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名家訪問記︱七旬書畫篆刻家吳頤人腦梗后堅持揮毫以求恢復(fù)
76歲的海上知名書畫篆刻家吳頤人散淡而有隱逸氣,平時大多喜愛在書齋中自得其樂,沉浸他喜愛的書畫金石之中。不過,去年11月3日,吳頤人先生在家中突然腦梗,出現(xiàn)半身不遂、肢體麻木、舌蹇不語等癥狀。這位藝術(shù)大家在身體略有恢復(fù)后,即以頑強的毅力克服病癥帶來的困難,堅持揮毫練習書法。生病前后的書風印風也出現(xiàn)了一些變化,《澎湃新聞·藝術(shù)評論》“名家訪問記”本期走訪的即是仍在康復(fù)中的吳頤人先生。

76歲的海上知名書畫篆刻家吳頤人為人散淡,雖然早在1990年代即在上海美術(shù)館舉辦個人大展,但卻很少出現(xiàn)在應(yīng)酬性的公眾場合,與主流藝術(shù)界似乎也刻意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而是喜愛在書齋中沉浸于自己的藝術(shù)世界中,或讀書聽樂,或磨墨揮毫,或奏刀治印。
不過,吳頤人先生這一自得其樂的藝術(shù)節(jié)奏去年11月初卻意外戛然而止——2016年11月3日,吳頤人先生在家中突然腦梗,出現(xiàn)半身不遂、肢體麻木、舌蹇不語等癥狀。
吳頤人早在五十年前即在錢君匋、錢瘦鐵、羅福頤等前輩大家的指導(dǎo)下,由印入書、由書及畫,沉迷于金石書畫之中,后自稱“醉漢”,即醉心于漢代書風。


“醉漢”以外,吳頤人別署還有忘我廬、溪飲廬、逐鹿山房、逐鹿子、兩天曬網(wǎng)齋、三難堂、白驢禪屋、千萬蓮花院、行地天馬廄、拜嬰樓、候補愚叟居、嘶云閣、嘶云山民等。他尤長于漢簡風格的書法外,同時還以漢簡入印石款,漢簡題漢畫,此外首創(chuàng)以巖畫入印入邊款,樸拙相生,高古凝練。去年在上海七寶吳頤人藝術(shù)館展出了一百多件他的書畫印代表作品,讓人感受到這位藝術(shù)大家涉及的藝術(shù)門類之廣與藝術(shù)探尋的深度。

那天我們到吳頤人先生的“雷聾山房”,他在臥室的躺椅上正在靜養(yǎng),見我們來,很是高興,晃悠悠站起身來,招呼坐下,慢慢談起他對黃賓虹書法的理解,他說這些天一直在閱讀黃賓虹先生的《集古籀書》,感到極有收獲。

談興濃時,說:“索性試著寫幾個字。”
攙扶著他到書房,雖然手仍有點微顫,但控制力明顯比以前進步不少,鋪紙,倒墨,揮毫,用筆雖非得心應(yīng)手,似乎有些遲滯,甚至筆有時不聽使喚,然而,相比病前,這樣的遲滯卻帶來一種書法的沉澀古拙之美,內(nèi)中有一種天真之性,與他所喜愛的黃賓虹晚年書風暗合,也可見出吳頤人先生內(nèi)心的一種澄明。
一個多小時,吳頤人先生先生書寫了“德風書畫”、“知魚廬”等,有的書法還多次重寫,而鈐印時,吳頤人先生也堅持由自己動手。
據(jù)其學生介紹,這兩天,吳頤人先生又住進醫(yī)院進行康復(fù),養(yǎng)病期間,仍然帶了一大堆書,且完成了贈給知名畫家蕭海春等友人的一方連珠印。蕭海春在看到印章的圖片后,感動而驚喜,說:“吳先生的毅力讓人敬佩,比之病前,他現(xiàn)在的印更有一種生拙自然之美。”


延伸閱讀:
吳頤人和“雷聾山房”
文/管繼平
文人書畫家都喜給自己的書齋畫室起個別號,據(jù)說此習最早可追溯到漢代,宋元明清漸成時尚,名氣大的如放翁先生的老學庵、震川先生的項脊軒,還有像青藤書屋、知不足齋、飲冰室、悔烏堂等等,或抒懷詠志,或遣興寄情,或借景解嘲……難以盡數(shù)。然而,前輩風流從未絕響,今人也不甘落后,尤其是舞文弄墨者更甚,除了借號明志外,有的書畫家起齋號還喜歡信手拈來、即興發(fā)揮,于是,齋號中往往蘊涵了許多有趣故事。
在我熟悉的師友中,大概要數(shù)書畫篆刻家吳頤人先生的齋名最多了。就我所知的,如早期有忘我廬、壬壺齋、溪飲廬等,后又有綠云樓、三難堂、嘶云閣、逐鹿山房、千萬蓮花院、兩天曬網(wǎng)齋、白驢禪屋……幾乎每一個齋號都可說上一段生動的來歷。如其中的“兩天曬網(wǎng)齋”,毫無疑問,即取自成語“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或許令人納悶:這句成語應(yīng)是形容做事缺乏持之以恒的精神,然而像吳頤人先生這樣搞藝術(shù)卓然成家者,如此這般將何以堪?問之,頤人先生則笑稱自己還真是個經(jīng)常“曬網(wǎng)”者:“許多人都以為我如何如何用功,或日日臨池什么的,其實不然。我是興致來時,一天寫到晚;雅興去時則連日懈怠,筆墨碰也不碰。”不過,就我們今天的眼光來看,這“兩天曬網(wǎng)”還真是必須的,起碼它符合了保護生態(tài)以及可持續(xù)發(fā)展的理論。如果天天“打魚”而沒有“休漁期”,顯然是目光短淺的不明智行為。其實藝術(shù)也一樣,它也同樣需要“休漁期”,有時停一停,看一看,放一放,想一想,或許比一味地埋頭“打魚”更重要。

在藝術(shù)上吳頤人是個“多面手”,書畫印可謂各擅勝場。他曾刻有一方自用的齋名印“白驢禪屋”,看起來別有禪意,實乃是他作畫私淑八大山人、齊白石、李苦禪等寫意一路,故從三位大師的字號中各擷一字所成,在此方印的邊款上他刻有四句是:“遠法個山驢,中師白石翁,近尊苦禪老,一屋盡春風。”由此可見他虛心向?qū)W、對前輩大師仰慕尊崇的態(tài)度。說起前輩大師,吳頤人說自己還有更崇拜的兩位,即吳昌碩和潘天壽。潘天壽作畫雖從吳昌碩出,然而卻能不為所“罩”,跳出缶翁掌心,另開生面,實屬難能可貴!或許也算是“白驢禪屋”這個齋號的衍生吧,今年剛屆古稀的吳頤人先生,又從潘天壽的別號“雷婆頭峰壽者”以及吳昌碩的別號“大聾”中各取一字,用“雷聾”二字,為自己起了個新齋名——雷聾山房。并且,幽默的吳頤人還給它注了新解。
吳頤人常說自己耽于書畫印章,純屬興趣所向,好玩而已。那么“雷聾”者,用滬語讀之:“爛弄”也。所謂“雷聾山房”,即自己“爛弄八弄”、“爛弄三千”之諧音,也就是獨自瞎弄、樂在其中也;再者,搞藝術(shù)也須耐得住寂寞,盡管外面熱鬧如雷,但自己有時要學會“裝聾作啞”,不參與一些無謂俗務(wù),方守得住自己一片寧靜。此也“雷聾”之另一層意思,或如前人所云:“懶于時賢論短長”。吳頤人曾說,藝術(shù)貴在個性,短長冷暖,自知即可,何必與人趨同?





- 報料熱線: 021-962866
- 報料郵箱: news@thepaper.cn
互聯(lián)網(wǎng)新聞信息服務(wù)許可證:31120170006
增值電信業(yè)務(wù)經(jīng)營許可證:滬B2-2017116
? 2014-2025 上海東方報業(yè)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