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NMPA）3月2日發布消息，由中科院微生物研究所和安徽智飛龍科馬生物制藥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智飛龍科馬”）聯合研制的重組新型冠狀病毒蛋白疫苗（CHO細胞），獲準附條件上市。該疫苗成為首個獲批的國產重組新冠病毒蛋白疫苗。

智飛龍科馬是重慶智飛生物制品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智飛生物”）全資子公司。智飛生物稱，公布的三期臨床數據顯示：在三劑接種7天后，該疫苗對于COVID-19重癥及以上病例的保護效力為92.87%；對德爾塔變異毒株的保護效力達81.38%。

事實上，在正式獲準上市之前，早在2021年3月，智飛生物重組蛋白疫苗就在國內獲批緊急使用——成為當時國內第四款獲批緊急使用的新冠病毒疫苗，也是國際上第一個獲批臨床使用的新冠病毒重組亞單位蛋白疫苗。

目前，國外多家制藥企業的重組蛋白疫苗也迎來高光時刻，帶來“漂亮”的臨床數據結果。有分析認為，此前的新冠疫苗版圖或將被重新改寫。

對德爾塔的保護效力超81％

截至目前，我國共有5款疫苗獲準附條件上市，分別是3款滅活疫苗、1款腺病毒載體疫苗，以及智飛生物的重組蛋白疫苗。

智飛生物的重組新冠病毒蛋白疫苗，是通過將S-蛋白受體結合域（RBD）基因與中國倉鼠卵巢（CHO）細胞中的一個基因重組而成，加入氫氧化鋁佐劑以提高免疫原性。

中國科學院微生物所研究員嚴景華曾介紹，“重組蛋白疫苗是將最有效的抗原成分通過基因工程的方法，在體外細胞中來表達。體外細胞是工程細胞株在生物制品中常用到的細胞，類似于工業發酵的方式，最后制成疫苗。”

病毒學家常榮山向澎湃新聞介紹，重組蛋白疫苗的優勢較為明顯。首先，工藝穩定可靠。重組蛋白疫苗只選取了病毒上最關鍵部分——RBD蛋白，成分清晰簡單，安全性更高。而整個生產過程是蛋白表達和純化的過程，沒有活病毒參與，所以對生產車間的生物安全等級要求低——不需要生物安全等級的工廠，只需達到普通GMP生產條件即可，也容易實現大規模批量生產，降低生產成本。

其次，對運輸及存儲條件要求相對較低。可在2-8攝氏度進行運輸，無需超低溫冰箱。

2020年10月，智飛生物重組蛋白疫苗完成I、II期臨床試驗。同年11月起，該疫苗陸續在國內及烏茲別克斯坦、巴基斯坦、厄瓜多爾、印度尼西亞等多國啟動III期臨床試驗。2021年3月1日，該疫苗在烏茲別克斯坦獲批緊急使用。烏國評價該疫苗為世界上最安全、最有效的疫苗之一。

2021年3月10日，該疫苗在我國國內獲批緊急使用——成為當時國內第四款獲批緊急使用的新冠病毒疫苗，也是國際上第一個獲批臨床使用的新冠病毒重組亞單位蛋白疫苗。

智飛生物公布的重組蛋白疫苗臨床III期，對于任何嚴重程度的新冠病例，該疫苗保護率為81.43%，達到WHO要求的新冠疫苗有效性標準。而對于Alpha變異株和Delta變異株，該疫苗保護率分別為92.68%和81.38%。

2021年11月23日，復旦大學附屬華山醫院感染科主任張文宏團隊在《Cell Research》雜志發表文章，介紹了智飛生物重組蛋白疫苗作為加強針的研究——這是國內首個以重組蛋白疫苗作為加強針的試驗研究成果。

該研究共納入122名參與者，均已接種2劑滅活疫苗。而第三針重組蛋白疫苗，則在接種滅活疫苗后4到8個月時接種。實驗結果顯示，第三針接種重組蛋白疫苗可大幅提升抗體水平。而對于幾種主要變異株，第三針重組蛋白疫苗亦可大幅提高抗體中和活性。其中，針對Delta毒株，接種第三針使得抗體活性提升至最初的88倍。

2022年1月，由多位中國醫學專家共同撰寫的一篇研究論文發表于國際頂級學術期刊《新英格蘭醫學》（The 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該論文表明智飛生物重組蛋白疫苗接種者能有效產生針對奧密克戎突變株（Omicron）的中和抗體。此外，通過多次免疫和免疫策略優化后，該疫苗對突變株交叉中和效果提升明顯，對未來突變株的交叉保護和免疫屏障的建立具有非常好的潛質。

“重組蛋白疫苗優勢明顯，接下來就看這款疫苗能否提高表達量和產能，解決市場需求。”常榮山說。

智飛生物方面表示，該公司將做好該疫苗產品保質保量生產、供應等工作。若后續工作進展順利，將對該疫苗的WHO認證及其作為序貫（異源）加強針免疫接種起到促進作用。

此前，國家衛生健康委已開始部署“序貫加強免疫接種”——完成全程接種國藥中生北京公司、北京科興公司、國藥中生武漢公司的新冠病毒滅活疫苗的目標人群，可以選擇智飛龍科馬的重組蛋白疫苗或康希諾的腺病毒載體疫苗進行序貫加強免疫。

此外，國藥集團也已經研發出一款重組蛋白疫苗，有望作為異源加強免疫。

重組蛋白疫苗競速

新冠疫情持續兩年多，病毒仍在變異，疫苗需求依然巨大。重組蛋白疫苗的競賽，或將改寫此前的新冠疫苗版圖。

當地時間2月23日，法國制藥巨頭賽諾菲（SNY）及其英國合作伙伴葛蘭素史克（GSK）表示，他們計劃將新的重組蛋白冠疫苗（以下簡稱“賽諾菲-GSK”疫苗）提交給美國和歐洲監管部門批準，并稱該疫苗將成為新冠疫苗市場的有力競爭者。

在聯合聲明中，賽諾菲和葛蘭素史克表示，早在2020年的春天，該重組蛋白疫苗就曾被給予厚望，但早期試驗“令人失望”。而目前，新版的重組蛋白疫苗被定位為加強針，也可作為獨立的兩劑疫苗使用。

兩家公司公開的臨床數據顯示，在接受了已獲批的mRNA疫苗（注：指將含有編碼抗原蛋白的mRNA導入人體，利用宿主細胞的蛋白質合成機制產生抗原，從而觸發免疫應答）或腺病毒疫苗基礎免疫的受試者中，接種“賽諾菲-GSK”加強針后，受試者身上的中和抗體水平顯著提高18至30倍。

VAT08效力研究的數據顯示，在血清抗體陰性人群中，2劑“賽諾菲-GSK”疫苗對所有出現癥狀的新冠肺炎的保護效力達到57.9%。在血清抗體陰性人群中，該疫苗對中重度新冠肺炎的保護效力達到75%，對因重度新冠肺炎而住院的保護效力達到100%。在研究中，該疫苗對年輕人和老年人的耐受性普遍良好，未出現安全性問題。

外媒援引醫藥股票分析師的觀點稱，“賽諾菲-GSK”疫苗作為增強針的效果顯著，可能對摩德納和輝瑞（PFE）帶來長期挑戰。同時，也可能打亂摩德納以及其他mRNA新冠疫苗制造商的計劃。

另一方面，當地時間2月17日， 加拿大批準美國疫苗廠商諾瓦瓦克斯醫藥（Novavax）所生產的重組蛋白疫苗“NVX-CoV2373”上市，這成為在該國被批準使用的第五種新冠疫苗，適用于18歲及以上人群。

加拿大衛生部在一份聲明中說，該疫苗對18歲以下人群的安全性和有效性“尚未確定”。

Novavax的重組蛋白疫苗基于昆蟲蛋白表達，使用純化的病毒片段來刺激免疫反應。Novavax最新公布的一項在英國進行的后期臨床研究的擴展分析表明，該疫苗能夠提供六個月以上的長期保護。

數據顯示，兩劑NVX-CoV2373疫苗在接種六個月后，對防止新冠癥狀性感染的整體有效性能夠達到82.7%，針對重癥疾病的有效性為100%。該公司此前公布的三期臨床試驗數據顯示，兩劑疫苗接種對防止新冠有癥狀感染的有效性達90.4%。

目前，該重組蛋白疫苗已獲得歐盟和世界衛生組織的批準，正接受美國食品和藥物管理局的審查。

對于重組蛋白疫苗的沖擊，輝瑞和Moderna等制藥企業將在今年針對變異株奧密克戎研發新一代疫苗，以圖進一步擴大市場份額。

常榮山分析認為，在全球持續廣泛接種疫苗的情況下，即便今年下半年冬季再次出現疫情高峰，需要打疫苗的人數也在不斷減少，多數國家原有的疫苗儲備量也足夠應對。同時，已有的三種類型新冠疫苗仍對變異株產生效力，在此前提下，重組蛋白疫苗要被各國市場接納，或被當地民眾接受，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

“還需要看今年冬季，也就是2023年之前南半球疫情流行時的態勢來判斷，如果mRNA疫苗仍然擁有此前兩個冬季應對疫情的表現，（它）還將會是主流。”

不過，常榮山也表示，在一些經濟較不發達的國家，重組蛋白疫苗憑借運輸便捷、價格更為低廉等優勢，仍然有望取代其他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