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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tti Smith在去年底75歲生日之際被授予了紐約“城市鑰匙”，頒獎詞說，她有一種能力，能沖破我們周圍的重重迷霧，說出無比深刻的真理，照亮我們的前路。

至今，她對這個世界依然重要。原因或許就在于她七十年來的七個生命階段，總是面臨巨大的考驗，而她做出的決定，始終能給我們勇氣，在迷惘時候，去面對人生的難。

找到自己的價值

找到讓你心跳的感覺

 Michael Ochs

世界上有很多藝術家、詩人、搖滾歌手，但只有一個Patti Smith。

在人人趨同的社會，如何保有個體的獨特？可能的做法是找一個理想的對象，以此為目標去塑造自己。

Patti是很多人的偶像，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過她的生活，有勇氣做出和她一樣的選擇。

Annie Leibovitz

Patti小時候家里很窮，爸爸是工人，媽媽是服務員，還有三個弟弟妹妹，他們家沒有單獨的房間，但總有書和唱片。

媽媽教她讀詩，讀William Blake的《天真之歌》。William Blake出身寒微，生前無人賞識，卻一生帶著熱情去創作。這種熱情深刻影響著Patti。

而Bob Dylan和Jim Morrison的唱片，更是她經常生病的童年最好的安慰。

現實不如詩歌美好，16歲的Patti在三輪車工廠打工，正如她后來寫在（Piss Factory）里的那樣，“每周賺36美元，你哪也去不了。”

但直接改變她的不是任何一個偶像，而是20歲的時候，她懷上了孩子。

把孩子生下來，不是毀滅，但是負不起責任地和孩子一起勉強活著，可能才是。

Patti從不多談論那個消失的男孩，也明白自己無法撫養一個孩子。1967年，她把孩子送去收養，然后獨自去了紐約。

Annie Leibovitz

?? Patti自畫像

“有那么一瞬間，我感覺自己就要死了，然后我意識到一切都會好起來。我要成為一個藝術家，我要找到自己的價值。”

“我急切渴望自由，渴望與工廠永別，與干枯的果園永別。對藝術的追求，讓我找到了心跳的感覺。”

我們將會成為什么人

我們成為自己

● 《只是孩子》

在紐約的電光石火間，Patti撞上了另一個影響她一生的人。

Patti對愛仍然是懵懂又懷有希望的，這次她和比她年紀大的男生約會，對方灌醉她，企圖強奸她，就在一條小路上，她突然看到了那個有過一面之緣的、一頭卷發的嬉皮男孩。

她抓住一線生機沖過去，“Robert！你記得我嗎？你能不能假扮我的男朋友？”

Robert抓著Patti的手一起逃跑了。

這個Robert，就是當時還在讀藝術學校、后來和無家可歸的Patti一起搬進切爾西酒店、最后成為驚世駭俗的攝影師的Robert Mapplethorpe。

 Andy Warhol

在他們的名字成為傳奇之前，他們一起度過了最重要的成為自己的歲月，在現實里食不果腹，在夢想里大快朵頤。

他們彼此扶持，Patti在書店打工。為了忘掉饑餓，他們不停聊天。不夠錢去美術館，就一個人去看，出來告訴另一個人聽。

Robert當時跟Patti說，總有一天我們都能進去，去看我們的展覽。

● 1978年Patti & Robert合辦展覽

 Robert Mapplethorpe

他們是戀人、一起做夢的朋友、創作上的伙伴。但無論外界如何描述，都比不過Patti自己寫的，“我眼前的永遠不是我，而是我們。”

Patti鼓勵Robert拍照，Robert鼓勵Patti寫詩。Patti則探索了她自身以外的世界。

長大是勢不可擋的，分別也是。但是哪怕他們的創作媒介、人生道路不同，當初的天真、堅定始終如一，縱使他們不再在一起，但永遠親密。

噪聲如此重要

如此美麗

“我一輩子都沒想過當搖滾歌手，但是一輩子，有太多難以預料。”

Patti住進切爾西酒店的時候，甚至不會給吉他調音，于是當她碰到音樂人的時候就主動問，“我有一把很酷的吉他，你想不想彈一下？”對方彈的時候自然就會幫她調音。

● Patti在舞臺上摔傷脖子

Patti大學沒畢業，在詩歌圈不受待見，快30歲的時候還只能在地下酒吧，想著法子讓臺下醉醺醺的客人聽她的作品。她把詩變成歌，節奏從紙上跳出來，登上舞臺。

她私下不是特別奪目的人，但一上臺，她就像極具煽動力的瘋子，肆無忌憚的孩子，像一匹脫韁的野馬。

Robert Mapplethorpe

如今被稱為極簡朋克的代表作《Horses》，當初單純因為Patti想把詩歌和幾個她懂的和弦結合起來。

這張專輯毫不悅耳，Patti讓年輕人們感受到了狂奔的自由。

“生活不是非橫即縱，每個人的內心并非一塵不染，因此音樂、噪聲才如此重要，如此美麗。”

她用中性的口吻，唱自己的經歷，唱貧窮的生活，唱詩人蘭波，唱垮派文學。藝術、詩歌和搖滾被現實都趕到了一個角落，但它們鬧哄哄地開辟了新的天地。

不是所有夢想

都需要實現

●Patti一家四口

不過對比和Robert的青春歲月，以及William Burroughs的精神支持，Patti的婚姻生活較少被媒體提及。

或許因為搖滾歌手結婚生子的故事對讀者來說太不酷了，但對Patti來說，那是一段“隱秘、充滿微小喜樂”的中年主婦夢想生活。

音樂事業風頭正勁的時候，Patti和吉他手Fred Smith結婚了。當時有玩笑說，她嫁給他只是因為不必改姓。

他們搬到底特律的郊區，“除了他的吉他和我珍愛的書和豎笛，我們一無所有。就像第一次戀愛那樣活著。”

他們徒步去萊特兄弟第一次飛行的機場致敬。偷渡去南美，看小說家Jean Genet寫過的監獄，撿石頭回來送他。他們不喜歡出海，但買了一艘游艇，在上面過夏夜。

“我們在一起的時間，超越了時間。”

直到兒子六歲、女兒一歲的1988年，他們重新拿起吉他，一起錄制了Patti的復出專輯《Dream of Life》。那是他們最后合作的一張專輯。

后來Fred死于心臟病，Patti悲傷至極，一度無法談及此事。

Bruce weber

直到前些年的回憶錄《時光列車》出版，我們才看到她寫下，“并不是所有的夢想都需要實現，這是過去Fred常說的。”

失去重要的人

未必是壞事

● Fred Smith的墓碑

Robert死于艾滋并發癥，Fred去世，Patti的弟弟意外身亡，又過幾年，Patti的父母接連去世，對她的打擊是難以想象的。

“好像有什么災厄正要發生的天空所形成的一連串蜃景，微妙地滲入我整個身心。”

● Patti保存著寫著Robert名字縮寫的鞋

Robert死后，Patti用一只小壺裝了他的部分骨灰，隨身帶著，有時候倒在手心摸摸，她說，“這其實不像灰，像碎了的貝殼，非常美。”

好友Allen Ginsberg打電話給她，“讓逝者逝去，生者繼續享受人生吧。”

● Patti和Bob Dylan

Patti決定搬回紐約，那些識于微時的朋友紛紛幫她重建生活。離開舞臺16年，她沒了樂隊，Bob Dylan說，我們一起巡演吧。

聽《Horses》長大的Ann Demeulemeester成了時裝設計師，Patti復出后的演出沒有一次不是穿著Ann的衣服上臺。

● Patti和Ann Demeulemeester

“失去重要的人，必定會改變一個人，但未必是壞事。”

Patti沉睡已久的煽動力重新蘇醒，然后她去做了對世界影響更大的事情。

一個能發出聲音的人

就有責任去發出聲音

在2012年一次振聾發聵的“給年輕人的演講”中，Patti說：

“在這個時代，做一個人就夠難的了。你要對生活有希望，你要身體健康，你要快樂，你要有所追求，你可能想要孩子，可能想成名，可能想隱居山林，可能想保護環境，你想做什么都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你想做什么，去追求它，并意識到這一切并不容易。”

“你會失去你愛的人，你會心痛，會生病，會牙痛，會餓肚子，但你也會經歷最美麗的一切。”

Courtney Love、Madonna這些后來有社會影響力的女性音樂人，無不表達過Patti對她們的啟發。

那些從不只是制造漂亮衣服的設計師，也都成為Patti的擁躉，在更廣泛的領域延續她的反叛——她是Nicolas Ghesquière的女性英雄繆斯，也是Hedi Slimane在男裝世界的終極偶像。

我最喜歡的時候

就是我活著的現在

Annie Leibovitz

“我看過雪花落在海面上，追尋過那些不在人間的旅人腳步。萬事都會變，男孩會長大，父親過世了，女兒現在比我高，仍會為噩夢哭著醒來。請永遠留在那里吧，我說給認識的每樣事物聽。別離去，別長大。”

看Patti近年的《時光列車》，全然沒有《只是孩子》里的炙熱閃光，卻有燃燒過后的溫潤磐石。

● William Burroughs墓地、William Blake墓地、Jim Morrison墓地、Frida Kahlo故居、Susan Sontag墓地、芥川龍之介墓地

● Arthur Rimbaud墓地

她繼續真切、善良地擁抱這個時代。

資助新開的咖啡店，捐書給被盜竊的書店，買下年久失修的蘭波舊屋，在畫家Frida Kahlo故居唱歌給鳥聽，疫情期間在線給John Deep唱生日歌。

她也使用Instagram，發一些如今越來越少見的手寫字，悼念越來越多去世的朋友。

● Patti現在的生活

“我經歷過不同的生活，它們都是美好的。回頭看看，我得到了許多，也進步了許多。無論是悲傷還是動蕩的歲月，它們都塑造了我。我最喜歡哪個時候？最喜歡哪個呢……現在。我還活著的時候。”

Patti的偉大，不是橫空出世、壯烈離去，而是在經歷一切之后，還愿意繼續笑對人生，在這個荒唐世界赤腳馳騁。

你最喜歡Patti Smith的哪個時刻？

她的哪些文字也曾給予了你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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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我們可以從75歲的Patti Smith身上學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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