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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枕流之聲|上海中山醫(yī)院心內(nèi)科教授蔡迺繩:棒球少年就這樣做了醫(yī)生
枕流公寓位于上海市靜安區(qū)華山路699、731號,是上海市優(yōu)秀歷史建筑保護單位。公寓建于1930年,業(yè)主為李鴻章之子李經(jīng)邁,由美商哈沙德洋行設(shè)計,華商馥記營造廠施工,建筑采用折中主義風格,時因設(shè)施高檔齊備、名人匯聚,有“海上名樓”之稱。
整個公寓項目占地7970平方米,其中花園面積2500平方米,建筑占地979平方米,地上7層,地下1層,初建成時共約40套住房。公寓平面由內(nèi)部式、外廊式和躍層式等單元組成,一至五層每層6-7套,設(shè)二室戶約80平方米、三室戶約100平方米和四室戶約150平方米。六至七層為躍層,設(shè)有五室戶和七室戶,在當時上海公寓中頗為少見。
1949年以后這里空置的房間被分配給高級知識分子居住,知名住戶包括報人徐鑄成,導演朱端鈞,作家周而復、峻青、王慕蘭,文藝理論家葉以群,畫家沈柔堅,三棲明星周璇,影劇表演藝術(shù)家喬奇和孫景路夫婦、孫道臨、徐幸,越劇表演藝術(shù)家傅全香、范瑞娟、王文娟等。
澎湃新聞(www.kxwhcb.com)聯(lián)合候車式文化工作室、上海市靜安區(qū)靜安寺街道共同推出“枕流之聲”系列稿件,以口述歷史呈現(xiàn)枕流公寓內(nèi)十余個家庭跨越七十年的悲歡離合,并根據(jù)口述史料通過圖形建模還原1930年代枕流公寓的建筑特征,記錄人與建筑共同書寫的城市歷史。

枕流公寓南側(cè)屋頂立面

蔡迺繩,枕流公寓住戶,上海中山醫(yī)院心內(nèi)科教授。1942年生于上海,1951年入住華山路699號,后搬至731號,2006年搬出。
1950年代的大肚子總管與頑皮少年
訪問員:蔡老師,你好。請問你是哪一年出生的?
蔡迺繩:你好。我是1942年出生的,接近80歲了。
訪問員:那你是在哪里出生的?
蔡迺繩:我出生在上海。我們當時住在金陵東路,不是出生在這里(枕流公寓)。我最小的弟弟妹妹是出生在這里的。
訪問員:你們大概是什么時候搬到這里來的?
蔡迺繩:我們當中去過香港,后來再回上海。大概是1951年搬過來的。
訪問員:當時為什么會搬過來呢?
蔡迺繩:我父親是在上海做生意的,到香港以后呢,那邊生意不好嘛,他就還是回來了。剛剛解放的時候是可以自由進去的,但是一回來不久,就不能出去了。我們一回來就搬到這里了。
訪問員:剛搬進來的時候是住哪一間呀?
蔡迺繩:我們住在6樓,有連層的一套。本來枕流公寓有兩套房子是6、7層連的,里面還有個小樓梯,上去是8樓。8樓是傭人房、儲存室,還有小的衛(wèi)生間。
訪問員:當時你們住的房子大概是什么樣子的?每一層大概有什么房間呀?
蔡迺繩:6樓大門進去,有個lobby(門廳),旁邊有個小的洗手間,再進去是一個大的客堂間。走進去呢就是一個餐廳,餐廳里面是廚房間。從lobby上去有一個樓梯,可以通到7樓。廚房間也有一個樓梯,通到7樓的。7樓是三間臥室,全是朝南的。一個大的主臥帶內(nèi)陽臺的,旁邊再有兩個房間,還有三個壁櫥。枕流公寓設(shè)計得很好,都有壁櫥的。在7樓還有兩個大衛(wèi)生間。6樓就一個小衛(wèi)生間,8樓還有一個衛(wèi)生間,可能是給家里的傭人住的。8樓是沒有地板的,就是凸在平頂天臺上面,比較簡單,幾個小間,有個衛(wèi)生間。

1930年代復式戶型建筑模型(根據(jù)史料及居民口述推測) 建筑測繪:羅元文
訪問員:你們搬過來時家里有多少人呢?
蔡迺繩:六個人,我父親、母親,還有四個小孩。我最小的妹妹和最小的弟弟還沒出生,還有一個妹妹在香港。當然了,還有三個傭人啦。
訪問員:當時房間是怎樣分配的呢?
蔡迺繩:我爸爸媽媽就住在主臥室,在7樓。我們小孩分住旁邊的兩個臥室,傭人是住在8樓的。
訪問員:還記得當時的枕流公寓是什么樣子的嗎?
蔡迺繩:第一感覺這里蠻清凈的,人和人之間蠻和諧的。剛搬進來的時候人很少,還有老外的,他們很多都沒有小孩子,一套就一兩個人住。比如這里二樓的一個老外,他就是一個人住。為什么我比較熟悉呢?不是熟悉那個老外,他在洋行上班。他家有個廚師,廚師的兒子是我們的同學。他老是跟他爸爸說,要請我們吃飯。有一天老外不在,他爸爸就把一個大餐桌鋪好,西餐燒好,叫我們?nèi)コ浴_€有一個大肚子總管,把這里管得很好。他對大人非常客氣,對小孩子很兇,因為我們小時候特別頑皮。我們常常在花園里打球,球把人家玻璃窗砸壞了,他就馬上找家長去協(xié)調(diào)。他那里有一本很大的記事簿,翻開來:“幾室的小孩子把幾室的玻璃窗砸壞了。”當時住戶間都很客氣的,我媽媽說:“我們賠你。”對方就說:“哎呀,不要不要了。”但是總管都要記錄在案的。有的時候我們看見那個老先生呢,“啪”地在他肚子上打一下,就趕快逃走。

訪問員:有人說樓下有一個游泳池,您見過嗎?
蔡迺繩:沒有游泳池。
訪問員:沒有嗎?
蔡迺繩:我沒聽誰說,地下室是讓你存放東西的。和國外的一樣,你可以租的。一間間用鐵絲網(wǎng)攔起來的,外面有鎖,你可以租來把你的東西丟在里面。這里以前有個經(jīng)理,有個總管,有電工、鍋爐工,還有四個開電梯的工人,因為有兩個電梯嘛,他們是專門為這幢樓服務(wù)的。枕流還有汽車間。
訪問員:也是地下的嗎?
蔡迺繩:不是地下的,就在我們這里隔壁,往右邊不是有棟樓嗎?造的樣子跟枕流公寓差不多的,那棟樓的所在地本來是汽車間。汽車開進去,兩邊各有幾間,加起來大概有十間吧,這門開開來的時候“突啦啦”地響。我們家本來也租了一個汽車間放東西,空間還蠻大的。最早的時候,那些老外有沒有汽車,我沒注意。后來大概就是四樓的沈家(沈祖域),桐油大王的兒子,他還有一輛奧斯汀。汽車間“文革”期間就給那些工友住了,再后來就拆掉,造了六七層的小高層。
由花園里的棒球運動走上學醫(yī)之路
訪問員:搬來的時候應該是在上中學了?
蔡迺繩:上小學。
訪問員:是在這附近上小學嗎?
蔡迺繩:就在隔壁。隔壁弄堂里以前有家小學叫改進小學,后來改成華二小學,再后來又改成一個美術(shù)學校,現(xiàn)在都拆掉了。當時我們這兒的小孩子都在隔壁(上學),所以上學不需要什么人(接送),自己走到隔壁就是了。
訪問員:那你們搬來之后和鄰居有什么交往嗎?
蔡迺繩:那個時候我們很小,都是小孩子之間的交流。很懷念以前的,小時候大家一下課都到這花園里玩,(有的還是)同班的同學,男生歸男生,女生歸女生,都在花園里(玩)。花園里當時沒有這么多樹的,當中這兩塊種那個叫什么花啊,像喇叭花樣子的,一邊紅的,一邊黃的,當中有個“金魚缸”(即小水池)。“金魚缸”里面有魚的,還有噴水的。我小時候頑皮,還去釣過里邊的金魚。我們常常在一起抓蟋蟀啊,晚上嘛(玩)官兵抓強盜啊。
花園兩邊有兩棵冬青樹,圓的,是雙方的大本營,這邊是紅方,那邊是藍方。把一塊石頭藏在這邊,大家去偷石頭,“官兵”來抓,很熱鬧的。要吃晚飯了,大人會在上面窗口叫的:“撒寧撒寧,好上來吃晚飯了!”有時候小孩在玩,傭人會說:“哎喲,小少爺,你把這窗都開開了,蚊子要飛進來了。”晚上比我們大一點的孩子還會講故事,給小孩子講鬼故事。講得害怕了,大家都逃回去了。

蔡迺繩(左一)和弟弟蔡迺群坐在枕流花園的“金魚缸”噴泉旁,攝于1951年
訪問員:那你小時候有要好的小朋友嗎?
蔡迺繩:記得小時候有一個比較好的,現(xiàn)在他們都走了,都不在中國了,有的去了美國,聯(lián)系也不多。我小時候有一個比較熟悉的,姓樂的,快樂的樂。他家里有三兄弟兩姐妹,我跟最小的弟弟關(guān)系最好。他的兩個哥哥常在花園里玩softball(壘球),好了,我也參加。玩著玩著后來就會打softball了,以后改打棒球了。也因為這樣,影響了我以后的職業(yè),為什么呢?后來上海成立中學生隊了,因為我們打得早嘛,我是中學生隊的隊員。我1959年高考考到交大。考進交大以后,上海決定要成立高校運動隊。打籃球好的全部到交大,打排球好的全部到復旦,一年級二年級的全部要轉(zhuǎn)校。我在交大,他(學校干部)說:“你被選入高校棒球隊了,要轉(zhuǎn)學到第一醫(yī)學院。”我(在交大)念了一個多月,開始不肯去,他就不斷做工作,每天下課后要我到團總支辦公室去談話。后來我想還是轉(zhuǎn)吧,(第一醫(yī)學院)離家比較近嘛,交大那里有蚊子有臭蟲,路又很遠。在交大讀一年級的時候是住在老火車站后面的,不是這個徐家匯的交大。
訪問員:交大那時候在老火車站那里呀?
蔡迺繩:一年級全部在老火車站后面念,交大本部是在華山路徐家匯那里,那個地方很小嘛。我念了大概兩個月不到一點,就去了上醫(yī)。上醫(yī)離我家近呀,自行車一騎就回家了,后來就這樣做醫(yī)生了。
訪問員:你在交大的時候是什么專業(yè)?
蔡迺繩:我是運輸起重系。
訪問員:那到第一醫(yī)學院呢?
蔡迺繩:醫(yī)療系。

蔡迺繩(左一)和長寧區(qū)中學壘球隊的隊員們在699號家中內(nèi)陽臺,攝于1958年
訪問員:當時會不會有一些記憶深刻的節(jié)日?你們喜歡過什么節(jié)?
蔡迺繩:春節(jié)啊。小孩子過春節(jié)嘛,有新衣服。我們是福建人,要做春卷,和這里的春卷不一樣,里面有肉絲、筍絲、胡蘿卜絲,要炒的。炒干以后,用春卷皮包著吃,不蘸醬料的。還有要做芝麻湯團,很熱鬧的。開始嘛傭人做,后來傭人少了我們自己做。我們當時也不過什么圣誕節(jié),主要還是春節(jié)。
訪問員:還可以放炮仗對嗎?
蔡迺繩:對,還要放炮仗。當時炮仗不像現(xiàn)在有這么多的花樣,就是一個炮仗,一個高升。所以我們還玩多下來的炮仗,我和我的弟弟跑到大樓的小樓梯那里,有個老外穿著西裝要出去拜年了,我們就從上面丟下來。樓梯連著馬路的,“砰”的一下子,動靜很大,我們就趕快逃掉了。他還有個車子,我們把炮仗包在爛泥里面,弄好之后,從上面丟下去,丟在車頂上,“砰”的一下很響。反正就是那些調(diào)皮搗蛋的事情吧。
在枕流公寓里搬了兩次家
訪問員:剛搬過來的時候爸爸媽媽是做什么工作的?
蔡迺繩:我爸爸是做進出口生意的,媽媽開始不工作。公私合營以后,情況差了嘛,又開了一個照相材料廠,因為進出口的東西賣不掉了,他進出口很多膠卷啊、照相器材什么的。現(xiàn)在叫企業(yè)家,以前叫資本家。
訪問員:到了1960年代,家里有受到什么沖擊嗎?
蔡迺繩:后來不是因為公私合營嘛,我爸爸的收入降低了不少,就從上邊搬下來了,因為房租還蠻貴的。租這個房子你要拿“頂金”的,頂金就是說你本來是這里的房客,我要來住,你準備搬走了,我還要給你錢的。當時是算金條的,大家要這樣談判的。進來以后你要付房租,當時房租起碼也是論百的,比較貴。一般人工資才幾十塊吧。
訪問員:那么你們搬到5樓去了?
蔡迺繩:是,住房面積就縮小了,那個時候家里已經(jīng)有六個小孩了,就比較擠了。后來三年困難時期就搬到3樓了。搬了兩次家,越搬越小。以前家里有個乒乓桌子,后來搬家就放不下了,那么我爸爸說就放到下面花園里吧,小朋友們什么人來就什么人打。
訪問員:搬家以后你們和鄰居會多一些交往嗎?
蔡迺繩:以前多一點,以后交往就越來越少了。因為有的念大學了,有的搬出去了。小時候的朋友,到后來都搬走了。再搬進來的人,我們都不認識。周而復,你們知道嗎?
訪問員:知道。
蔡迺繩:周而復就住在這地方。還有很多演員搬進來了,孫道臨和王文娟曾經(jīng)也住在這里。喬奇、孫景路、傅全香、沈柔堅,還有范瑞娟也住進來過,都是文藝界的。
訪問員:和他們有聯(lián)系嗎?
蔡迺繩:沒有。和喬奇有點來往,他有時候要叫我看看病,其他交流不多的。以前我們?yōu)槭裁磿恢甭?lián)系呢?因為大人也經(jīng)常有聯(lián)系,小孩子就經(jīng)常在一起玩了。枕流公寓在解放初的時候,居委會還常常組織大家一起去吃飯。那么租什么地方呢?租隔壁的555號花園,就是華山醫(yī)院那個花園,又叫周家花園,是私人花園。枕流公寓的那個經(jīng)理會去和他們聯(lián)系的。花園里有一個像船一樣的地方,里面都有廚師的。居民們自己登記報名,國慶的時候,大家就到那里去吃飯。后來基本上都不太往來了。枕流公寓的變遷還是蠻大的,開始是老外多,后來再來一批人,這批人搬走了,文藝界又來了。
訪問員:傅全香的女兒劉丹老師曾經(jīng)說,她爸爸不行了的那天,你也趕過去了。那是不是說,這棟樓的鄰居平時雖然不太來往,但是有什么事情的話,你們還是會互相幫助呀?
蔡迺繩:往來的話,有時候會有。比如你說的,劉丹的爸爸不行了,叫我去做搶救啊什么的。因為我嬸嬸住在這里,嬸嬸的女兒和劉丹是同學,那么我嬸嬸就認識傅全香了。傅全香有什么毛病了,也會來找找我。像以前那種居委會組織大家一起吃飯的活動,或者鄰居之間有什么主動來往啊,我的印象當中就很少了,基本上都比較獨立的。

1971年冬天,蔡迺繩(后排右一)和妻子、父母攝于731號家中壁爐前
訪問員:您是什么時候碰到您的愛人的?
蔡迺繩:我已經(jīng)在中山醫(yī)院做醫(yī)生了。我的愛人是我的大學同學介紹的。有一次我在睡覺,他說:“你有女朋友嗎?”我說:“還沒有,我在睡覺。”他說我?guī)湍闳ソ榻B一個,于是他買了兩張電影票子。那天下雨,我和他兩個,我的愛人和她的朋友。我倆去的時候已經(jīng)遲到了。“文革”的時候,沒有什么電影,我還記得那個電影叫《廣闊的地平線》吧,看好以后就散場了。過了幾天,他來問我:“你看怎么樣?”我說:“你也沒有說兩個女的到底哪個是介紹給我的,我也搞不清楚。”后來他說:“好了好了,下次我就買兩張票子,我們不去了,你們兩個總認識了。”就這樣認識的。
訪問員:那你們是在這邊結(jié)的婚嗎?
蔡迺繩:對的。
訪問員:枕流這邊算是婚房嗎?
蔡迺繩:對的,婚房。當時姐姐在外地,弟妹們下鄉(xiāng)、插隊落戶,家里人比較少,有那么一間房間就做我的婚房了。婚房嘛,我的幾個同學來幫我,先要把墻鏟掉一層,粉刷一下,就這樣。把舊的家具稍微整新一下。當時有個朋友,認識一個油漆匠。他說那個油漆匠很好,長得像蓋叫天,身體很好,頭光光的,人民大會堂也請他去做油漆的。就這樣去結(jié)婚了。
訪問員:有沒有結(jié)婚照啊?
蔡迺繩:當時所謂的結(jié)婚照我就穿了一個老棉襖。沒有說跑到哪里去結(jié)婚的,當時外面什么吃飯都沒有的,飯店里沒有吃喜酒的。
訪問員:那是去照相館拍的結(jié)婚照嗎?
蔡迺繩:沒有沒有,我們是1971年結(jié)婚的。 “文革”后我們補拍了一張。有一天我在上班,她的一個親戚說要補拍結(jié)婚照,我說搞什么鬼,叫了車子去。給我穿了一件衣服,那件衣服臟得要命啊。拍完了以后趕快回醫(yī)院。
一個充滿回憶的家
訪問員:那1980年代之后的生活是怎么樣子的?
蔡迺繩:1980年代我到醫(yī)院里去了。
訪問員:那還住在這兒嗎?
蔡迺繩:對,還住在這里。我們住到2006年才搬走的。
訪問員:后來是為什么搬出去啊?
蔡迺繩:3樓的那套房子是三室戶的,我和我弟弟兩家住在里面比較擠,幾個小孩子都也長大了對吧。而且共用一個衛(wèi)生間、一個陽臺也不方便。所以父母親去世了以后,我覺得我們把房子賣掉,大家自己去買房子,分開來住可能會舒服一點。
訪問員:枕流公寓是1930年建的嘛,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90年了。你們1951年搬進來的,一直住到2006年,在這邊也住了半個世紀了。
蔡迺繩:半個世紀多。
訪問員:這個大樓對您或者對您的家庭意味著什么?或者說讓您跟枕流公寓說一句話的話,大概會想說什么呢?
蔡迺繩:當然還是蠻有感情的。你說你對一樣相處了五十幾年的東西,肯定是有感情的。這個房子啊,有它的歷史,里面用的材料都很好的。房管所1970年代來修房子,把自來水管拆開來一看,怎么還這么好啊,已經(jīng)用了四十幾年了,都不會變形。以前還有暖氣,有熱水啊,因為這里有個鍋爐間的嘛。后來煤緊張了,暖氣就星期六、星期天開。再后來“大煉鋼鐵”,把水汀都拆掉了。本來條件還是蠻好的。不是說條件好就留戀它,而是你有這么多五光十色的記憶在這里。我們在這里打壘球、打棒球,花園里的小孩跑來跑去,有的鄰居還在這里遛狗,很溫馨的樣子。還有以前的朋友,都住了那么長時間。實際上,可能最好的記憶就在這里了吧。這里是給我滿滿回憶的家,一個充滿回憶的家。

2020年初冬,蔡迺繩攜妻女回枕流公寓故地重游,與鄰居朋友合照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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