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烏克蘭沖擊:經濟利益真能阻止戰爭?世界變得越來越危險了?

當地時間2022年2月25日,烏克蘭基輔,烏軍在當地嚴陣以待。 人民視覺 圖
當地時間2月24日,普京宣布在頓巴斯等地區展開軍事行動,俄烏戰爭驟然爆發。雖然目前俄烏戰爭仍是東歐地區的局部戰爭,沖突的爆發不僅將對世界政治產生冷戰結束以來前所未有的沖擊,而且凸顯了后冷戰時代國際關系分析假設的根本性問題 。
美國或將在歐洲投入更多資源
首先,俄烏戰爭爆發最重要的戰略影響是沖突把西方勢力牽制在歐洲。美國拜登政府已經明確表示不愿意對俄烏的沖突進行任何類型的軍事干預,連軍事撤僑的可能都被排除。部分對華強硬的美國戰略界人士還特別撰文呼吁拜登政府應該避免卷入俄烏沖突,集中軍事力量在臺海對抗中國。近日的采訪中,拜登也再次表示不愿接受任何美俄軍隊發生直接沖突的風險。
然而,拜登并不能在真空中隨心所欲的進行決策。隨著俄軍攻入烏克蘭,西方媒體必將24小時向美國國內播送。由于戰爭在歐洲發生,主流美國社會也一定會因為移民與歐洲的文化族群聯系對戰爭格外關注,對烏克蘭格外同情。另外,戰爭勢必動搖北約盟友以及全球各地美國的盟國對美國安全保障可靠性的擔憂。美國國內鷹派,尤其是共和黨人也勢必猛烈抨擊白宮在烏克蘭危機中立場“軟弱”,“對俄投降”,“拋棄美國價值觀”。
為了應對來自國內輿論和海外盟友壓力,無論是否愿意,拜登政府以及2024年后的繼任美國政府都很有可能在歐洲投入更多軍事、外交資源,強調美國的軍事和政治存在。在可預見的未來,美國或將無法實現全面轉向印太地區的戰略意圖,可能形成在東歐與俄羅斯對峙、在亞洲遏制中國的長期態勢。部分西方政客和媒體明知不可為,還來挑撥游說中國制裁俄羅斯,也不過是企圖影響國際輿論的伎倆。
兩個需要重新審視的基本認識
烏克蘭沖突使我們需要重新審視看待各種國際問題時的兩個基本認知。第一,在各國決策中,戰略安全利益和經濟利益孰輕孰重?在冷戰結束后的三十多年來,包括中國在內,無論是輿論還是學界的認識都傾向于認為,在一個全球化的時代,各國政策均以經濟利益為重。然而,近年來,在中國、俄羅斯,西方國家之間的博弈中,我們可以看到“經濟為重”的基本認識越來越脫離國際政治的現實。首先,國家間即使有緊密的經濟貿易相互依存關系,沖突依舊可以迅速惡化。近年的中美關系是如此,今天俄羅斯與西方的關系也是如此。即使俄羅斯與歐洲在能源貿易中高度相互依賴,即便俄羅斯面對前所未有的經濟制裁,大規模沖突依舊爆發。其次,占據世界經濟要沖、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不懼于將自己的經濟資源武器化,打壓別國發展,“懲罰”在國際、國內政策上持不同立場的國家。當前西方利用其對環球銀行金融電信協會(SWIFT),以及半導體產業鏈部分環節的控制,不惜損害本國企業利益,發動經濟打擊就是最好的例證。這些現象說明,與過去的認知相反,在當前的國際政治中,安全戰略利益,乃至意識形態問題都可以壓倒經濟考量。
第二,俄烏沖突使我們需要重新審視作為世界政治主流趨勢的“和平與發展”。在后冷戰時代,公眾和專家往往在面對任何國際危機時,條件反射式的結論都是“打不起來”。一般的認知是,某個具體的地緣政治沖突:無論是伊核問題、朝核問題、格魯吉亞、克里米亞、還是頓巴斯,都不值得打一場成本高昂的戰爭。無論軍事力量如何部署,領導人做出怎樣的警告,這些言行都被解釋成外交博弈中的信號。按照這種“值不值”的計算,二十世紀的兩次世界大戰都不可能發生,難道為了奧匈帝國王儲的死,為了波羅的海邊的小城但澤,值得打兩場導致億萬人喪生的戰爭嗎?
地緣政治的核心是錯綜復雜的歷史民族情感和國家榮譽問題,不能簡化為某個地區的經濟、資源或戰略價值。自從冷戰結束以來,世界各地,尤其是蘇聯解體帶來的歷史問題一直存在,由于北約屢次東擴,顏色革命屢次發生,歷史矛盾不斷激化。如今烏克蘭試圖加入北約,乃至揚言發展核武器成了沖突最后的導火線。所以,國際發展與合作確實是長期歷史趨勢,但目前世界也在步入一個沖突與對抗占上風的時期。包括中國在內的各國,未來的安全,乃至生死存亡都取決于一個國家是否能及時意識到國際沖突惡化的嚴重性、緊迫性,并隨之做好準備,而這些準備不僅是軍事、經濟方面的準備,也是心理和認知層面的準備。
如何應對沖突風險加劇的環境?
在沖突風險劇增的環境中,究竟要如何準備?
首先,在當下,核威懾還是能夠補償國際常規軍事力量的不平衡。為什么俄羅斯敢挑戰軍事、經濟力量遠超自己的北約?這不能僅僅理解為俄羅斯領導人有膽量,或者西方國家是外強中干的“紙老虎”。俄羅斯獲得在烏克蘭軍事行動自由的底牌是核力量。俄羅斯總統普京本人在2月早些時候的記者會上就承認,他完全明白俄羅斯和北約集團的常規軍事實力根本無法比擬。但是俄羅斯擁有世界第二大的核武庫。所以,無論在烏克蘭的戰爭進展如何,在最壞的情況下俄羅斯總是可以威脅將沖突升級到核層面從而制造僵局。因此,核武器及其發射載具的數量和質量都必須達到一定規模才能打破部分西方戰略界先發制人、“解除武裝”核打擊的幻想,真正實現穩定可靠的核威懾。
其次,應對西方國家將經濟要沖武器化的趨勢,其他國家需要建立現行國際貿易、金融體系之外的平行市場。比如,應對西方國家對于SWIFT等世界金融要沖的控制,受制裁、潛在受制裁的國際市場主體可以試驗使用基于區塊鏈的、去中心化的加密貨幣進行結算,這樣既可以規避傳統金融機構,也可以減少貿易受到制裁方追蹤的風險。
(張洵超,美國威斯康星大學麥迪遜分校政治學系博士候選人)





- 報料熱線: 021-962866
- 報料郵箱: news@thepaper.cn
互聯網新聞信息服務許可證:31120170006
增值電信業務經營許可證:滬B2-2017116
? 2014-2025 上海東方報業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