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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滾樂的盡頭竟然是宋詞元曲
搖滾樂的盡頭竟然是宋詞元曲 原創 小北 北京大學出版社 收錄于話題#宋詞 1 個內容 #搖滾樂 1 個內容 #文化研究 3 個內容
前兩天,周迅、老狼紛紛為一首搖滾打Call,名字叫《宋詞輯貳》,出自“滾圈”老前輩高旗。網友紛紛感慨:原來搖滾的盡頭是宋詞元曲啊!

近日@搖滾客 的一條微博
這兩年,搖滾漸漸走出地下、走出亞文化的小眾圈子。誰的網易云收藏里,沒有幾首搖滾樂呢?
你喜歡逃跑計劃的《夜空中最亮的星》、還是許巍的《藍蓮花》、或是竇唯的《高級動物》;
你曾經被萬能青年旅店的《殺死那個石家莊人》或Beyond 的《誰伴我闖蕩》感動過嗎?
音樂綜藝節目《樂隊的夏天》的火爆,也喚醒了人們一度埋在心里的搖滾精神,和對國搖崢嶸歲月的美好幻想。

《樂隊的夏天》新聞圖片
鮮明而熱烈的態度、充沛而細膩的情緒,富有感染力的舞臺,無一不讓搖滾成為我們釋放和表達情緒的一個出口。
而從某種意義上,宋詞元曲不也承擔著相似的功能嗎?要知道,它們在千百年前本身也是唱詞,也承載著理想和志向,抒發著或激昂、或憤怒、或纏綿、或悠遠的情感。
也難怪一些樂手已經開始了相關的探索,在詩詞中尋找搖滾的基因。
而當搖滾遇上詩詞,會發生怎樣奇妙的化學反應呢?不妨讓我們大膽設想。
01
搖滾:翻騰的儀式
嚴格來說,中國當下的搖滾樂是西方的舶來品。
搖滾于20世紀50年代左右誕生在美國。戰后的美國青少年渴望擺脫父輩的禁錮,獲得自我獨特的身份,這種不受束縛、節奏強勁的搖滾樂應運而生。
它在20世紀70年代末傳入中國,給中國音樂帶來了形式上的新穎。在隨后的發展中搖滾樂逐漸本土化,呈現出了自己的特征。

1965在美國洛杉磯成立的The doors樂隊
崔健的《一無所有》發出了中國搖滾樂的第一聲吶喊。1986年5月9日,崔健穿著一件大長褂子,背著一把吉他,在北京個人體育館,以震撼人心的激情吼出《一無所有》,刺中80世紀的時代隱痛,唱出人們的彷徨、焦灼與迷茫。

1986崔健在北京工人體育館演奏《一無所有》
國搖自此進入大眾視野,走上歷史舞臺。
隨著市場經濟的興起、市民階層的擴大、科技的革新,重金屬熱潮、地下搖滾、獨立朋克的革新與發展推動著國搖一步一步走向多元化的道路。唐朝樂隊、黑豹樂隊、魔巖三杰(竇唯、何勇、張楚)、指南針樂隊、野孩子、鮑家街43號等都是那個時代最出名的搖滾樂人。

竇唯時期的黑豹樂隊
這個過程也伴隨著搖滾樂的本土化即傳統化。許多搖滾樂隊和樂手嘗試采用中國古代音樂特有的調式和中國古樂器進行演奏。
許多樂隊的歌詞會直接引用膾炙人口的古典文學作品和歷史主題,甚至會直接引用古詩詞。譬如輪回樂隊的《大江東去》和《滿江紅》。

輪回樂隊
而歌詞的文本或文學性則是搖滾樂的核心特征。搖滾樂是以歌曲形式呈現,多以樂隊或樂手的方式演奏。
現場的樂器、擴音混響、觀眾情緒構成了特有的氛圍感舞臺,但歌詞的原創性、預警性、敏感性和現實性會引領聽眾進入一個想像性的“象征空間”。
這個空間帶有極強的感召意味。搖滾樂通過歌詞的韻律與意境帶領觀眾們沉浸到那獨特的氛圍里;共同進行一場放縱、宣泄與狂歡的儀式。

美國獨立搖滾樂隊imagine dragons的現場
撕心裂肺的演唱、觀眾的瘋狂律動和現場持續的噪音交織,觀眾和表演者們共同沉浸于這場群體狂歡之中,肆意表達自我,通過吶喊宣泄感情,解構自我,這也是一種審美藝術。
因此搖滾象征著自我蓬勃的生命,我們在搖滾樂中拜伏于生命的力量。那種搖滾血液里的放蕩不羈、迷醉與自我捕捉了我們,讓我們沉寂于這種準宗教儀式的音境。
我們在搖滾中永保那份天真與慷慨,永懷初心與意氣,渴望聲震人間,渴望點燃閃電,渴望成為炬火,在這場浩大的人間悲喜劇中縱橫浮沉,笑傲江湖。
但搖滾樂歌詠的主題和演唱的形式也在隨著時代不斷發生變化。英國最為著名的異議歌手比利·布拉格曾說過:
藝術家的角色不是要想出答案,而是要敏銳地提出正確的問題。閱聽人才是改變世界的行動主體。
中國一代代的搖滾樂人表達對歷史的迷思、對愛情的渴望、對城市生活的現代性體驗與對底層的嚴肅關懷。

曾經的唐朝樂隊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樣的搖滾似乎離我們越來越遠。
“搖滾”本就意味著放蕩不羈,追逐自由,而當放蕩不羈本身成為一種固定的風格時,或搖滾樂隊囿于同一種演唱風格、單單迎合市場品味時,是否本身就違背了搖滾的初衷?
當銳利的鋒芒漸漸被磨平,“這一切將通往何處?我們將會成為什么人?”
02
“后”搖滾時代:走向何方?
西方搖滾樂手Patti Smith曾說過:
搖滾是一種屬于人民的,擁有最原始的能量的藝術形式,并具有融合詩歌、政治、心靈和革命力量的可能性。
所以讓我們大膽聯想,搖滾的一條未來之路或許真能在詩詞中得到啟發。
搖滾樂那種浸潤在骨子里的憤怒、激情、敢愛敢恨,是可以和一部分詩人的心境微妙吻合的。

辛棄疾
中國的許多詩詞本身就具備音韻美和思想美。詩人在個人、家、國、天下間感懷,抒發“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的心緒。這種磅礴澎湃的關懷呼應著搖滾精神。
唐朝樂隊在《演義》里宣言“自古人生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戰斧樂隊在《三字訓》里吟誦“人之初,性本善/惡習近,善習遠”、鄭鈞在《路漫漫》里感慨“路漫漫,其修遠”,這些經典詩詞在搖滾樂中獲得了新生命。
竇唯是值得重提的搖滾音樂家。他的作品是生長在中國傳統文化之中的。即便在利用西方音樂元素或音效進行創作時,他始終不忘中國傳統的古典主義精神,他的歌曲蘊藏著中國哲學的思考與宗教式的感悟。

魔巖三杰(張楚、何勇、竇唯)
而中國人是能感受到這種融入骨血的情感與意境。
今天我們呼喚重新尋回逝去的搖滾樂,憶起遺忘的詩詞曲經典,“搖滾的詩詞”是否成為一種可能?

“搖滾是一種生活方式”
03
這幾首詞,夠搖滾嗎?
接下來,小北還真為大家揀選了幾首可能適合搖滾的詞作,讓我們一同來跟葉嘉瑩先生閱讀品味吧。
對瀟瀟暮雨灑江天,一番洗清秋。漸霜風凄緊,關河冷落,殘照當樓。
柳永《八聲甘州》
一場秋雨一場寒,每一次的沖洗更顯秋色凄涼,獨立于高樓之上,面對落日,時間的消逝,苒苒光陰消逝的悲哀盡顯,但長逝無回是永存的真實。
蘇東坡稱贊柳永這二句為“不減唐人高處”,在小詞里表現了開闊博大的氣象。他后來創作的的《八聲甘州》“有情風萬里卷潮來”和更廣為人知的《念奴嬌》“大江東去”的這種開闊博大正是從柳永詞所得到的啟發。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崩云,驚濤裂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杰。
蘇軾《念奴嬌·赤壁懷古》
蘇東坡把自己的悲慨不但是融合在開闊博大的景色之中,而且是融合在古往今來的歷史之中。
他除了《莊子》的道家修養外,還有一種歷史上的通觀,他把個人放在整個歷史大背景中,嘆服古往今來多少盛衰成敗榮辱。這是一種通脫,一種通古今而觀之的氣度。
更能消、幾番風雨,匆匆春又歸去。惜春長怕花開早,何況落紅無數。春且住,見說道、天涯芳草無歸路。怨春不語。算只有殷勤,畫檐蛛網,盡日惹飛絮。
辛棄疾《摸魚兒》
辛棄疾前兩句真是寫得蕩氣回腸,千回百結,纖秾綿密,好極了。他的第一句就是千回百轉地寫出來的,他的情就是對自己故國、故鄉不能忘懷的那一份關心感情。
滿地狼藉,但我怎樣把零落的事情挽回呢?辛棄疾做著收復故鄉的夢,而這是一條沒有歸途的理想之路。
舉頭西北浮云,倚天萬里須長劍。人言此地,夜深長見,斗牛光焰。我覺山高,潭空水冷,月明星淡。待燃犀下看,憑欄卻怕,風雷怒,魚龍慘。
峽束蒼江對起,過危樓,欲飛還斂。元龍老矣!不妨高臥,冰壺涼簟。千古興亡,百年悲笑,一時登覽。問何人又卸,片帆沙岸,系斜陽纜?”
辛棄疾《水龍吟·過南劍雙溪樓》
辛棄疾這首詞妙在沒有一句話是直接說出來,整首詞渾然一體,典故和思想感情融會貫通。
“倚天萬里須長劍”,寶劍難消的劍氣是辛棄疾難消的忠義奮發收復失地的壯志。但盡管劍氣長存,我仍壯志難酬。
兩種力量激情盤旋與搏斗,一個是他向上掙扎的忠義奮發,另一個向下壓來外界的壓抑擯斥,多少掙扎,多少痛苦。
可“千古興亡”的感慨,我個人百年悲笑的感慨,“一時登攬”,全都涌現在心中,但卻沒有什么是值得說出來的,只能目送一個朝廷的衰敗與沒落。辛棄疾沒有明說對國事的感慨與憤激,一切盡在不言中。
三千年事殘鴉外,無言倦憑秋樹。逝水移川,高陵變谷,那識當時神禹。幽云怪雨。翠萍濕空梁,夜深飛去。雁起青天,數行書似舊藏處。
吳文英《齊天樂》
三千年已逝,誰又曾留下功業存在的痕跡?
你可以只直覺地一讀這首詞一方面感受到其高遠開闊的氣象,一方面卻又云里霧里地不太懂。吳文英這種修辭的辦法就是用他的銳感即敏銳直接的感受來修辭的。只要是有感發的生命,先在內心有感發,便能寫出好詩。

哈仁噶樂隊致敬中國搖滾三十年
搖滾不只是一種音樂形態,更是自由是釋放是一種不可言說的精神;詩詞曲不僅僅是停留在書本上的文字,更是情感是表達是詩人對人世的關懷。
國搖當往何處去?
回頭,傳統文化中也許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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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搖滾樂的盡頭竟然是宋詞元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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