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銳評|《芝加哥七君子審判》:對白的“鏡頭”之美及美式政府的虛與實
原創 沈戴宇 新青年電影夜航船
作者丨沈戴宇
指導老師丨張慧瑜
【摘要】《芝加哥七君子審判》取材于1968年發生在美國芝加哥的一場針對民間反政府組織的審判。導演艾倫·索金巧妙選取了為期五個月的審判中的關鍵點,將芝加哥暴亂發生的前因后果一一呈現給觀眾。影片雖然講述的是歷史事件,但同樣也是當下的美國社會的一個剪影。本文主要對影片情節進行梳理,分析艾倫·索金電影獨有的對白之美,從意識形態批評的角度探究美國民主社會中政府與民眾的尖銳沖突。同時,對比電影中人物與真實事件人物性格行為的變化,一窺導演對美式民主所抱的幻想與希冀,并探討其局限性。
【關鍵詞】電影批評;對白;意識形態
01
導演及影片內容介紹
《芝加哥七君子審判》(以下簡稱《芝》)原名The Trial Of The Chicago 7,由艾倫·索金自編自導,2020年9月在美國院線上映。作為好萊塢的金牌編劇,艾倫·索金一直以編劇的深厚功力聞名。在2011年第83屆奧斯卡金像獎上,他憑借《社交網絡》斬獲奧斯卡最佳改編劇本。但他作為導演的職業生涯卻開始地很晚。2017年,其導演處女作《茉莉的牌局》上映,是一部改編自回憶錄的人物傳記電影。可以說,艾倫·索金的劇本里充滿了機智、幽默、鋒芒畢露的對白,其真實和殘酷夸張往往能引起觀眾的思考和共鳴。

《芝加哥七君子審判》海報 (圖片來自互聯網)
1968 年,民主黨在芝加哥舉行的全國代表大會。“異皮士”領導者艾比·霍夫曼、青年學生運動領袖湯姆·海登等7人準備在芝加哥組織一場機會,宣傳反戰思想,但芝加哥警察局并未批準。一個夜晚,湯姆·海登為了阻礙警察的跟蹤,扎破了他們的車輪胎,不幸被捕。六君子帶領800多位示威者向警察總局進發,呼吁釋放湯姆·海登。人群與前來防暴的警察起了沖突,手無寸鐵的示威群眾用肉身面對催淚瓦斯和堅固的警棍,受到警方單方面的毆打。在之后的夜晚集會,警民沖突再次發生,艾比·霍夫曼、湯姆海登等7人在干草市場酒館外被警察堵住并且逮捕。他們被指控陰謀煽動暴亂罪,面臨著一場決定命運的審判。《芝》講述的就是這樣一個故事。
通過庭審與暴亂事件前因后果的穿插講述,影片逐步向觀眾展現了一場20世紀60年代美國最有影響力的民權運動史詩,也深刻揭露了美國政府與民眾、白人與黑人之間積重難返的問題。
02
影片本身:虛實鏡頭剪輯及對白的“鏡頭感”
影片序幕以一系列對歷史真實影像、新聞紀錄片和虛構鏡頭的穿插剪輯組成。輕松歡快的背景音樂所創造的聲音空間此時成為了一個“具有連續性的空間因素”,將美國總統約翰遜征兵演講、馬丁·路德金演說等歷史錄像與影片中主要八個人物的出場串聯成統一的故事背景,幫助觀眾梳理了越戰征兵——反戰——抗議的事件發展順序,也向觀眾展示了影片發展的兩條線索:一是進步人士為了帶領民眾反戰而組織抗議活動,二是政府在表面上和幕后為了阻止抗議活動所做的一系列舉措。可以說,在影片的一開始,政府與民眾的對抗關系就已經建立。
序幕以真實影像片段開始,也以真實影像片段結束,電影人物的逐個出場被包裹其中。八個人物(七君子及黑豹黨首領)性格各異,前往芝加哥進行抗議演講的初衷和抗議主張也各異,但通過緊湊快速的剪輯,八個人物被拼接到一起,正如其命運也因抗議活動而被捆綁在一起。通過剪輯與音樂的配合,影片開頭便展現了濃厚的諷刺意味,嬉皮士、青年民主黨領袖、和平抗議者組成聯盟,其中暗潮涌動,暗示溫和的、非暴力的進行革命的斗爭與政策往往會屈服于強權政治。在真實與虛構間,在嚴肅與笑料間,導演尖銳地展現了美國內部反戰和外部深陷越戰泥潭的歷史矛盾,也正是這些矛盾,激化了本就嚴重的警暴和種族歧視問題。

《芝加哥七君子審判》劇情截圖 (圖片來自互聯網)
艾倫·索金的電影是將“對白化”風格化的電影。在《芝》中,幾乎每一秒都有人物在說話。人物的性格、主張、傾向、態度在對白的用詞、口音、內容中得到了清楚的展現。鏡頭與鏡頭之間的轉換契機不僅僅在于畫面和劇情,也在于對白。導演將不同人物的話語進行剪切并拼接到一起,形成了一種流暢而奇妙獨特的表現方式。
以序幕的人物出場介紹為例,從湯姆·海登到艾比·霍夫曼的鏡頭過渡以一句話為契機。湯姆·海登在演講中說到:“但最重要的是……”,這句未完成的話由艾比·霍夫曼接上:“……去跟你剛認識的人上床。”二人此時并不在同一個畫面里,甚至更可能并不在同一個時間點。觀眾無法得知前者的下一句,也不能得知后者的上一句,但是通過上下文卻能夠猜測二者的本意,并且明白二者的本意一定是背道而馳的。同樣,從艾比·霍夫曼到大衛·德林杰的鏡頭轉換也是一句首尾相連的話。前者強調:“我們要去芝加哥,帶著和平而去,但是如果我們在那里遭受暴力,你們一定要相信,我們回應暴力的方式會是……”,下一個鏡頭中則是大衛·德林杰的“……非暴力,永遠都要用非暴力的方式,絕不能破例。”對白的切換帶來了語句情境的矛盾,但同時,這也是導演在用一種突兀感去刺激觀眾思考與探究。湯姆·海登、艾比·霍夫曼、大衛·德林杰的本意究竟為何?這需要觀眾更為聚精會神地去關注他們的話。在這樣一部幾乎是靠對話推進劇情的電影中,這樣一種專注和獨立思考尤為珍貴。
鏡頭切換與對白掛鉤,并在對白銜接中不知不覺完成,最大程度地減少了時間、空間、人物轉換所帶來的生硬感。對白的轉折實際上是鏡頭的轉折,鏡頭的轉折實際上是人物性格和政治主張的轉折。艾倫·索金作為一位優秀的編劇,同樣也是一位新銳的導演,將對白“鏡頭化”,突破了對白拘束于畫面和場景的限制,賦予其“鏡頭感”。
03
事件本身:意識形態沖突中的荒謬與現實
影片以審判命名,不言而喻,整個故事的核心就在于這場發生在美國北伊利諾伊洲南部聯邦法院東區法庭上的案件。隨著案件的發展,觀眾似乎能逐漸看到七君子脫罪的曙光,但是法官的偏見、司法部長爪牙的暗中操作等等,都給審判的結果蒙上了一層不確定的面紗。
七君子能否被定罪,最關鍵的問題在于到底是誰引發了這場暴亂,是警察?還是示威集會的民眾?如果答案是七君子,那么結果不言而喻,七君子將因為煽動暴亂而被檢方以制造炸彈、通謀罪以及煽動暴動罪判處十年刑期;但如果沖突的開始者是警察,那么政府和警方就會成為暴亂的問責對象,其公信力和權威就會大大下降。
庭審開始,一個長鏡頭就將雙方的不對等顯著地表現了出來:公訴方西裝革履,七君子則衣著怪異,性格迥異。但最重要的還是主審大法官朱利葉·霍夫曼的態度,他的決定能很大程度上決定案情的走向。然而,導演似乎一開始就想塑造一個僵硬、愚蠢的保守派法官的形象,無論是臺詞還是表情,都展現了這位法官骨子里的“偏見”。剛一開庭,法官就頻頻打斷檢方的話,強調自己與被告艾比·霍夫曼并無親緣關系。在辯方律師威廉·昆斯特勒盤問市長的行政官員斯塔爾時,針針見血的問題很快使得游行前不批準報備導致傷情的責任落到了政府的頭上,然而法官卻要求刪除了這段寶貴的證詞。此外,朱利葉法官多次無視辯方律師和被告的動議,反而判處其蔑視法庭罪,甚至最終要求隔離陪審團與外界的接觸,徹底斷絕七君子通過外部方面獲得陪審團支持的途徑。在法庭這個空間里,鏡頭總是在被告方的右邊,被告方的視線朝右;而法官的視線則大多朝左。在鏡頭的切換中,兩方形成一個對立的姿態,暗示立場的不和。


《芝加哥七君子審判》劇情截圖 (圖片來自互聯網)
除去法官本人立場與七君子的對立,這場示威活動的參與者自進入芝加哥起就遭到了嚴密的監視。芝加哥警察局、美國聯邦調查局都各自派出人員接近示威者和領導團隊,進行臥底。影片中,七君子之一李·維納甚至戲言道:“有沒有可能在去年夏天,在芝加哥有七個示威者帶領了一萬個臥底警察進行抗議?”
但事實上,不管七君子是否有罪,他們在政府的立場上就是有罪的。面對動蕩的社會局勢,政府亟需找到一些替罪羊來轉移民眾的仇恨和注意力,而七君子就是最好的選擇。社會意識形態的真實性和虛幻性的內在矛盾在此時顯露無余。“任何階級在實施自己的思想統治的時候,都會有相似的路徑,即首先要取得經濟上的支配地位,其次,要奪取政權,再次,支配社會的精神生產,實施思想上的支配力。”一方面,意識形態確實象征著相應階級和人們的切實利益。另一方面,意識形態又總是扮演者社會公共利益的角色。公共利益在此時看似是全社會的穩定,但實際上早已被偷換成了掌權人的利益。在國家領導人更迭的重要時期,七君子只是政治博弈的棋子。為了保證自身政權的穩定,美國政府選擇將他們塑造成陰謀煽動暴亂的罪犯,不惜違反法律的程序正當性也要將這些人送進監獄。在社會心理層面,雙方的情感、意志和信念產生著劇烈沖突。朱利葉法官的一系列行為看似荒誕,卻是在此意識形態下正常的反應和做法。但在七君子看來,他就是“法西斯狗”“蠢豬”和“種族主義者”。艾倫·索金通過對雙方的細致刻畫,抓住了沖突的重點。回觀歷史,現實往往比虛構更荒謬。
04
社會意識形態的“銘文”:以古鑒今
《約翰·福特的<青年林肯>》中指出,對任何個別的文本的考察,都可以在兩個面向上展開:一方面要考察它和總的“歷史文本”之間的動力學關系,另一方面要考察這個總的歷史文本和特殊的歷史事件之間的動力學關系。作為涉及美國社會兩大重要問題——警察暴力和種族歧視——的電影,《芝》的上映將1968年的這場審判再次帶回了公眾的視野。
1966年,修伊·牛頓和鮑比·西爾在美國加利福尼亞的奧克蘭創建了黑豹黨,最初的目的是為了保護黑人社區免受臭名昭著的種族主義奧克蘭警察的迫害。與馬丁·路德·金所提倡的非暴力原則不同,黑豹黨支持武裝自衛,并且斷然拒絕了主流運動的非暴力方式和更激進的黑人民族主義者提出的“回到非洲”的教義。在影片中,鮑比·西爾因為在芝加哥公園的集會上發表了《釋放修伊·牛頓》的演講而被捕,和七君子一道被指控犯有陰謀和煽動暴亂罪。但事實上,他根本就沒有參與到游行示威中去。

《芝加哥七君子審判》劇照 (圖片來自互聯網)
“在60年代以前, 黑人更大程度上希望通過政府立法來得到自身的權利,在此階段他 們更多的是訴諸法庭來解決侵犯黑人權利的問題。而從60年代以后, 黑人爭取民權的運動走向社會, 形成了群眾性的斗爭。”在不懈的斗爭中,黑人逐漸認識到,僅僅改變法律對黑人的態度是不夠的,改變白人心中根深蒂固的歧視才是問題的最優解。從法律到社會,從上層建筑到社會基礎,黑豹黨的創立是黑人民權運動的一次突破,但隨之而來的風險與挑戰也與日俱增,鮑比·西爾就是其中最生動的例子。
《芝》上映的時間正值美國新冠疫情流行。特朗普的4年任期也即將結束,在年底就會迎來新一輪的大選。時年5月,非裔男子喬治·弗洛伊德因白人警察暴力執法慘死而引發的抗議和騷亂蔓延到全美上百個城市,“黑人的命也是命“成為凝聚民眾的口號之一,一場聲勢浩大的民權運動由此展開。5月30日晚,在美國明尼蘇達州明尼阿波利斯市,抗議者面戴寫有“我無法呼吸”的口罩參加抗議活動,在防暴警察施放的催淚瓦斯中與警察對峙。對黑人人權的輕視是歷史遺留的問題,對于20世紀70年代的人和現代人來說,所面臨的問題竟然驚人的一致。舊的問題沒有根治,新的問題卻在產生,影片中,鮑比·西爾在法庭上一直面臨著無人為自己辯護的困境。他多次反對自己被歸類于七君子這個團體,但卻法官認為是在擾亂庭審而失去效用,甚至受到了懲罰。當鮑比·西爾實在受不了被剝奪話語權的痛苦而做出了過激行為之后,他遭到了毆打,并且被法警捆綁,塞住了嘴巴。回觀現實,比毆打更惡劣的事件頻頻發生。鮑比·西爾以及他之后的黑人受的苦難并沒有因為他的反抗而消失。《芝》上映后所引起的一系列評價和反思,正是這一顆“石頭”投入水中時所帶起的漣漪。無論歷史是否為現實問題提供了解決方案,至少有人在思考,有人在努力。
05
混亂中的希望
法律和政權的傾軋并沒能完全阻隔民眾對真相的洞察,也不能磨滅人民的良知。這是艾倫·索金想要通過影片表達的觀點。在對人物的塑造方面,他對代表政府的公訴人理查德·舒爾茨的性格改編給了觀眾一個很重要的暗示,即體制內也存在著有原則有信念的人。事實上,真正歷史上的理查德·舒爾茨是一個非常有攻擊性的人物,甚至被稱作是“政府的斗牛犬”。但在影片中,“公正”和“同情心”可以說是這個人物吸引人眼球的一大亮點。在鮑比·西爾由于干擾庭審被捆綁束縛的時候,他向法官提出協商,提議對鮑比·西爾的審判無效,將他從捆綁中釋放出來。結局念戰死者名單的時候,理查德也站起來表達自己對遇難士兵的尊重。
影片中,理查德和艾比·霍夫曼、杰里·魯賓在自然歷史博物館前的一番對話看似多余,卻是原告被告雙方在私下的第一次會面。理查德在二人面前展現了與法庭上的咄咄逼人不同的一面。這是導演為了完善人物畫像而做出的嘗試。可以看出,內心認同進步理念的理查德和學生運動領袖海登其實是一類人。二者都是體制內的精英,只是一個為學生運動奮斗,一個在政府體系內踐行法律的正義。他們和艾比·霍夫曼等人無法完全同路,因為他們內心是認同體制的,是順服于體制的,只不過內心都渴望著一個更完善的法律制度,一個更民主、更保障民權的法律規章。“但我是政府的代表律師,不帶強烈情感,也沒有偏見。”是他對霍夫曼疑問的一個解釋。艾倫·索金選擇顛覆理查德這個人物的真實性格,其實是在發出疑問:體制內的人能否和霍夫曼等人對體制產生相同影響力的撼動?不可否認,這是艾倫·索金的一個設想,是他對美國社會混亂中抱有的希望。在很大程度上,理查德成為了政府與7君子立場的過渡,但是這種中立過于微弱,無法改變根深蒂固的意識形態矛盾。艾倫·索金的這番改編,與其說是對美國未來寄予希冀,不如說是對美國頑疾的粉飾和理想化。理想主義無法真正改變現實,因為現實已經發生。

《芝加哥七君子審判》劇照 (圖片來自互聯網)
06
總 結
《芝加哥七君子審判》是一部臺詞看似冗長但仍能吸引人反復觀看的作品。作為一個此前對美國民權運動并無很多了解的人來說,觀看這部影片是一個學習和探索的過程。艾倫·索金將自己深厚的編劇功力運用到了電影的拍攝之中,電影拍攝技巧的不足被對白之美彌補。對白的“鏡頭感”割舍了大段大段的長篇大論給人帶來的視覺疲勞,在韻律感十足和緊湊的對白中,這場人權運動的斗爭不給人任何松懈與退縮的機會。審判在艾倫·索金獨有的幽默和諷刺的方式下落下帷幕,意識形態的內在矛盾很大程度上決定了美國政府和民眾的沖突的不可解決。此外,《芝》的上映激起了人們對美國社會現狀的反思,以電影為檄文,批判止步不前的警暴和種族歧視問題。但同時,對具體人物的改編也反應出艾倫·索金本人的意識形態局限性,在對美國本身法律制度和政治制度的批判上,他仍留有余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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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朱萍: 《影片<十二怒漢>意識形態的隱性運作》,載《電影文學 》2015年第8卷,第49頁。
(本文為北京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影視與文化批評》2021年度期末作業,獲得“新青年電影夜航船2021年優秀影視評論”)
新青年電影夜航船
本期編輯 | 魏儀貞
圖片來源于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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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銳評|《芝加哥七君子審判》:對白的“鏡頭”之美及美式政府的虛與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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