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改革不容易，在號角吹響時，恐怕中國足協就已經有所估計。但更棘手的，是各地方足協的“管辦分離”。

在《中國足球協會調整改革方案》公布近一年半之后，各地方足球協會在改革過程中的困難逐漸顯現。一如之前所料，“錢”成為了最大的問題。

脫鉤之后，地方足協首先就要遭遇“斷糧”的困擾。相比中國足協，地方上并沒有那么多的資源以供使用，這使得足改步步維艱。

在上層規劃和底層現實的“夾擊”之下，地方足協究竟何去何從？

對于地方足協的現狀，青島市足管中心有關人士說得好：“說‘扶上馬、送一程’，可是馬在哪呢？”

事實上，地方足協“脫鉤”的困難，早在一年前的昆明足代會上就已經被提出。當時，有地方協會代表在內部討論中表示，各地區情況不一，不能完全按中國足協的改革方式來。不少地方協會不約而同地表示改革中遇到了經費困難。

這也是可以被預計到的情況，畢竟在依靠政府撥款的地方足協成為自負盈虧的社會團體之后，“脫鉤”就跟“斷糧”沒什么區別。

中國足協主席蔡振華在本屆足代會期間透露，除了廣州和四川率先成為“脫鉤”的先鋒之外，其他各地，或是還在落實改革、推進脫鉤，或是正在政府力推之下進行換屆。

雖然“方向已經明確，支持穩步擴大”，但現狀無疑并不足夠令人滿意。

為此，他在發言中甚至頗為明確地“敲打”道：“地方改革是為了激發活力，給地方協會更大自主權，如果不抓住歷史機遇，提高戰斗力，就會錯過最好的發展時機。”

“改革難以推進，發展停滯不前，辜負的是黨中央的重托，還有群眾的殷切期盼。”

但問題仍然存在，中國足協想全面改革，地方因為沒錢難以落實，怎么辦？

中國足協提出的自我經驗是：脫鉤不脫離。

“一是黨的領導不脫離，中國足協成立黨委，由總局黨組領導；二是業務指導與監管不脫離，總局仍然給予必要的指導與監督。”

而關于錢的問題，蔡振華提出了“財政支持不脫離”。

“以前的財政直接撥款，變成了總局和各地體育局向足協購買服務。預算還在，只是科目變了。地方協會脫鉤改革，也應如此。”

地方足協拿什么“賣服務”？

蔡振華提出的三點“脫鉤不脫離”，正符合此前提出的政府部門要在足改中“扶上馬，送一程”的原則。即使這樣的“脫鉤”，似乎和人們所期待中的有所差距。

“中國足協有資源，有中超等等賽事，可以有收入，但地方足協就沒有這么多資源。改革之后生存都是個問題。”中國足協執委汪大昭對澎湃新聞記者表示。

而中國足協提到的“購買服務”的范疇也很模糊。

“中國足協的服務可以賣給總局，但有些地方足協失去了撥款，地方體育局連值得購買的項目也不多。可能就是全運會的足球比賽交給地方足協操持，但全運會打完之后，怎么辦？”

在率先完成“脫鉤”的廣州足協，就遇到了這個問題。

各地方足協要自力更生就需要辦比賽，出售服務，但一位熟悉廣州足球的圈內人告訴澎湃新聞記者，一些民間團體對足協表達了高度的“警惕”。

他們認為，正是取消了行政部門對于賽事的“審批權”，民間賽事才會如此紅紅火火。而足協如果借著“賣服務”，趁機又搶回一些他們失去的權力怎么辦？

“如果廣州足協都搞不好，像我們這種經濟落后，足球基礎又不好的地方就更要謹慎了。“一位同樣是地方足協的掌門人表示。

建立梯級聯賽，一兩年不現實

對于中國足協在本次足代會上提出的，希望各地方能在一兩年內建立起自己省市的梯級聯賽，促進商業開發的想法，汪大昭表示，從現實情況來看，實現的可能性也實在不高。

會議期間，與會的上海市足協秘書長沈雷告訴澎湃新聞記者，在推進協會改革方面，上海已經采取了多項措施，成立了足改聯席會議，出臺了足協調整方案。

不過，他也沒有回避作為地方足協在改革中所遇到的一些難題。

“難度是顯而易見的，和國家層面改革相比，在資源的占有上、政策的扶持上會相對（少一些），遇到的困難也就更多一些。比如上海是寸土寸金的城市，足協脫鉤后在場地資源，甚至辦公條件方面都會遇到一些新情況。”

“雖然看到了困難，但也覺得方向越來越明確，‘足改’是一個前無古人的事情，本身就是一個需要探索的過程。所以我對改革成功還是非常樂觀。”

徹底“脫鉤”有無可能？

至少在目前，無論是中國足協還是地方足協，在足球改革的浪潮中，還處于“脫鉤”之后不完全“脫離”政府部門的階段。

未來，各地足協完成徹底的“脫鉤”，成為一個完全獨立的社會組織，有無可能？

或許是出于當下足改完成度的原因，在本屆足代會期間，蔡振華并未提及類似的目標。

相反，他更多提及的是要地方足協“緊緊依靠依靠政府有關部門”，在提供購買服務外盡快整合資源，建立市場機制。而體育部門則應該以“行業管理部門的姿態”給予幫助。

但一位參會代表對澎湃新聞記者表示，在他看來，徹底的“脫鉤”應該是未來的方向。

“這肯定是需要一個久久為功的過程，一定要堅持這樣的目標不動搖，但同時也要有耐心和思想準備，不可能一蹴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