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 | 熔財經

文 | 隱東

10月27日，中國金融四十人論壇網站刊發了央行金融穩定局局長孫天琦在第三屆外灘金融峰會上的主題演講內容。

他表示：“從業務實質看，跨境互聯網券商屬在我境內無照駕駛，屬非法金融活動，這種定性與資本項目是否完全可兌換無關。”

該消息經市場發酵后，兩大跨境互聯網券商老虎證券和富途證券隨即遭遇重挫，股價于10月28日美股盤前跌幅均超20%。

這已兩家券商10月份經歷的第二次打擊，就在兩周前，人民網曾“點名”跨境互聯網券商行業，指出他們在用戶信息安全方面存在風險，也引發了兩家公司接下來兩個交易日超過20%的暴跌。

不只是跨境互聯網券商，進入7月份以來，出于對監管的擔憂，中概股指數從今年7月至今也已跌超38%。雖然老虎和富途上半年業績亮眼，但也伴隨中概股出現了大幅下挫。

多重打擊之下，跨境互聯網券商們大陸合規問題和海外布局情況，已是決定前途命運的關鍵。

雙重打擊

金融業是特許經營行業，取得相關業務牌照，不僅是監管層對市場準入資質的認可，更是合法合規經營的第一步。近二十年來，隨著互聯網技術的發展，疊加全球資產配置需求日益強勁，跨境互聯網券商依托全球化持牌和線上跨地域展業的優勢，開始向投資者提供全球證券市場的投資服務。

目前，大多數這類互聯網券商只是在海外及香港市場持牌，缺少大陸牌照，而在實際展業期間，開發海外客戶的同時，也接受了很多持有海外資產的大陸客戶，這也導致該行業一直游走在我國監管的灰色地帶。

根據我國《證券法》第一百一十八條的規定：“未經國務院證券監督管理機構批準，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以證券公司名義開展證券業務活動”。《證券公司監督管理條例》第九十五條也規定：“境外證券經營機構在境內經營證券業務或者設立代表機構，應當經國務院證券監督管理機構批準”。

活躍在我國的跨境互聯網券商多為中資互聯網背景。雖然沒在大陸持牌，但由于互聯網跨地域的屬性，雖然這些機構不在大陸開設實體營業網點，但依然吸引了一定數量的大陸用戶，通過僅接收客戶的離岸資產且不幫助客戶換匯、購匯等方式，規避了一部分的監管視線。目前，老虎、富途、雪盈、華盛、微牛等跨境互聯網券商在大陸地區的業務，都存在類似的情況。

但由于互聯網天然的跨地域屬性，以及近年來赴美港股上市的中國公司越來越多，促進了更多投資需求。隨著市場不斷擴大，監管日趨嚴格，《熔財經》認為，跨境互聯網券商們“打擦邊球”多年，被監管關注也是必然，而且大陸業務的降溫也很難避免。

目前，證監會批準的跨境證券交易渠道有QDII、跨境收益互換、滬港通、深港通、滬倫通等，其中QDII和跨境收益互換只允許機構直接參與交易。滬港通和深港通個人開戶門檻要求資產50萬元以上，滬倫通要求300萬元以上。此外，個人也可以通過“跨境理財通”“陸港基金互認”等渠道，購買海外公募基金間接投資境外市場。

如果這類產品的門檻進一步降低，對于境內用戶而言，跨境互聯網券商的吸引力將大幅下降。而且國內證券市場集中度高，缺乏明顯優勢的情況下很難與巨頭們同臺競爭。根據我國證券業協會統計，2020年前十大券商占據了證券市場68.7%的市場份額。

目前強監管的背景下，在取得大陸牌照之前，跨境互聯網券商在大陸的業務將面臨前所未有的困難，為了平衡風險，頭部平臺近年來加大了開拓海外市場的力度，一定程度減少了對大陸的依賴。

老虎證券近期曾公開聲明，“公司80%的新入金客戶均來自海外”。富途證券的財報也顯示，2021年第二季度，富途的凈增客戶數中，香港、新加坡及其他海外客戶占比近80%。

但除了牌照之外，個人信息安全也是跨境互聯網券商必須要解決的問題。《個人信息保護法》已于11月1日開始實施，對于涉及個人信息出境的企業在用戶告知標準和安全認定條件兩方面都做出了明確規定。

出境信息對用戶告知的標準方面，“個保法”第39條規定，“應當向個人告知境外接收方的名稱或者姓名、聯系方式、處理目的、處理方式、個人信息的種類以及個人向境外接收方行使本法規定權利的方式和程序等事項，并取得個人的單獨同意。”

對于出境信息安全的認定方面，“個保法”第38條和40條的規定，需要具備以下三個條件之一，通過國家網信部組織的安全評估；按網信部規定由專業機構進行個人信息保護認證；按網信部制定的標準合同與境外接收方訂立合同。

早在2019年，APP專項治理工作組向40款40款用戶量大、問題嚴重的APP發送整改通知，其中金融類APP占據了大部分份額，共有16家，其中包括老虎證券、富途牛牛、同花順等3款證券類APP。

彼時，雖然已按要求整改，也在近日最新隱私政策的“個人信息保護適用法律”中，加入了《個人信息保護法》及相關法律法規。但能否通過網信部的安全認定，仍存在不確定因素。

面對已經生效的《個人信息保護法》，以及監管層“非法”定性，跨境互聯網券商們已無法再抱有僥幸心理，在法律法規框架之內，努力獲得展業牌照才能將損失降到最低。

做跨國業務，終究要走出華人舒適圈，直面國際競爭。

海外市場能站穩腳跟嗎？

目前，老虎證券在國際證券市場的牌照布局相對比較全面，在中國香港、新加坡、美國、新西蘭和澳大利亞等地區取得了35張牌照及資質，與老對手富途證券相比，老虎在美國的布局更加全面，并在新加坡擁有清算牌照，而富途的優勢在香港，并且在歐洲取得兩張牌照。

在全球股市的眾多金融牌照中，清算牌照的含金量最高。《熔財經》認為，在國際主要金融市場拿下高含金量的牌照，是全球化業務布局的基礎。

美股作為全球最大的證券交易市場，3600多家經紀商中只有120家清算經紀商。我國跨境互聯網券商也只有老虎、富途和尊嘉金融三家獲得了清算牌照，其余則是通過擁有完全清算資格的經紀商來進行清算。

擁有清算牌照可以為券商帶來直接的好處。在增收方面，根據美國監管政策，自清算券商可以直接開展融資融券服務，賺取利息收入，也可以將客戶閑置資金存放到銀行賺利息或質押給銀行進行融資。在降本方面，自清算券商不僅可以省去以往交給清算經紀商的交收費，還可以利用客戶賬戶內閑置的資金和持有的證券，為其它客戶提供融資融券服務。

以老虎證券為例，已在美國、香港、新加坡三地擁有了清算牌照，在美國已獲得券商全牌照，隨著自清算的比例逐漸提升，在C端市場的傭金費率、兩融費率、保證金融資利率等方面，與美國互聯網券商四巨頭盈透證券、嘉信理財、Ameritrade和E-trade同樣具有競爭力。這也從另一個側面證明了，跨境券商經過多年的積累，憑借中國領先的互聯網基因和文化，科技自研能力以及全球組織能力，逐漸搭建了自己的護城河。

目前，跨境互聯網券商的主營業務基本可以分為：側重C端的經紀業務、資產管理業務，以及側重B端的投行業務、投資與自營業務。C端業務雖然具備了一定競爭力，但B端業務仍存隱憂。

《熔財經》認為，國內跨境互聯網券商B端業務仍過于依賴赴美上市的中國企業，在監管重壓下難免受到影響，需要積累更多國家企業的IPO承銷經驗，以提升國際影響力。

雖然今年上半年赴美IPO企業數量還在不斷創出新高，但2021年下半年，隨著中美兩國對中概股的監管審查力度加強，赴美上市的熱潮戛然而止。

7月，我國網信辦《網絡安全審查辦法（修訂草案征求意見稿）》，特別強調“掌握超過100萬用戶個人信息的運營者赴國外上市，必須向網絡安全審查辦公室申報網絡安全審查”。8月，美國SEC要求停止處理我國企業通過“空殼公司”在美國IPO的注冊。

多倫監管下，小紅書、哈啰出行、喜馬拉雅、貨拉拉、小馬智行、美菜等相繼取消或終止赴美IPO進程。港股上市的數量也不及往年，互聯網券商的B端投行業務承壓較大。

從全球化的視角來看，中資互聯網券商和海外本土券商仍處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B端業務對大陸仍有很強的依賴。互聯網是無國界的，但金融牌照和監管使有國界的，我國跨境互聯網券商想要在國際舞臺上活的更好，還需要腳踏實地的走好每一步路。

*本文圖片均來源于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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