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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對手》編劇王小槍:段迎九是當仁不讓的女一號

澎湃新聞記者 楊茜
2022-01-07 21:40
來源:澎湃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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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手》的播出,給不少觀眾增加了一種觀看諜戰劇的新體驗。在這部諜戰劇中,一半以上的戲份,是一對叫李唐和丁美兮夫妻的生活日常。

妻子丁美兮,嘴碎,話多,容易焦慮,中年女老師,大多數時候操心女兒的叛逆,物價又漲了,老公工作又累又不賺錢……不論哪一點,都和諜戰一毛錢關系沒有。但在編劇王小槍的腦中,現代間諜就是這樣的人物,就過著這樣的人生,就在踉踉蹌蹌中平衡著生活和諜戰工作。

播出后,《對手》獲得了好評和贊賞,不少觀眾提到,這是國內諜戰劇從沒有的類型和創新,而演員譚卓和郭京飛,也都在采訪中強調,這是他們遇到的最好的劇本之一。聽到這些評價,編劇王小槍謙虛地表示,其實全球的諜戰劇作都在追求創新,現代諜戰只是國內以前拍得少,而且現在也有其他人在創作。

《對手》劇照,譚卓飾演丁美兮,郭京飛飾演李唐

新聞里的臺灣間諜

關注國內諜戰劇作的,對王小槍會更熟悉。

在大學畢業后,王小槍按部就班地進入醫院工作,在非典期間隔離,閑來無事寫了幾篇專欄,受到歡迎。12年前,機緣巧合之下,他開始創作劇本。他感慨那時候工作機會不多,有什么就先寫什么。

直到2012年,他的第一部諜戰戲《密使》播出,雖然這部作品在當時稱不上大制作,但電視臺反饋和制作方的夸贊,讓他意識到自己的能力所在,給了他很大信心。在這之前,他寫過各種不同類型的劇本,現代的、婆媳的都有。在《密使》之后,他摸索出自己可能擅長寫人心斗爭的諜戰劇。

作為國產劇的大類,大部分諜戰劇逃不開傳統的套路,王小槍不喜歡這樣。“你寫一個東西出來,大家說,我已經看過40個這樣的劇了;導演拿到手說,我已經拍過30個這樣的劇了;你找演員,演員說,我已經拍過70個這樣的角色——那你這個劇本的價值在哪兒?”

他喜歡琢磨創新。于是,他創作了喜劇風格的諜戰劇《追擊者》,“希望看看有沒有一種可能性,做不一樣的東西。”幾年后,他又創作了雙雄題材,聚焦雙層潛伏的《面具》(豆瓣7.9分)。不少觀眾覺得,祖峰和侯勇演的李春秋和丁戰國,是和往常諜戰劇里非常不同的角色,這是以一個國民黨的潛伏開場的劇集。

實際上,《對手》的主角李唐和丁美兮的名字,正是《面具》中李春秋兒子和丁戰國女兒的名字。不過王小槍表示,名字只是個小彩蛋,二者沒有實際聯系。

在諜戰劇這個垂直類型下,王小槍深耕其中,始終在不斷思考創新問題。在這一領域琢磨許久,他明確知道,諜戰題材在全球都是大的影視類型,無非是兩種大的代表作:《007》系列和《諜影重重》系列。他更喜歡后者。

“007,你永遠不知道他的經費是從哪兒來的,反正他有無數的錢,香車美女,燈紅酒綠,夜夜笙歌,每天就是坐著私人飛機到處飛,功夫了得,甚至到了飛檐走壁,我就比較反感了。我覺得這可能是想象中的間諜。《諜影重重》的生活邏輯則比較扎實,他挨一拳也會疼,好幾天好不了,有人打傷他的胳膊,半部電影他都在揉。我不是反感007這個角色本身,而是說我們如果要選一種,那我首先選擇后者。”

偶然間看到的新聞報道,給了王小槍創作《對手》的靈感。三四年前,他注意到,《新聞聯播》或是《焦點訪談》會播一些揭露臺灣間諜的報道,尤其是在國家安全日前后。“我記得印象很深,有一個臺灣間諜,他潛伏在大陸,就是一個普通人,沒有每天開著豪車,就像我們一樣生活。間諜不是一出來就一大帥哥,是大美女,揮金如土,他可能就是鄰居小李,是同事小張,你也不知道他是間諜。哪怕是年輕的國安干警,其實他們都是普通人,都要面臨上有老、下有小,面臨孩子的問題,面臨為人父母的問題,面臨婚姻家庭的問題,這樣的話,他才更像一個普通人,更像一個生活中的真實間諜,而不是我們想象中的間諜。”

他開始詳細收集有關現代間諜的報道和資料,但作為一個普通人,他能接觸到的,也就是觀眾能看到的東西,“這些報道,包括他們具體在大陸活動的情況,我們怎么抓住他們的,很多的案例。之前,我也接觸過國安相關的顧問老師,聊過,其實解密了的東西,在百度上,或者是在《新聞聯播》上,央視里,都能看得到,換句話說,如果在這些地方看不到,沒有解密的,就都不能講。”

從這時開始,王小槍萌生了寫現代諜戰戲的想法,“其實我以前也不太敢想,我也知道很難,正是因為看了那些報道,我才開始覺得,這個事情可能可以做,因為整個的大形勢是在說這個事情。”但冒出這個想法后,他預感到,最一開始的難,是無法想象和預料的難。

“這個困難不像是平常那種,比如你寫一個警匪戲,我們有大量的案件可以參考,或者我寫一個醫療劇,可以去協和醫院查病例這個職業。因為它的特殊性,可以找到的資料是不太多的。所以,最起碼先不要說寫錯,起碼要知道大概的一些東西,最起碼的,國安穿的衣服是什么樣兒的,警服和公安有什么區別?出去的時候帶不帶槍?審查審訊嫌疑人的時候是幾個人?懷疑一個間諜,是要現在抓,還是要等一段時間再抓?抓了以后是怎么樣?這些間諜如果觸犯了刑法,到底是按照刑法去判刑,還是按照某些其他類型的法律?后來,我們請了一位具有專業知識背景的總顧問老師,在整個前期的劇本創作階段,他的作用很大。”

《對手》劇照

生活邏輯在先,戲劇邏輯在后

根據網上查到的資料和報道,了解了國安部門的基本常識后,剩下的就是編劇的想象力創作。

《對手》好看的重要原因,正是主角們接地氣的生活,這部諜戰劇中,至少一半以上的臺詞,充斥著生活的細節。比如李唐去看牙會問,能不能上醫保。他每天開出租的樣子、姿勢、臺詞,就是一個真正的出租車司機。而丁美兮每天最操心的事情,就是接孩子放學,給孩子燒飯,管孩子學習。這些充滿生活氣息的細節讓人感到親切、真實,一旦人物真實了,整部劇就有了說服力。

《對手》截圖

這就涉及到了創作邏輯。在《對手》之前,王小槍已經寫過不少諜戰劇,并不缺創作經驗。但他覺得,《對手》和之前的劇完全不同:年代諜戰劇和現代諜戰劇,聽起來只是時間上的不同,但其中的創作邏輯差異很大。

他舉例,如果寫一個上世紀40年代發生在哈爾濱的諜戰劇,其中提到主角使用抽水馬桶或是吸塵器,觀眾可能會想一下,當時有沒有這個物件,“觀眾可能會狐疑一下,想說這個是不是編劇在瞎掰,但是這個狐疑,它不太影響觀眾的觀劇體驗。”但是放在現代背景下的諜戰劇就完全不同了。

“如果我寫一個間諜開著一輛車去長安街,突然接到一個電話,說讓他靠邊兒停車,去旁邊兒要干個什么事情,那最起碼北京的觀眾就會知道,這是胡扯的,這事馬上就會影響他的觀劇體驗。他會覺得,你完全在瞎掰,因為長安街上根本不能停車。在上海的靜安區,我把車丟在這兒,去街頭去辦什么事情,那你這個車會不會被貼條,會不會被拖走,這些東西你都要考慮到,因為離觀眾太近了。你要做一個什么事情,觀眾馬上腦子里就會想,那沒有監控嗎?拿現金交易,觀眾會想,這些人都不用微信嗎?離大家太近了。”

王小槍認為,二者使用的創作邏輯截然不同。“年代諜戰劇使用戲劇邏輯比較多,現代諜戰則是生活邏輯在先,戲劇邏輯在后,你首先要讓大家相信這是真實發生的。古龍筆下的人物永遠不會缺錢,永遠都是大碗喝酒,美女無數,金庸就有貼著地氣一些,俠客可能為了二兩銀子挺費勁的。我可能是偏向后者的創作邏輯,我認為,現代諜戰戲的劇作,生活邏輯首先一定要合理。”他強調。

選擇用生活邏輯創作,好處是劇本扎實,細節豐富,但對創作者來說,這種方法也給王小槍在寫《對手》過程中,制造了很大的難題,是他最費心力的難點。

“每一個細節,可能都要去想得很清楚、很透徹。在年代諜戰劇里,我寫一個黃包車夫,他怎么說話我就想象,那你現在要寫一個出租車司機,他用什么杯子喝水,他吃飯的時候怎么吃,他自己帶的飯,還是去飯店吃,帶的飯是怎么吃的?如果觀察會發現,夏天的時候,他基本上都會把車停在路邊兒,四個車門都打開,讓它通風,司機會繞到汽車的后備廂,一個腳踩到車后保險杠上,把飯菜放在這個后備廂上,這些習慣和細節,肯定都是要想清楚,至少要去觀察一下。丁美兮是個老師,給學生補課,她補課的內容是多少,一個月多少錢,補課費是多少,學校對這個事的態度是怎么樣,都要想清楚,前前后后這么多細節加起來,費的時間比較長。”

《對手》劇照

這種對細節的把握細之又細,王小槍幾乎不放過任何一個點。除了上面說到的出租車司機怎么吃飯,很多臺詞也來源于他的生活,比如李唐補牙問能不能上醫保。

“這是我親身經歷的,我去安裝一個牙,我說這個能走醫保嗎?我就看見旁邊有一個老頭兒和他女兒,老頭兒牙都快掉光了,他這個女兒眉頭緊鎖拿著那個賬單,植一顆牙最少得2萬塊錢,那老頭兒得植入十顆牙。每個牙不好的人,嘴里面都放著一輛奧迪汽車。”他認為,“這些生活細節的臺詞,一定不是廢話,對人物是有極大的幫助的。”

《對手》劇照

這種生活氣息,也活躍了諜戰戲的緊張氛圍。觀眾夸獎,《對手》里有許多高級的黑色幽默,李唐窮到恨不得要舉報自己拿獎金的臺詞,好笑又心酸。王小槍解釋,其實創作的時候,沒有想什么黑色幽默,只是他認為,戲劇創作要像彈簧,“你不能一直壓著,有時候也得放開手,彈起來一下,我沒想過它是黑色幽默,還是白色幽默,只覺得如果讓觀眾一直緊繃,觀眾也受不了。我的本意是想讓他們有一些自嘲。”

王小槍不僅寫過諜戰戲,還寫過一些生活婆媳劇。他補充,寫不同的劇,得用不同的邏輯,“比如說你寫甜寵劇,這里我沒有貶義,甜寵是個中性詞,肯定就不能以生活邏輯為主,霸道總裁的愛情需要想象力。但是都市劇呢,要更真實,我們老說國產劇里面沒有窮人,你上來寫一個快遞員,住在上海月租8000的房子里,這沒有人信嘛,他又不是富二代,也不是隱姓埋名的霸道總裁,一個快遞員怎么會住那樣的房子。”

這是貓捉老鼠的群像戲

不少人在看《對手》時,想到了《美國諜夢》(The Americans),同樣是以生活邏輯取勝,劇本扎實的作品。王小槍坦言,諜戰題材本來就有逃不開的人物關系,“不管是美劇,還是國內以往的《懸崖》《潛伏》,都不可避免會遇到真夫妻還是假夫妻的問題,因為它是諜戰這個題材里面,一種比較特殊的人物關系。”

李唐和丁美兮的間諜夫妻生活固然出彩,但從他本人的創作出發,《對手》主要還是基于“貓捉老鼠”的兩方對決,不是雙雄。《對手》是一次群像戲創作,而這也是近幾年他觀察的全球趨勢。

“現在國內觀眾的喜好,包括國外的一些劇種變化,是有兩個趨勢,第一,群戲越來越多,不太像過去所謂的大女主或者大男主,這一類的肯定也有,但相對而言,群戲可能會更受大家的青睞。去年有一部美劇叫《東城夢魘》,有多血腥、怎么破案、怎么連環殺人,這些只不過是一個背景,主要還是講她和周圍人的關系。《對手》實際上是兩批人,傳統五五開,貓抓老鼠的游戲。可能你看起來李唐和丁美兮戲份挺多,但你再仔細看,還是貓抓老鼠5:5的比例。”

《對手》劇照,顏丙燕飾演段迎九

在他心中,顏丙燕飾演的段迎九才是這部戲的絕對女一號,“比如說我們第一場,如果是段迎九梳著那個頭帶著紋身在那兒地下賭場里,可能觀感會更不一樣。只是說現在成片是以李唐開場,可能是有一個先入為主的潛意識。其實段迎九是當仁不讓的女一號。”而他個人費了精力去創作的,也是段迎九這個角色。

段迎九登場的第一個造型

在傳統的諜戰劇中,大多數女性角色往往是為了輔助男性角色,甚至是花瓶,但在《對手》中,女性角色都相當出彩,丁美兮和段迎九的幾次照面都非常精彩。王小槍透露,其實一開始,段迎九是一個男性角色。

“最早大綱的階段,我是把段迎九設定是一個男性,在這個過程中,我跟沈嚴導演聊天,他給了我一個建議,段迎九如果是個男的,相對有一點常規,可不可以換一種思路,把他變成一個女的?我覺得,好像是不一樣,挺有意思,就按照這個思路往下進行修改了,慢慢這個人物才在腦海里鮮活起來。”

如果段迎九是個男性,戲劇中心人物關系會主要放在他和李唐身上,段迎九會和李唐有許多雙雄形式的戲份。王小槍覺得,這樣就又進入套路里了。“如果是女性的話,不同尋常的是,段迎九就會和丁美兮之間有那種角力,兩個女性之間的角力,會在人物關系上發生根本的變化,變成女性之間的心理戰,這要遠比男性和男性之間的心理戰要更精彩,更微妙,更有趣,空間也更大。”

作為一個男性編劇,女性之間的角力固然精彩,怎么去揣摩她們的心理戰呢?王小槍回憶,在寫的時候,他想起以前金庸的一句話,“他會事先想好幾個人物,把他們丟到一個筐里,他們自己就會發生一些化學反應。我有一段時間不太理解這個方法,后來慢慢明白了,你只要把段迎九和丁美兮這兩個人吃透了,想透了的情況下,她們之間的角力自然而然會蹦出來。”

于是,劇中就有了兩個出彩有趣的女性角色。在王小槍心中,丁美兮是一個傳統的媽媽,“男性和女性的區別就是,女性可能更不容易一點,李唐要負起一個當父親的責任,但是大多數的時候,他考慮的更多的,是間諜這方面的工作。丁美兮作為一個媽媽,在工作之余,她不得不更花費一些心思,天然會有一種母愛。大家想事情重點的順序不同,丁美兮第一想到的,就是這個危機會不會傷害到她的女兒。”

但是,段迎九是反過來的,“她本身就是個工作狂,用我們現在的詞來講,丁美兮時時刻刻都想退休的,段迎九代表了另一種女性,她更獨立,能從工作中尋找到成就感和價值感,與此同時,也有一些不如意的地方。”

好演員和好劇本的美妙時刻

吃透人物,是王小槍在創作《對手》時最關鍵的方法。王小槍給李唐的關鍵詞,就是“小人物”。

“李唐和007是完全相反的,一定要緊緊要抓住小人物這個特點,比如洗澡也會討價還價,他和丁曉禾交流,他說,哎呀還是穿制服的好,沒人敢欺負你,因為他是開出租的啊,平常一定沒少受欺負。他有什么,他喜歡吃什么,口頭禪是什么,是樂觀的還是悲觀的,對待女兒是什么樣的態度……每一個環節都不能松懈。但也不能因此,讓他在做任務的時候畏手畏腳,他現在是個間諜,我們理解起來可能會有一些困難,如果把他的職業換一下,他是個醫生,生活中他討價還價,但是他上了手術臺的時候,該干嘛還是干嘛,因為要記住,那個是他的專業。”

編劇吃透人物,再遇到對的演員,就是最美妙的化學反應。

談到和演員們的溝通,王小槍回憶,郭京飛講過一個細節,“他在跑步機跑步的時候,想起李唐這個人物的人生境遇,他很難過,差點就哭了。他在拍到中間偏后的地方,覺得沒有勁兒了,覺得把自己掏空了,他完全走入了這個人物的內心。”

王小槍感慨,他們在現場其實并沒有太多商量,因為對好演員不需要交代太多。

“好演員,真正走進一個人物,變成這個人物的時候,不管是編劇還是導演,其實大家只是在交流一些東西,沒有必要說,我們再來討論或者商量一下這個人物應該是怎么樣,因為他們已經變成‘他們’了。并不是只在導演喊‘開始’,他們才去做那個人。當他們四個演員坐在那里時,他們就是李唐、丁美兮、段迎九、林彧,這種感覺非常美妙。”

《對手》劇照,寧理飾演林彧

在好演員遇到好劇本后,《對手》有了令人驚喜的表現。這是有些戲謔的諜戰劇,也是充滿悲涼的諜戰劇。王小槍感嘆:“以往的影視作品,尤其是一些國外電影,讓人覺得間諜過得很滋潤,花天酒地,酒池肉林,可能觀眾看這種東西看多了,自然覺得間諜也挺好的,挺瀟灑,挺爽,但間諜可能很苦。我相信,如果李唐和丁美兮是真正存在這個世界上的兩個人,而不是虛構出來的角色,他們一定會非常后悔選擇這個職業,他們更愿意只做兩個普通人,一個真正的出租車司機和一個真正的老師,帶著自己的女兒過小日子,不要走到間諜這條路上來。我堅信這一點。”

《對手》劇照

千篇一律的模式,怎么談創新?

坦白說,《對手》是一部有些觀劇門檻的劇,從一開始,就沒有按照傳統諜戰戲方式交代背景,交代人物,交代潛伏任務,而是直接把李唐和丁美兮間諜夫妻的生活,如切片一般展現出來,對諜戰戲來講,有一定的創新。而“黃金前三集”,始終是這個時代懸在編劇們頭上的劍,從《對手》彈幕上能看到,有些觀眾抱怨,開頭看不懂,看不明白。對此,王小槍表示,平臺的確要承擔風險,但創新往往就有這樣的過程。

“首先,從劇本階段愛奇藝就開始介入,決定做這個事情,不得不說愛奇藝確確實實愿意做一些嘗試。第二,剪輯是二次創作,可能劇本寫的是一種,拍攝的是一種,剪輯又是一種,三者結合起來,最后才會呈現出來。第三,我聽說《士兵突擊》最早也被好多公司不看好,《激情燃燒的歲月》也是一樣的。《懸崖》這個劇本,當初換了好多公司也沒有人要,覺得節奏太慢,如果我們都變成大家是一樣的,千篇一律的開場模式,怎么談諜戰劇的創新,不一樣的思路和創作方法呢?”

他談到,目前諜戰戲的瓶頸是顯而易見的,把眼光放到全世界,想要創新非常難。

“可能還是敘事技巧的單一,如果說只拼情節極致性的話,其實我們很多東西已經都寫盡了,因為諜戰劇、警匪劇、偵探劇、推理劇,這四種類型有共通之處的,就是說懸念、案件、抓捕等等,這種情況下,日本的推理小說,歐洲的那些偵探小說,已經把那些所謂的橋段研究透了。你寫密室殺人,繞來繞去再也繞不過日本人,寫一個千里追蹤,好萊塢的那些動作場面已經拍透了,所以不管是從人物關系、敘事哪個方向切入,創新都確實非常難,大家都在想,你怎么能想出一個獨一無二的來?瓶頸是什么大家都能看在眼里。”

但即便難,創新也是王小槍自始至終對自己的要求,他一直在實踐。“我遇到什么困難,比方說我寫個劇本賣不出去了,我會反思這個事情。我從很早以前,老想做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如果你寫了一個東西出來,放眼望去,市場上已經有70多個了,那還有什么意義?觀眾也是喜新厭舊的。”

在設計《對手》的人物時,他也沒有一味地制造緊張抓捕。“國家安全干警有新鮮的血液,老中青三代,而間諜這邊,風雨飄搖,人越來越少。雖然我們是一個諜戰劇,但是如果全都是抓捕、追蹤,觀眾并不是特別愛看。在《東城夢魘》里,我們愿意看凱特·溫萊斯特去抓罪犯,還是也愿意想看看她身邊的人?”

最后,王小槍推薦了2018年的韓國電影《特工》,這是他最喜歡的諜戰電影。

“整個電影沒有開過一槍,但是照樣讓你喘不過氣來,看到最后的結尾,我流淚了。”

    責任編輯:程娛
    校對:丁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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