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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簧管演奏家王弢在DG出片,舒伯特的悲傷不是濫情
古典音樂是單簧管演奏家王弢最熟悉的語言,但發(fā)了十來張唱片,卻沒錄過特別正宗的古典音樂專輯。2016年年末,他終于等來了《舒伯特》。
不管是音樂環(huán)境,還是自己的年齡和狀態(tài),38歲的王弢覺得都達標了,“能出一張代表自己的古典音樂專輯了?!?/p>
值得一提的是,這張專輯由DG廠牌發(fā)行。DG是全球最古老的古典音樂廠牌,能在這里貼上“黃標”,是不少音樂人的夢想,“我小時候都是買DG的盜版碟,專挑黃標買。”作為一個純國產(chǎn),沒有留過洋渡過金的音樂家,王弢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在這里出唱片,“太難了。這是對我的一個獎勵和認證?!?/p>

舒伯特是王弢情有獨鐘的作曲家,但他之前拉過的曲目單里,鮮少見到舒伯特的身影。
錄專輯前,制作人和王弢商量,耳熟能詳?shù)膯位晒芮鷦e人都做過了,要不要考慮舒伯特?舒伯特只為單簧管寫過一首三重奏,這意味著王弢要做大量有難度的改編,“制作人說只要你喜歡,有能力就改。我這才決定做?!?/p>
因而在新專輯里,你能聽到舒伯特的藝術(shù)歌曲《小夜曲》《圣母頌》《水上吟》《致音樂》,鋼琴曲《D大調(diào)奏鳴曲》《A小調(diào)奏鳴曲》,以及大提琴曲《阿佩喬尼奏鳴曲》,演出形式均為單簧管獨奏+古鋼琴伴奏。
王弢特意邀來歐洲古鍵盤大師米歇爾·齊納爾加盟,從他家里搜羅出一臺古鋼琴,錄音地點選在了瑞士拉紹德封音樂廳。這是歐洲公認聲學效果最好的演出場地之一。
古鋼琴比想象中難對付得多。因為空氣變化導致濕度變化,古鋼琴的狀況時好時壞,錄音過程也是走走停停,王弢還要注意把自己的演奏習慣往回拉。好在,最終出來的效果不錯,“古鋼琴和單簧管碰撞在一塊,干干凈凈,沒有渾濁的東西?!?/p>
改編舒伯特的過程中,王弢越發(fā)迷上了舒伯特,“以前聽舒伯特總覺得他很憂郁,我也覺得自己是外表嘻嘻哈哈內(nèi)心偏憂郁的人,對他有一種主觀的喜愛。”研究下來,王弢發(fā)現(xiàn)舒伯特的曲子特別有設(shè)計感,“這種設(shè)計是有序的、有規(guī)格的,就像數(shù)學公式一樣。高雅源于有序和精心設(shè)計。”
與齊納爾錄音,對王弢來說也是一個難得的學習過程。
去年4月,兩人在瑞士排練。吹起《小夜曲》,王弢止不住開始煽情,米歇爾突然嚴肅起來,直言他吹得流氣,不講究,情緒太泛濫,“這是對原作的不尊重?!弊鳛槔钏固貙W派的傳承者,米歇爾甚至搬出一堆歷史資料給王弢仔細分析,“舒伯特不是濫情的悲傷,一定要克制?!?/p>
“我完全沒想到。”《小夜曲》是王弢從小吹到大的曲子,太有信心了,完全沒有技術(shù)和表達的負擔,但從米歇爾嚴肅的表情里,“我知道要克制自己的濫情,要規(guī)范自己的表達。”
排練《阿佩喬尼奏鳴曲》時,米歇爾帶王弢去了一趟法國小鎮(zhèn)安納西,夕陽倒映在湖面,美不勝收。米歇爾開始訴說自己所受的音樂教育,“舒伯特的悲傷不是流淚、心碎、難過,他的悲傷是對美好首先有一種欣賞,才有后面的消逝。悲傷應(yīng)該有深度?!?/p>
王弢從小就是情緒外露的人,愛恨的表達都很直接?!笆娌氐男尚蕴珡娏?。以前我覺得旋律就是我的強項,太容易了,把大家聽哭一片我很滿足,快四十歲時遇到這位老師,他給我的兩次教訓是,我要把情緒往回收。”做這張專輯,王弢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地方是比較野蠻的,“如果要做藝術(shù)家,這是我特別需要敲警鐘的一個地方。”


學管樂的人越來越多了
客觀說來,王弢最喜歡的樂器是大提琴、小提琴、鋼琴,然后才是單簧管。他最早學的樂器也是大提琴,因為小指伸不直才被迫放棄。
11歲,父親帶著王弢去四川音樂學院附中報名考試,左邊三樓是單簧管,右邊六樓是長笛,他們先爬了三樓,“很莫名就學上了這門樂器?!?/p>
學大提琴時,王弢每天練琴五六個小時都不見長進,永遠在門外,學單簧管一年,他很快就找到了成就感,“人和樂器,就像人與人,有一種所謂的緣分?!彼f,是命運讓他遇到了單簧管。
1995年,王弢考入中央音樂學院,后來保送研究生,畢業(yè)后留校任教至今,一路順遂。
中央音樂學院管弦系副教授,這是王弢最為人熟知的社會身份,但普羅大眾知道他,大多是因為奧運冠軍劉璇。自2001年兩人相識交往,王弢被貼最多的標簽是“劉璇男友”,婚后變成“劉璇老公”,2015年有了兒子,又變成“雄赳赳他爸”。
王弢深信高雅藝術(shù)能馴化人的野性,胎教時期就給兒子聽古典音樂,“孩子對音樂很有感覺,在鋼琴上彈個不停,我以為這就是天賦和基因,但師兄說小孩在兩歲前都這樣,對什么都很好奇?!?


說起兒童音樂啟蒙,王弢首推鋼琴,因為鋼琴有絕對音高,音準極佳,“我小時候?qū)W二胡對大家來說都是折磨,因為弦樂的音準很難把握,出成果也很難。鋼琴相對容易進入,單簧管上手快,出效果也很快?!蓖鯊|笑說,學生從零開始跟他學,一年半就可以考九級,但要走專業(yè),還是要花大量時間和精力。
相對鋼琴、小提琴成千上萬的琴童,管樂在中國發(fā)展起步晚,學科建設(shè)也慢。在國人頻繁參加國際性鋼琴、小提琴賽事時,中國管樂還在摸索階段。
王弢還記得,1995年-2002年,文化部就派他參加過一次國際性比賽。1999年,他去羅馬尼亞比賽,單程機票就要兩萬多人民幣。2001年,他原要準備德國慕尼黑的比賽,但第一輪某一首曲子在國內(nèi)死活買不到樂譜,當老師托鋼琴家周廣仁從德國帶回樂譜時,他已經(jīng)來不及練習和錄音了。
話里行間,王弢對學生時期沒有參加足夠多的比賽,滿心遺憾。從老師的角度,他也建議學生多去海外參賽,一方面是見世面,另一方面,“藝術(shù)是有技術(shù)指標的,不花時間練習根本到不了,比賽是讓學生瘋狂練琴的一個重要手段,是能刺激訓練的。”
現(xiàn)如今,只要不出門,王弢每天還保持著6個小時的訓練量。學生們經(jīng)濟條件有了支撐,出國方便多了,國際管樂比賽常能見到中國人的身影,“很多老師都是從國外學成歸來的,學生們的起步比我們高多了?!?/p>
據(jù)王弢的觀察,國內(nèi)學單簧管的人也越來越多,“北京中小學里的管樂團特別多,里面最大的聲部就是單簧管,它就相當于管樂里的小提琴?!?/p>
和劉璇討論孩子的未來時,王弢調(diào)侃,兩人商量半天,覺得花樣滑冰是不錯的選擇,又有體育又有藝術(shù)性,既能結(jié)合劉璇的柔韌性,又能綜合王弢擅長的音樂性,“把兩方的優(yōu)秀基因都納入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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