建于公元十四世紀,在六巴鄉(xiāng)(現(xiàn)改稱貢嘎山鄉(xiāng))后面一座山的半山腰上,比老貢嘎寺晚建約一百多年。
六巴鄉(xiāng)新貢嘎寺距離雪山下老貢嘎寺約有一天半的騎馬路程,途中要經過下木居、上木居、再翻越一座海拔4650米的子梅埡口,經子梅村才能到達。新老貢嘎寺雖分兩處,但同屬一個寺廟。寺廟的僧侶扎巴門一般都聚集在新貢嘎寺,老貢嘎寺由于高寒偏遠,平時只有一兩個扎巴在那里念經和打掃寺廟。目前這幾個僧人就擔任起了旅館服務員的角色。
我們到的早,選擇了二樓的三個房間。而馬夫梭戛則不擔心住宿,向導和馬夫們在這里有一個專門的大房間。我的房間推開簡陋的木窗,幾乎正對著貢嘎雪山,這樣的觀景房每晚收費僅僅二十元,還能要求什么呢?
由于來這里徒步、登山的戶外運動愛好者太多,很快寺廟就住滿了,于是后來的人干脆在寺廟的院子里就扎起帳篷宿營。很快,院內的空間就滿了,于是更多的人們就把營地設在寺廟外圍。湛藍的天空、潔白的雪峰下,寺廟外五彩的風馬迎風飄揚,混雜著更多的顏色鮮艷的帳篷與戶外風衣的色塊,讓人目眩神迷。而貢嘎山主峰依舊披著云彩,變幻莫測。
登上子梅埡口
離開貢嘎寺,我們繼續(xù)前往到子梅村,準備在這里留宿一夜,次日翻過子梅埡口。在子梅埡口我們可以再一次完整地觀看神山。當然,這是我們最后的機會。

子梅村分上子梅和下子梅,上子梅村更靠近埡口,坐落在海拔較高的地方,這里只有三戶人家。三座碉房依次分布在一塊坡地上,石木結構的碉房,外墻向上收縮,看其來端莊穩(wěn)固。房子前面有一個用木柵欄圍起來的巨大的牧場,用來圈馬和牛羊。
其中一戶人家的女主人是向導梭戛的妹妹,我們自然選擇投宿這里。

次日一早起來吃飽喝足,我們準備一鼓作氣翻過埡口。這一天的路程頗為艱難。從海拔3300米的上子梅村到海拔4600多米的埡口,垂直距離要上升1300多米。而我們還須從埡口一直下山前往上木居村。如果徒步走上去不僅對體力是個考驗,時間上恐怕也不允許。因此我們需要額外的馬匹和馬夫。
很快雇好的馬隊,變得龐大的隊伍終于出發(fā)了。出村不遠,狹窄的山路就變得陡峭,連胯下的馬匹走上一陣也氣喘不已,坐在馬背上,我能很明顯地感到馬兒胸膛劇烈的起伏。
而兩旁的景色卻越來越壯觀,由低矮的灌木和湍急的溪流變成光禿禿的山巖和砂石,那條伴隨我們一路的溪流則偏向另一側,在視野中漸漸變成細細的白線。天似乎越來越藍。
數(shù)小時之后我們終于登上了子梅埡口,平坦的埡口上倒十分寬敞。貢嘎寺在這里設立了方便游客的接待中心:兩個巨大的藍色棚屋是住宿的旅館和商店。值得一提的是這個小商店非常獨特——在一個簡陋的木架子上擺放著方便面、飲料、香煙等十分有限的商品,而至于商品的價格,僧人售貨員的回答是:“隨便給,所有收入算作給寺廟的布施。”

正在拍照時聽見同伴大喊我的名字,急忙跑出去一看,多日來貢嘎山頂那縈繞不去的云終于消散了。整個山峰毫無遮掩地映襯在湛藍的天空下。語言無法傾訴它的壯美,那一刻我們誠惶誠恐……
更多前沿旅行內容和互動,請關注本欄目微信公眾號Travelplus_China,或者搜索“私家地理”。
本文為澎湃號作者或機構在澎湃新聞上傳并發(fā)布,僅代表該作者或機構觀點,不代表澎湃新聞的觀點或立場,澎湃新聞僅提供信息發(fā)布平臺。申請澎湃號請用電腦訪問http://renzheng.thepaper.cn。





- 報料熱線: 021-962866
- 報料郵箱: news@thepaper.cn
互聯(lián)網新聞信息服務許可證:31120170006
增值電信業(yè)務經營許可證:滬B2-2017116
? 2014-2025 上海東方報業(yè)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