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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片與芯片:關于冬奧的興發
燕山雪花大如席,但正在我國舉辦的北京冬奧,讓這些精靈般的雪片放出別樣的光輝和精彩。
在傳統文化里,我們對于雪的世界感受和想象多是白茫茫大地真干凈、踏雪尋梅、嬉鬧的雪仗、雪地松鼠、踏雪無痕或劍氣震得松樹雪片紛紛落。
如果沒有現代分工精神和現代冬奧的促進,我們很難想象雪國的世界里會有那么靈動和唯美。據說,北京2022年冬奧設有7個大項和109個小項。在雪片飛舞的世界里,居然產生了這么多的分工、競賽以及美的追求。而且,這些項目都是世界性的高水平競技比賽。即使是生活在雪的世界里愛斯基摩人的語匯中,對于雪的表述只有“飛旋的雪”“落地的雪”或“干的雪”等十幾種。為什么呢,因為那里對于雪的活動不夠豐富,不夠分化,也沒有基于分工的競賽。
只有在現代分工和競賽的世界里,雪的世界里才會有了那種驚險、起伏和翻轉的單板滑雪表演,才會有那種詩意、舒展和狂放的雙人自由滑。自由滑選手在背景音樂的烘托下托、舉、拋、追、旋,演繹著尼采所想象自由舞蹈的境界。在自由式滑雪的大跳臺上,谷愛凌進行了一個旋轉1620度的難以置信的飛翔,演繹了什么叫雪的世界里的自由意志的抒發。這足以令人興發感動。
聽說美國人剛剛通過2900多頁旨在針對中國的《美國競爭法》,以圖在高科技特別是半導體芯片行業與中國展開競爭,遏止中國高科技發展。
對于芯片世界所發生的事情,我們大多數人都只能像小孩子從打雪仗來想象雪的世界一樣來加以推演。但北京冬奧能幫助我們“看見”這個芯片世界的發展邏輯。
如果說冬奧所展現的雪的世界的精彩和完美是基于分工和競賽,那么,芯片世界應該也一樣。我們需要超越小孩子打雪仗的角度來理解芯片世界的發展和競賽:這是一個分工極為細致的王國,這里需要一種基于分工的專業精神、專業技能以及想象力。
分工是現代化的基礎,分工也是競爭策略和競爭的必然結果。對于中美之間的高技術競爭,我總是對要讀大學的高中學生說,什么都別學,也別要什么全面發展,就一心一意為國家做芯片。螺螄殼里都可以做道場,那些小玩意,中國人能做;但必須有一種基于分工的工匠精神。
可我還是有點擔心,這些孩子無法抵制和抗拒全面發展教育的誘惑和律令。因為在學校之外,我們的娛樂世界、大眾媒體甚至成人世界都在倡導一種全面發展、什么都會的文化。
誠實地說,至今為止,我沒有看到過一個真正全面發展的人。生命有限,精力有限,現在社會的生存律令和美學精神就是分工,它要求我們基于分工來建構我們的教育、世界和文化。
全面發展是前現代社會的理想,社會分工不發達的社會理想。馬克思也是從古希臘世界中獲得了全面發展的審美啟發。孔子說,志于道,據于德,依于仁,游于藝。但現代世界,每個人都必須分工生存。要知道,即使孔夫子,他也是生活在分工的技能之中,而不是生活在空洞的“道”中。孔夫子善于駕車、善于計算和治理。“游于藝”才是他實際的生存和完美之道。現代人要像莊子中解牛的庖丁那樣,要技進于道。馬克思基于資本主義社會人的異化提出了全面發展學說,但我們要知道,馬克思的全面發展思想一個根本意涵是自由發展。這里蘊含著每個人自覺的獨特的分工發展。
幾天前在與一個德國教育家的討論中,他指出,“全面發展”教條導致了前東德社會的全面平庸。他認為,倡導多方面發展就足夠了。字面意義上的“全面發展”是一個不可企及的、不切實際的目標。因此,用這種“全面發展”的教育和文化來與西方展開高科技競爭,是緣木求魚。馬克思全面發展學說中基于興趣的自由發展,是一個很好的替代選擇。
更進一步興發,一方面,普通英語的學習對于多數學生來說,是一個華而不實的負擔;另一方面,我們又迫切需要大幅加深基于分工思想的英語教育。因為多數最前沿的科學討論,都在英語世界而不是其他什么語種之中。我們14億人口中,80%的人在自己的生活特別是在工作中不會使用英語。但我們人口中必須有1400萬的專業人士能夠自由地使用英語,以感知、聯通世界,并與之競爭。
在冬奧的世界里,我們找不到一枚全面發展的雪片,而在芯片的世界里,我們看到的都是基于分工精神的精致的閃亮的晶片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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