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1：小院的白墻，成了孩子創意涂鴉的世界）

純白輕盈的絲巾上，被染上比藍天更深一些的靛藍色，在微風中飄搖。木質框架的茅草屋，看上去像一個古樸的驛站……江南農村常見的白墻上，畫上了創意豐富的兒童涂鴉，把藍天疊印到了墻面上。

（圖2：“賢染”小院——袁勇恂的扎染工作室）

這并不是一個邊塞的小客棧，而是一個專門從事扎染技藝的染坊，這里的主人叫做袁勇恂，土生土長的奉賢人，在海外留過學。

現在，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家鄉，租下了一幢農民房，自己動手裝修成了自己心目中的凈土。袁勇恂的藝術不是與世隔絕的高深理論，用自己的理念，他使得鄉村煥發出藝術生機，成為了孩子們施展興趣，浸潤傳統的樂園。在傳統文化逐漸復興的當下，近年來他到底做了哪些事？

情懷：“賢染”小院承載歸國鄉愁

說起與服飾的結緣，袁勇恂的思緒繞不開老家的一臺蝴蝶牌縫紉機：“那是姐姐的沒搬走的嫁妝，成為了我小時候最喜歡的玩具。”沒想到，回到最初興趣的時候，一切就像一場注定的輪回。

去日本留學之前，袁勇恂從事過奉賢中學的行政工作，也在少年宮擔任教學。當時，學生的課業壓力都不大，航模、木工、電路板等動手的技能……少年宮就是孩子們的天堂。“那時小孩子雙休日，沒什么作業負擔，當時的興趣班也不要收費，選拔能力突出的孩子就擇優培養。”幼年的興趣從此沒有改變，正是出于這種熱愛，袁勇恂后來選擇繼續深造，出國學習設計專業，追尋自己的夢想。

（圖3：袁勇恂在自己的賢染小院工作室中）

四年前，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去到女兒的班級上扎染課，幼兒園的老師和孩子們，全都嘖嘖稱奇，收到了不錯的效果。于是，一切千頭萬緒，重又串聯了起來。

2020年末，由于疫情暫停了外貿，袁勇恂干脆回到故鄉奉賢——砌磚、排電線、粉刷墻面、鋪瓦……一座故鄉的普通民居，在他將近半年的“夢想改造”下，成了一座烏托邦染坊。自己動手做泥工、木工、水電工，嘗試與一磚一瓦打交道。這座奉賢鄉土中“賢染”小院，在今年5月完成，全都用廢舊材料再利用，燈管是PVC水管，桌子是用蟲蛀的樹木制作的河流桌，展示臺是舊家具的門板，衣架是廢棄的樹干。

（圖4：一塊廢舊磚瓦，也在賢染小院重新煥發“生機”，成了生動的裝飾）

喚醒：發掘傳統服飾遺產中的時尚

上海地區的傳統服飾，主要材質就是棉、麻、絲。這些天然的布料，才是傳統染料肆意發揮的適宜場所。“但是，隨著時代審美的進步，傳統的圖案由于繁復性，漸漸得不到年輕人的喜愛了。”袁勇恂開始琢磨起讓扎染重新煥發時尚因素的方法，但是這實際上更需要扎根傳統，于是，他開始系統地研究扎染。

說起來，深藏在骨子里的還是鄉愁，根據清代《奉賢縣志》的記載，從黃道婆傳授紡布之后，奉賢的紡織業發達，清代奉賢境內有南橋、莊行、蕭塘三鎮，分別有三家專業染坊。舊時，染布和勞動人們的生產生活密切相關，奉賢一帶產生了作裙、兜褲、淺藍色頭巾等勞動服飾。袁勇恂從小就看見過奶奶制作這些服飾——“那時，就感覺那種淺藍色的花紋，就像天空一樣好看。”

（圖5：袁勇恂手繪的扎染風格”空軍一號耐克鞋）

憑借著多年的鉆研，袁勇恂逐漸有了自己對扎染的理解，他開始將扎染的色澤和原型還原到一些時尚單品上，比如在純白色的AIR FORCE上進行再創作，就來源于他看到的德國彩繪創意。“當時我想，用顏料在上面畫上扎染風格，不是更有特點嗎？”于是，這類作品就誕生了。既然白鞋能夠彩繪，其他白胚的服飾肯定也不例外。

袁勇恂定位到了旗袍。作為中國傳統服飾的一款，旗袍已經流傳至今，但是花紋圖案幾乎都是傳統的印染花卉。如何讓傳統旗袍與扎染相結合，并創造出具有現代元素的圖案，以適合更年輕一代人穿著，需要一番新的創意。

袁勇恂說：“這是擺在我面前的一道課題。首先是圖案的設計布局，然后是染色手法與配色，有些還需要拓印、甚至手繪點綴，最后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讓每一件服飾成為唯一的藝術品，絕不可復制，這是扎染作品的實用和藝術價值所在。”

最終袁勇恂想到配合拓印等多種方式，將自然的葉片配合圖案印在布面上。就這樣，通過多種染布方式結合的方式，將扎染這種方式重新改造成了現代年輕人接受的作品，同時，更讓旗袍愛好者眼前一亮，愛不釋手。

（圖6：袁勇恂創作的旗袍定格攝影）

（圖7：創意旗袍扎染的最終效果）

技藝：讓“江南煙黛”躍然布面

雖然是一種傳統的染布方式，但是扎染對大家來說還感覺比較新鮮。其實，這是一種以植物提取染料為原料，通過結扎布面上留下滲透圖案的染布方式。

（圖8：賢染小院的晾衣架上，藍天白云下的扎染絲巾）

根據袁勇恂的介紹：扎染的技法豐富，大致可分為捆扎、縫絞和夾扎三大類，但是服飾制作不應該局限于這些，還可以結合拓印、手繪等手法，來豐富作品的多樣性。另外，還可以通過重復扎染控制顏料的深淺。同時，染布方法也在滴染和浸染的處理上不一樣，可以類比為印章中的陽刻和陰刻。

結扎布面的各種方式能夠留下一個總體的設計造型。但是細小的紋路還是具有隨機性。可以說，每一件扎染作品的圖案都是獨一無二的。

接下來，袁勇恂還有更大的目標——“我想復原一些如作裙、兜褲、花袋、頭巾等奉賢地區的傳統服飾與布藝用品，將來爭取申請奉賢區非遺，將這項技藝不斷傳承下去。”袁勇恂說。

現在，扎染承載了袁勇恂的鄉愁。扎染看似隨意，實際上與繪畫相通，孩子們在接觸扎染的時候，從小方巾、環保布袋，到一件T恤，循序漸進的過程，同樣也需要培養對點、線、面的藝術理解。為了推廣染布文化和扎染藝術，推廣傳統扎染技藝，袁勇恂計劃義務舉辦扎染講座、體驗課、旗袍展示等活動，義務奉獻。在“雙減”政策之下，袁勇恂積極推進“邂逅扎染·以衣生花”——傳統扎染體驗課，參與社區的文明實踐活動。

“賢染”小院中的青少年體驗角，最開始，只是小菜園的一方天地，現在已經逐漸成為了假期中青少年培養動手能力、接觸傳統文化的好去處。

作者：羅家俊

攝影：袁勇恂 / 羅家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