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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店巡按︱昔時月色·舊日風云

也正因如此,許公的書我每見必買,文每見必讀。《舊日風云》2014年12月在大陸三聯書店出了簡體字版,我收了一本,作為紀念;在此之前的7月,《舊日風云·二集》也由香港牛津推出,我最初讀到的記潘靜安一文也收入書中,同樣托朋友買到,快讀一過,大呼過癮,從此便期待大陸出簡體字版。等來等去,一晃三年已過,今年1月,《舊日風云·二集》(三聯書店)終于與大陸讀者見面了。打頭寫潘靜安的三篇,中段寫傅抱石的六篇,最為厚實精彩,其余寫柯麟、羅孚、郭有守、溥心畬、關山月、王世襄、容庚等,也各有看點。總之,喜歡近代以來中國掌故,尤其是關心書畫的讀者,會獲得極大樂趣。

許先生書名雖叫“舊日風云”,其實寫的多為昔時月色——風云豪邁而月色嫵媚。真正算是描摹“舊日風云”的,是《奧斯曼帝國的衰亡:一戰中東,1914-1920》(尤金?羅根著,王陽陽譯,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7年1月版)這樣的書。說起來,第一次世界大戰雖然稱得上最為國人熟悉的歷史重大事件,但是對此次大戰的主角之一奧斯曼帝國,我們的認識委實有限——不,這也不能單單怪國人,對西方讀者也是一樣,一戰在很多人看來,就是一場屬于歐洲人的戰爭。事實自然并非如此。尤金·羅根開宗明義地寫道:“現在是時候恢復奧斯曼帝國在一戰和現代中東歷史上應有的地位了。因為奧斯曼帝國的介入是使這場歐洲紛爭演變成世界大戰的最重要原因。”奧斯曼帝國的衰落所造成的重大影響,一直持續至今,今日中東的亂局,就可以一直追溯到這個源頭。羅根這部作品,以非常生動的方式還原了這段歷史——當然,它更為重要的意義,是填補國內的出版空白,這一方面好的歷史讀物,實在是太匱乏了,讀者苦無書久矣,對這樣的書籍,我們當然只會抱著“多多益善”的態度,眼巴巴地盼著下一本書的早些到來。
劉濤先生關于書法史的著作我都集齊了。說是集齊,實則也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因為劉先生惜墨如金,相關著述本就不多,不過《中國書法史·魏晉南北朝卷》(這大概是我讀過次數最多的書法史著作了)《字里千秋》《書法叢談》(中華書局出了新舊兩個版本)《極簡中國書法史》,以及這本新出的《字里書外》(三聯書店2017年1月版)而已。這本書從先秦的金石談起,到晚清的館閣體與臺閣體為止,文字典雅,要言不煩,圖版精美,裝幀考究,實在是本一看就招人喜歡的好書。不過,這本書之所以能夠出版,也是編輯催稿的結果。劉先生在后記中,還不忘向當時約稿的《三聯生活周刊》的編輯朱偉道歉,并自承“寫文章向來慢”。看來,作為讀者,能否讀到劉先生的書,是要考耐心、憑運氣的,急不得,只能慢慢等。好在,等待的結果總不會令人失望。
久不去季風書店,偶爾一逛,就看到了這本《地圖的文明史》(諾曼·思羅爾著,陳丹陽、張佳靜譯,商務印書館2016年10月版)。隨手翻了翻,覺得是本難得的好書,奇怪的是,似乎沒見什么人提到它,悄無聲息的,有些可惜。從原作名Maps and Civilization: Cartography in Culture and Society即可看出,此書主要關注制圖學的發展與文化及社會的關系。作者的視野之廣,從第三章“東亞與南亞的早期地圖”及第四章“中世紀歐洲和伊斯蘭的地圖學”就可窺見一斑,而第八、第九章對現代地圖學發展所作的介紹也可謂簡明扼要。而最讓我這種強迫癥患者滿意的,則是書后所附的密密麻麻的注釋和參考文獻,對任何感興趣的問題,都可以順著詳盡的線索一探本源——畢竟是商務印書館,與肆意刪去原書所附注釋及參考文獻的出版社一比,高下立判!

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在本文結尾提一下《成為黃種人》(奇邁可著, 浙江人民出版社2016年10月版,方笑天譯),畢竟羅新先生那篇名作《我們不是黃種人》已經珠玉在前。但是上網檢索了一下,發現這本好書不免有些寂寞,還是決定在這里說一說:這本值得每個關心種族問題的人一讀的好書,去年年底出版了簡體字版。就撮述摘引一段羅先生的話,作為結尾吧:種族是一種“社會-文化建構”(socio-cultural construct),這種“社會-文化建構”的本質是政治性的,然而令人遺憾的是,這些認識在中國社會還遠遠不是常識,雖然現代科學早已脫胎換骨,拋棄種族思維了,正是在這個意義上,奇邁可這本《變成黃種人》對中國知識界具有很高的科普價值,“只有深入了解種族思維的歷史發展過程,我們才能知道種族觀念、人種分類知識是多么的荒謬和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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