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妝界隨著 “成分黨”的隊伍不斷壯大，消費者們也在不斷進步。但是往往對產品中標識“防腐劑”這一類成分卻有著很深的偏見，認為其不安全更甚至談防腐劑色變，一心一意地追求各類標注“無防腐劑”的產品。

今天一起聊聊「防腐劑」那些事。

01

防腐劑的作用是？

超市貨架上琳瑯滿目的食品、柜臺上各式各樣的化妝品、包括部分藥品等其實大多都含有防腐劑的身影。防腐劑的添加其實是保障使用期免受微生物的污染帶來的安全性風險，從而保障產品使用的安全。

大部分防腐劑起效的作用機理是作用于微生物的細胞膜、細胞壁以及酶等多個靶點，破壞細胞的分裂，抑制微生物生長和繁殖來達到防腐的目的。

科普小Tip：微生物是難以用肉眼直接看到的微小生物總稱，比如細菌、真菌、病毒等等；

微生物普遍存在于日常環境中，比如食物中的大部分微生物通常不會對人體產生危害，有的還可以制造美食，如：酸奶、酒、醋、醬油等等；

但萬事萬物有兩面性，微生物中一部分是致病微生物，也是食物腐壞變質的元兇；并且微生物生長曲線很有意思，前期的遲緩期之后，會迎來指數級別（瘋狂擴張）的生長期。

02

美妝品為何要添加防腐劑？

回到美妝護膚品，其構架結構通常含有水分、油脂、聚合物類、乳化劑、各類功效活性物等，這種結構天然地為微生物的生長和繁殖提供了非常好的生存環境（溫床），且大多數化妝品的儲存和使用溫度為16~37℃，是一般細菌和真菌生長的最適溫度；這就是為什么“防腐劑”通常是制備化妝品必備原料。

因為致病菌一旦超標，不僅影響使用功效、更可能導致用戶感染的風險，尤其是眼部；所以化妝品中添加防腐劑是為了有效地控制微生物污染。

【這包括由原料、設備、測試儀器以及生產包裝過程中等引起微生物污染（一級污染）同時還有消費者使用過程中，由手部蘸取或直接接觸空氣引起的二次污染。】

《化妝品安全技術規范》（2015版）也明確規定了化妝品中的菌落總數限值。由此美妝配方中添加防腐劑的本質是用來確保化妝品的安全，防止因為使用微生物污染的產品而引起可能的感染。

# 可添加的防腐劑名錄

目前國家針對化妝品用防腐劑采用準用目錄制，制定了非常嚴格的使用標準；其中包括化妝品使用時的最大允許濃度、使用范圍和限制條件、以及在產品標簽上需要標注的使用條件和注意事項等都做了相關規定。【下圖標共計51種】

表內的每一種防腐劑成分能夠被批準使用，其背后積累著無數相關毒理、使用安全性（不良反應）監測數據，也會根據最新安全評估結果修改相關使用規定。同時根據對應的配方體系（不同配方結構、劑型）來選擇合適的防腐劑，對其抗菌性能、安全性能、配伍性能等多方面搭配。

近期一直被妖魔化的“尼泊金酯類”防腐劑（對羥基苯甲酸酯一系列衍生物），或者是輿論的宣傳或者是對部分論文片面解讀，很多成分黨對其“避而遠之”。

雖然國際上眾多知名品牌都有添加，但國內，不少在圈內深耕多年的大牌化妝品集團都在默默堅守，伽藍集團當屬其中。 

其實任何物質拋開劑量來談毒性都是耍流氓，尼泊金類防腐劑最早可追溯于1920年，一直應用于化妝品防腐，迄今有100多年歷史了；而且尼泊金甲酯類在非常低濃度下就可以起到抗菌作用，尤其對抑制真菌方面有著非常良好的表現。

03

無防腐劑添加真的無防腐劑？

那么真正意義上無防腐劑的美妝品有嗎？

有，但是非常少。

而且需要對配方、包裝、使用條件有極其的嚴格要求，從而導致應用非常有限。大部分宣稱無防腐產品也不是真的不添加防腐劑，往往添加了不在上述防腐劑表內的原料（簡稱表外），但這些原料同樣具有防腐劑的功效。

市場往往會對新生事物的包容度遠遠高于對自己已知的事物。消費者會簡單的認為：表外防腐劑=無防腐劑=溫和、安全性更高。但事實上很多表外防腐劑，其防腐效果略顯不足、由于使用時間不長無法積累足夠多的安全數據、配伍相容性的資料也存在不足等。

喜怒哀樂，人之情也。考慮消費者的喜好，是優秀的化妝品從業者不可忽略的部分，甚至很多時候我們考慮各個場景下，人群對化妝品的喜好，和心情相關的喜好，和生活習慣相關的喜好，甚至一個不自覺的行為里的喜好。

然而在這之前，更重要的是保障產品的安全性，合法性，以科學證據為依據，搭建產品的物質基礎。

再看《化妝品安全技術規范》（2015版）表4，值得注意的是，被批準的51種防腐劑沒有推薦的等級之分，但是有明確的使用條件說明化妝品使用時的最大允許濃度，比如：

苯氧乙醇為1.0%

山梨酸及其鹽類為0.6%（以酸計）

水楊酸及其鹽類0.5% （以酸計）

4-羥基苯甲酸及其鹽類和酯類（尼泊金酯類）單一酯0.4%（以酸計）

混合酯總量0.8% （以酸計）

且丙酯及其鹽類，丁酯及其鹽類之和分別不得超過0.14%。

且標注中還注明了“這類物質不包括4-羥基苯甲酸異丙酯（isopropylparaben）及其鹽，4-羥基苯甲酸異丁酯（isobutylparaben）及其鹽，4-羥基苯甲酸苯酯（phenylparaben），4-羥基苯甲酸芐酯”

2）使用范圍和限制條件，比如：

水楊酸除香波外，不得用于三歲以下兒童使用的產品中

苯氧異丙醇只能使用于淋洗類產品

脫氫乙酸及其鹽類禁用于噴霧產品

3）標簽上必須標印的使用條件和注意事項，比如：

含水楊酸：三歲以下兒童勿用

苯扎氯銨，苯扎溴銨，苯扎糖精銨：避免接觸眼睛

碘丙炔醇丁基氨甲酸酯：三歲以下兒童勿用

國家監管機構在出臺這些安全規范的使用條件說明背后有很多綜合的考量，并與國際認知接軌，比如討論度極高的尼泊金酯類防腐劑，歐盟消費者安全科學委員會（Scientific Committee on Consumer Safety，下文簡稱SCCS）和美國化妝品成分審查專家小組(Cosmetic Ingredient Review Expert Panel，下文簡稱CIR)的安全評估報告目前的結論也是一致的。

2005年幾篇不算嚴謹的研究報告認為含有paraben防腐劑的腋下化妝品與乳腺癌有關聯，歐盟SCCS前身SCCP被授命于評估兩者是否有關聯，以及現有最高允許使用濃度是否安全。

很快在同一年發布的報告里便消除了對尼泊金甲酯和乙酯的疑慮，并認可其單一最大濃度為0.4%（以酸計），混合酯的最大濃度為0.8%。之后在2006年，2008年，2011年的多個報告中關于這兩類的意見并未發生改變。

2005年的報告中也指出，對于碳鏈更長的尼泊金丙酯、丁酯、以及支鏈酯在化妝品中的使用濃度尚沒有足夠證據可以給出結論，反復的討論一直持續到2021年，尼泊金丙酯的最終意見-在化妝品中做防腐劑的最高濃度為0.14%。

丁酯目前的推薦最高使用濃度同丙酯。尼泊金甲酯和乙酯之所以能有非常確定的意見，也與其廣泛使用，產品樣本眾多不無關系。

據FDA的VCRP產品數據庫顯示，到2016年過往已有13797個產品使用了尼泊金甲酯最為防腐劑，其中在洗發水中最高用到了0.9%，在唇膏中的最高濃度高達1%，而尼泊金乙酯在眼影中的最高濃度為0.65%。

由此可見，過往對尼泊金甲酯、乙酯的使用覆蓋了更寬的濃度范圍，而目前的推薦濃度是比較保守的。CIR的安全評估中也指出當前對于尼泊金酯類的安全邊際是保守的，過度預計了不良事件的可能性。

針對特定護膚品體系選用防腐劑時，優先考慮的是安全性和防腐效果。根據配方組成、生產工藝、包裝特點以及使用習慣，追求更高效率的防腐體系。

比如配方的pH范圍與防腐劑的適用范圍匹配時，效率就更高，用量可以根據實際效果在安全范圍內進行調整，再比如搭配不同防腐劑實現對不同微生物有效抑制，實現1+1>2的效果，也是更加高效的選擇。

所以說安全有效是第一要義。在遵守化妝品安全規范的基礎上，在允許使用的防腐劑清單中匹配效率高的防腐劑，遵守濃度范圍和其它使用條件，優化防腐劑配伍性，踏踏實實做好產品防腐體系評價才是可取的，而不是一味強調防腐劑名稱的好感度。

“化妝品行業最大的危險是來自大家認為“防腐劑都是壞的”這個錯誤的概念。“

----Steinberg 

防腐劑的功能是保護消費者使用化妝品不受微生物污染。尤其是現在，大家著迷于植物來源活性成分和天然原料，對配方師來說，是非常大的挑戰，尤其是要保證在貨架期和開瓶后的安全性。

但是，我們又經常看到很多護膚產品宣稱不添加防腐，他們是如何做到的呢？

可以大致分為兩類。一種是真正的無防腐劑添加，需要特定的劑型或包裝。另一種是添加了不在防腐劑列表的成分，但實際上起著防腐劑效果的成分。所以，宣傳安心使用，不添加防腐劑的產品，大家要學會進行判斷。

第一種：

舉幾個可以做到無防腐的例子。例如凍干面膜，將精華液溶于膜布織物，低溫凍干。使用時，加水即可。再比如The Ordinary 100%純VC粉，也可以做到無防腐劑添加。或者純油體系，也可以不加防腐劑，比如角鯊烷油。

第二種：

其實不能叫做無防腐。很多原料是因為不在防腐劑目錄中，它的標簽是皮膚調理劑或保濕劑，但是實際上，它卻是很好的防腐劑增效劑。

這種全能的“人才”，比如說辛甘醇，1,2一戊二醇等等。所以當看到有很多產品做無防腐宣稱的時候，大家淡定，很有可能它只是披著保濕劑外衣的防腐劑兄弟。

04

有EWG紅標的防腐劑的產品就不能購買嗎？

美妝產品使用的防腐劑經過這么多年的發展，從CITMIT，IPBC，DMDM，Paraben到現在的宣稱的無防腐，有很多防腐劑其實是配方師喜歡，添加量低，廣譜抑菌能力強，配方兼容性好，刺激性低。

但是由于EWG的評分為紅色或者黃色，大家就很恐慌。其實新的防腐劑，因為添加量高，需要復配防腐增效更需要時間的驗證。

比如，談到尼泊爾金類防腐劑，就談虎色變。其實，羥苯甲酯這個防腐劑使用歷史悠久，文獻調研結果詳盡，安全性是不錯的。

很多品牌也都在使用，比如 SK-II 護膚精華露，蘭蔻清瀅保濕柔膚水，珂潤潤浸保濕滋養乳霜，修麗可緊致塑顏面霜，自然堂凝時鮮顏肌活修護精華液（小紫瓶），自然堂微精華喜雪高保濕雪凝霜等等。

理性看待成分標注的顏色，有生命力的產品會說話。

總之，廣泛應用于食品和化妝品、藥品等中的防腐劑技術，是人類社會發展過程中重要的科學發明，其推動了食品、化妝品、藥品可以通過現代工業化量產方法走入尋常百姓家，同時保證產品質量穩定和安全可靠。

作為配方師我們都知道，

防腐劑是美妝產品中必須要添加的成分。

但如果我們的市場一味的在說防腐劑的危害，對其重要功能避而不談、甚至斷章取義，不斷宣稱“無防腐添加“，未必是一種良性的發展。

防腐劑很難用“最好”或者“最安全”來界定，無論表內還是表外防腐劑，都是需要根據配方體系客觀理性分析，做系統性的安全性評價；最后研發出溫和、安全的防腐體系來保護產品。

在美妝行業高速發展的中國，我們幾乎每天都可以聽到各種與新產品，新法規，新功效，新測試……等相關的信息，但是在新品層出不窮的情況下我們更要關注產品的安全性。

特別是國貨品牌，面對激烈的市場競爭，我們真的留出時間做好防腐體系的評價了嗎？防腐體系的評價不是一個一次性的微生物檢測，也沒有辦法在一天之內完成。

CTFA推薦的單次接種防腐挑戰試驗也要28天。為了趕時間趕進度，依靠經驗，借鑒曾經用過的防腐體系是最常見的操作了。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研發積累也需要時間，防腐劑或許只是一個小的縮影，但或許也正是這一份防腐體系評價報告是所屬產品安全的一個真實起點，而不是只具有片面參考性EWG全綠。

幾年前，某位代言美妝品牌的明星說“我恨化學”，美妝科普之路任重道遠。現在，有的美妝科普又陷入了防腐劑的怪圈，防腐劑經常成為肌膚出問題的背鍋俠。

希望業內的同學們，能夠正向推動，理性看待EWG評分。成分評分不代表產品，配方、工藝和原料都影響著產品的最終形態。

知識點專家：

Echo Wang、Sweetie、堂姐銅豌豆

圖文設計/ 責任編輯：野馬

審稿：言安堂肌膚管理研究院

部分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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