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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念|在相聲圈,為什么唐杰忠當得起“佛”字
唐杰忠先生去了。我們稱他為“笑佛”。
在唐老駕鶴西去后,特意刷了下微博,在社交網絡的悼念中,德云社演員中孫越發了悼念微博,而他一人,對于唐老的評價卻是最中肯,最真摯的。
孫越寫道:“笑佛已去,回極樂!您一路走好”。
孫越是相聲名家李文華先生的外孫,就是當年給姜昆捧哏的干瘦老人。在李文華老爺子聲帶手術告別舞臺后,相聲圈的人情冷暖,養過10年大象的孫越恐怕最清楚。
唐老,藝術內外,都有“佛性”。

在解放后的1950年代,文藝革新就成了新主題,這其中就以侯寶林先生為代表。侯先生半輩子撂地演出,改革了相聲中的糟粕,在這個時代背景下,唐杰忠老師順勢登場。
作為部隊文工團的青年演員,唐杰忠接觸相聲算晚的,他拜相聲大師劉寶瑞為師,相聲本身功底扎實。但由于他沒有經歷過解放前小劇場和天橋地攤,所以唐老的形象就是一貫正氣,這也間接造成了唐老捧哏風格的“溫”。
一個包袱響不響,捧哏演員翻得怎么樣至關重要,但在當時社會背景下,唐老的風格卻和一種新興相聲形勢契合,那就是——歌頌型相聲。
唐老曾說,他從見馬季第一眼,就從心里“愛上了他”,而“嫁給”馬季,就等于嫁給了當時的歌頌型相聲。
相聲本身的意義是諷刺,是針砭時弊,但馬季先生卻將歌頌型相聲發揚光大,配合時代背景,這是相聲自身改革求生之路。很多人知道唐杰忠是因為《虎口遐想》類型作品,但其實早期他和馬季合作《海燕》《新桃花源記》《友誼頌》才是那個年代相聲的寫照。
而唐老慈眉善目,說話不疾不徐,面帶喜慶的外表也和歌頌型主題不謀而合,在馬季強大的敘事能力下,唐老的平鋪直敘顯得如此順理成章。
可以說,從那時開始,唐杰忠就一直將自己定義為量活的“綠葉”捧哏,而“渡人”的主題就是唐老“佛性”的又一體現。

在中國的曲藝事業發展中,除了京劇,相聲可謂是受社會因素影響最深的藝術門類,因為相聲有嘴就能說,創作門檻相對曲藝較小,所以在改革開放之初,我們通過電視,又重新認識了為姜昆捧哏的唐老。
實話實話,姜昆早期作品之所以出彩,在于創作者梁左的生花妙筆,而年輕時的姜昆則屬于相聲捧哏中的“帥”字,通過電視能將作品和教育意義最大化。
但姜昆有個問題,他并非屬于“冷面”,而是說著說著自己會笑,而在吐字敘事方面,有時會略顯急躁冒進,而這時,他就需要唐杰忠老師這個搭檔。
如果逗哏演員是風箏,那么捧哏演員就是放風箏的人。可以說,姜昆當年的表演風格是個基本功扎實、高配版的岳云鵬,需要一個老成持重的捧哏幫他“收線”,把握節奏。

而由于姜昆本身戲太足,這個捧哏還要做到無聲處翻響包袱,所以唐老就是當時合作姜昆的不二人選,也能在各方面提點這位師侄。
但對于唐杰忠,還要一個被遺忘的細節不能不提——那就是,他提點了大山。
在1980年代末,我們期待國際社會的認可, 大山的出現就是一個文化標志——一個外國人被我們的傳統文化折服。而在大山出道的表演中,他和師傅姜昆出演的《名師高徒》《金剛腿》這類作品中,唐杰忠都是把控節奏的那個,把表演的彩頭留給了姜昆和大山。
可以說,唐老打心底里認同自己的“綠葉”角色,他曾在接受采訪時說,“就我個人來講,我談不上表演藝術家,就是一個普通的相聲演員。我這個人沒什么長處,就是熱愛相聲。”
而對于自己受到歡迎,他依舊歸功于搭檔。“他們逗哏,我捧哏,我們之間的合作都很愉快,很成功,我也從他們身上學到了很多好的東西。”

在郭德綱和德云社火爆后,部分中國相聲演員感到了不平衡,因為郭德綱的出現,讓混日子的一些人再也混不下去了。所以,部分人選擇了站隊。
而在此時,相聲圈內眾生百態各有選擇。馬季先生選擇為德云社送匾,馬老認定只有相聲回歸小劇場才有出路;而石富寬則選擇和德云社一起演出,為郭德綱壓臺。在德云社20年大慶時,為老郭主持的則是公子馬東。
還一部分人,卻從郭德綱相聲的“倫理哏”進行發散,還有一位大師甚至表示郭德綱給觀眾表演時間長,演出內容多是對相聲的傷害。
在如此環境下,唐老從未站隊。在談到郭德綱時,唐老先肯定的就是——相聲,笑是第一位的,“相聲主要還是娛樂性。因為相聲的特點就是讓人發笑,從笑聲中受到教育,所謂寓教于樂嗎,是這么個意思。”
“說到雅和俗的問題,相聲追求的就是雅俗共賞。說相聲俗,指的是通俗,因為相聲是廣大聽眾非常喜聞樂見的一種藝術形式,最接近老百姓,而且能最方便、最直接地表達他們的情感,因為人們生活當中就離不開快樂,離不開笑聲。”
的確,唐老一生就是在讓喜愛他的觀眾發自內心地笑,無論是哪個時期,無論怎樣的社會背景,他都從未忘記這點。
但可惜,懂這個道理的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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