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杜虎

媒體3月21日報道，因被懷疑是日資企業，今麥郎19日再次發文表示，企業遭受了諸多不明真相的誤傷、誤解，重申自身中國民營企業身份：百分百民營企業，沒有一分錢外資。有意思的是，今麥郎的競品則備受推崇，因為它一開始就拒絕日資收購，并且因為吸納殘疾人就業廣受好評。

一家正常運營的企業，有一天突然要自證沒有外資成分，是純粹的本土企業，這絕不是一個正常現象。追根溯源看，今麥郎之所以要“開腹自證吃了幾碗粉”，是因為央視揭露“土坑酸菜”生產問題后，波及到幾家方便面頭部品牌，誰知道民憤起來后，又輕車熟路地直奔審查企業的“血統論”去了。

今麥郎以前有日資入股，2015年撤出。在方便面這一行業，取法日本工藝和產品制作，并且受到日資的影響，是中國本土企業發展壯大的必經之路。在過去，吸收外資參股，引進外資企業，都是改革開放再正常不過的市場行為，現如今卻迫使企業亮明“純正血統”。

對今麥郎來說，只要它品質過關，食品安全過硬，遵守法律經營，它的股權有沒有日資成分，是不是外資企業，都不能成為踩踏它的理由。但今麥郎一再對外申明澄清，只能說企業經營者看到了不尋常的動向，破天荒地用“沒有一分錢外資”來自證。企業為了自保，防止抵制誤傷，不得不向民粹、向民族情緒低頭。

要看到的是，近些年來，輿論場中的民族主義情緒時有抬頭，經常制造輿論事端。民族情緒當然不能一概否定，但許多時候民族主義情緒沒有得到合理管控，其破壞力造成了廣泛的負面影響。有些個案中，單純的民族情緒還容易被制造對立的商業營銷利用，輕易就受到鼓動和煽惑，成為令人忌憚的輿論逆流。

在方便面這樣的消費群體中，由于認知程度、文化素養與社會視野等限制，民族情緒更是非常便利的動員工具，一說到“日資”便聯想到屈辱的歷史，便血脈噴張，一說到沾染日資成分，變是無良企業，一說抵制便積極響應。抱著單一思維慣性的人，就很容易在所謂正義的吶喊中成為戕害無辜企業的幫兇。

從鴻星爾克到今麥郎，企業面臨著喜怒無常的民族情緒及不可預期的營商環境。偶然情況下，企業會因無意中迎合了“血統論”，嘗到民粹主義和民族情緒的甜頭，少數企業不僅不反思，還會刻意追求這種有毒的“奶頭樂”。而更多像今麥郎這樣的企業公司，“不高興”的民族情緒起來后，因為過去有或現在包含外資而驚惶不安。

民族情緒在被煽動起來后，會制造自個的“傳奇”。鴻星爾克就是一例，在它被盛贊為良心品牌時，支持者沖進專賣店“野性消費”，業績暴漲。水災過后，市場從癲狂狀態恢復，業績很快下降。但這樣的事例，沒有被吸取教訓，反而成為民粹分子惡評、沖擊非本土企業，劃定企業“血統”的光輝歷史。

這種動員民族情緒來促進營銷的把戲，正在被少數營銷公司和企業公關熟練掌握。當然，相較于制造對立的營銷策劃，更值得追問的是：為什么這種“外資不是好東西”的草履蟲式口號，能夠引起那么多人狂熱呼應？為什么如此明顯的排外情緒及其制造的黑影，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市場上出現？

今麥郎卑微地“求放過”，反復說自己是百分百的民營企業，這種“澄清”確有不得已的成分。問題是，這樣的“澄清”約等于縱容，某些人針對企業大搞“血統論”，恐怕會籌劃下一個目標、下一次勝利。外資企業目睹這一幕，會怎么想？還能去中國投資嗎？國家都沒有禁止外資，“血統論”在搞什么呢？

要知道，自證“無外資”是個陷阱，今天可以讓今麥郎自證“非日資”，明天可能再讓它自證是“好民企”，“血統論”壞起來是沒有盡頭的。對大眾來說，不要隨鼓吹民族情緒的魔笛起舞，它自然就會枯竭。不要忘記，改革開放、市場經濟、引進外資，資本競爭，仍是一般人吃飽飯、有工作、賺錢養家的最好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