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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讀|結婚14年,他每年手寫一封信給我
最近一周,W每晚加班到10點半以后才回家。到家以后洗手換衣,然后馬不停蹄地給我削一個橙子,一瓣一瓣地放在碗里,插上一枚牙簽。接過這一碗橙子,我通常會關上電腦,跟他邊吃邊聊。
小時候,我媽從不允許我跟來家中做客的小朋友們一起過夜,因為她怕我們會一直聊個沒完不睡覺。成年以后她不再管我,W的出現(xiàn)讓我報復性地往深夜里聊了不計其數(shù),這種喪心病狂的舉動,直到今天都時常讓我覺得無比過癮。
W和我是大學校友,我們的專業(yè)不同、年級不同、愛好不同、性格不同,畢業(yè)以后所從事的工作也不同,但就是有聊不完的話。在親密關系中,這似乎算不上一個特別動人的要素,但在抵抗歲月變遷上卻顯得異常有效。
前幾天,王某飛家暴妻子的新聞引發(fā)眾怒,后來有知情人告訴記者,這個家暴男平時在公司卻是唯唯諾諾。這樣的描述,引來了第二波眾怒——在外積蓄的壓力和情緒,都毫無底線地發(fā)泄在了最親近的人身上,真是渣穿地心。
人們當然不會與渣男共情,但也許每個人都有過壓力與情緒爆棚,亟待釋放的瞬間。打老婆是內(nèi)外調(diào)節(jié)機制與行動準則全面失靈的表現(xiàn),而我們每個人又如何確認能夠更好地安放自己?
人生就是一個不斷處理與自己和與他人關系的過程,二者并不分離——我們?nèi)绾翁幚砼c自己的關系,會影響我們與他人的關系,反之亦然。
而我們并不總是有機會拉近與自己的關系,無數(shù)的人和事,都可能逼迫我們和自己分離、走散,或相望,或遺忘。對于親密關系來說,這似乎與愛情終將消逝的敘述互為因果,負面發(fā)泄的另一面是無話可說。
像王某飛那樣極端的人應該不多,但在外面熱情、仗義、話癆,在家卻回避交流甚至釋放冷暴力的人,可能不在少數(shù)。人生中各種不堪重負,把人們變成了人群中的孤獨者,“社?!迸c“社恐”可能本質(zhì)上是一回事情。
然而,不是每段親密關系,都能夠彌合不斷離散的個體,通向彼此的心門一旦重重地關上,內(nèi)外瓦解就會同步進行。
這是一個愛情成為身外之物的過程,無法喘息的日常將它變成了人生的累贅。它的不合時宜漸漸成為共識,若存期待便是異想天開。而一旦外在于人生,它所能帶來的撫慰和支持,就有可能煙消云散,或被“親情”的話語遮蔽,或被冷漠的舉動埋葬。
W是個理工男,我們?nèi)庋劭梢姷慕患]有很多,畢業(yè)以后也都終于忙到了不可開交。我們不是沒有矛盾也不是沒有煩惱,但自校園時代共同撐起的空間,讓我們能夠成為彼此的解藥。
這是一個獨一無二的交互場域,與紛繁變幻的外部世界既碰撞也隔絕,無論如何被庸碌的日常拉扯打散,手中始終握有彼此的“接頭暗號”。世間的愛情并不都是一種模樣,但所有理想的關系都是基于你有機會做自己。
所以,我通常不會在W加班回家之前入睡,他也不會回來倒頭就睡,我們總是忍不住在這一天結束之前,要跟對方聊一聊。就像兒時盼望已久的伙伴,終于不被睡覺的指令限制一般欣喜若狂且隨心所欲。
本月初,我們邁向了婚姻的第14個年頭,W一如過去十幾年間的一貫操作,手寫了一封信給我。這篇文章送給他。

海報設計 趙冠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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