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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根筆下的獸性,動物學家、斗牛士眼中的他
弗朗西斯·培根(1909—1992)是一位出生于愛爾蘭的英國藝術家,他以描繪令人不安的圖像著稱。
培根筆下的人往往具有一種獸性。而在倫敦皇家藝術研究院的展覽“人與獸”中,培根對于動物本身的刻畫成為了重點。在展覽備受討論的同時,《紐約時報》近期另辟蹊徑地邀請了五位與動物朝夕相處的觀眾來分享他們對培根的動物畫像的看法。從動物學家、廚師、保育員到斗牛士,這些人對于培根有著不同于藝術評論家的視角。
根據弗朗西斯·培根的一位傳記作家邁克爾·佩皮亞特(Michael Peppiatt)的說法,培根從來都不是一個特別喜歡動物的人。
培根在愛爾蘭的一個種馬場長大,但他“遠離馬和狗,因為它們會引發他的哮喘,”佩皮亞特說道。培根成年后也沒有養寵物,部分原因是寵物會限制他的單身生活,也就是在倫敦酒吧里消磨時光。

《斗牛士研究1號》(Study for Bullfight No. 1), 1969 弗朗西斯·培根
然而,即使培根在日常生活中避開了動物的陪伴,它們對他的藝術依然至關重要。如今,動物恰是一場培根作品展的主題——展覽“人與獸”(Man and Beast)正在倫敦皇家藝術研究院展出,從尖叫的大猩猩到怒目圓睜的貓頭鷹,還有出現在《復仇女神》(Furies)系列中的半人半獸的古怪形象,展覽不只刻畫了動物,也描繪了人最為獸性的時刻——通常僅由幾塊閃爍的肌肉組成。
佩皮亞特是展覽的聯合策展人,他說培根一直著迷于動物,對原始直覺感到好奇,是因為他發現觀察它們能夠提供對人類的洞察。歸根結底,“我們是披了一層文明的皮的動物,”佩皮亞特補充道。

弗朗西斯·培根
英國藝術評論家們在展覽開幕前已經對其大家贊賞。但是那些最接近動物的人是怎么想的呢?靈長類動物學家、斗牛士、廚師,幾位動物專家分享了他們對于培根作品的看法。
羅伯·貝斯(犬類行為學家):

《人和狗》(Man With Dog),1953 弗朗西斯·培根
也許是因為我有過救助動物的經歷,我認為這幅畫真的表現出了狗的孤獨。這幅作品非常黑,狗幾乎和人分隔開了。這是非常獨特的嘗試。一般來說,人們在畫動物時,試圖捕捉寵物的陪伴和它們的溫暖,而培根則向我們展示了一些家養動物更狂野、更兇猛的一面。我們很容易回避這些案例,因為這在情感上很艱難,但對我來說,這幅畫展示了像我們這樣的救援組織的真實需求。這真的很發人深省。
林賽·穆雷(靈長類動物學家、動物心理學講師):

《黑猩猩研究》(Study for Chimpanzee), 1957 弗朗西斯·培根
一只黑猩猩獨自坐著,這是最憂傷的景象之一,因為它們是高度群居的動物,擁有高智力,情感和個性。這是一個真正獨立的生命。
我認為紅色的背景無法打動人。當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我只能聯想到鮮血,可能是因為這個動物看上去像是右手抓著新鮮的戰利品。這呼應了猩猩更為黑暗的一面,也就是享受鮮肉。
這幅作品名為《黑猩猩研究》,但我發現它起初是叫《狒狒研究》,畫中的面孔在我看來確實更像狒狒,而那長長的手臂,在末端的彎曲則更像是長臂猿。如果是猩猩的話,提醒應該更大。藝術不必寫實,但……
克里斯·斯佩林(貓頭鷹信托基金會保育員):

《貓頭鷹》(Owls),1956 弗朗西斯·培根
我的第一反應是,“這些是倉鸮。”你能看到它們心形的臉閃爍著微光。如果觀察底部的樹枝,會看到兩只翅膀像是折疊在短尾巴上,這是倉鸮的適應性。但是這些倉鸮很奇怪。它們看起來像是20世紀60年代的《迷失太空》劇集中的外星人。
但是右邊的那只貓頭鷹顯然是在向我講述故事。它拉緊自己的身體,說明它們很警覺,或是收到了警報。它在告訴我,周圍這周內該發生一些讓它不快的事情,它感受到了威脅。但是這只貓頭鷹沒有打算馬上飛離,而是準備再偽裝一會兒。
費格斯·亨德森(廚師兼餐廳老板):

《三聯畫的第二版》(Second Version of Triptych), 1944,1988 弗朗西斯·培根
弗朗西斯·培根對于肉的處理和我大相徑庭。他用肉來講述暴力,揭示大自然的紅牙利爪,用肉來表現人類的痛苦,而我將肉視為一種富有同理心地存在于這世界的方式,是對于我們周遭環境的尊重。
恐怕他的畫讓我對肉心生厭惡。我猜想他是喜歡肉的——培根是出名的肉食愛好者——在坐下倆享受美食之前,以這種方式來描繪你的午餐,在我看來很奇怪。
弗蘭克·埃文斯(斗牛士):

《公牛研究》(Study of a Bull), 1991 弗朗西斯·培根
如今,斗牛最大的問題是你會看到一頭公牛被處死。我小時候是屠夫帶大的——我和爸爸一起去了屠宰場——所以公牛的死對我來說并不震驚。培根在農場長大,所以他一定也有同樣的感受。
我覺得這幅畫和培根即將死去有關。他展示了公牛正要進入斗牛場,卻突然打滑停了下來。你可以看到它打滑了,因為沙地上飄出了一縷灰塵。
公牛的一只角仍在黑暗中;另一只角在光里。公牛眼前空無一物。沒有擁擠的人群。沒有斗牛士。什么也沒有。培根說“這就是結局”,公牛就是他自己。
為什么有人會畫公牛作為最后一幅畫?如果你是一個像他一樣的斗牛愛好者,你真的想不到更好的方式了。當我死了,我不會像培根那樣畫畫,但是我有保險,這會將我的身體帶回西班牙南海岸,斗牛士的帽子將作為榮譽,放在我的棺材上。
(本文編譯自《紐約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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