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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雷之子傅敏談父親的藝術修養和收藏

顧村言
2016-09-03 07:53
來源:澎湃新聞
? 藝術評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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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年前的今天(1966年9月3日),翻譯家、文藝評論家傅雷去世。事實上,傅雷也是一位藝術鑒賞家,其子傅敏在接受澎湃新聞(www.kxwhcb.com)記者專訪時,就傅雷的藝術交往、藝術收藏、藝術理念、教育等暢談了自己的體會,他說:“父親的藝術教育思想最重要的是真,一切都是以真為本。”

1929年傅雷在法國

1960年52歲時的傅雷

傅雷(1908-1966)有兩個兒子,相比長子、鋼琴家傅聰,如果不是多次重編《傅雷家書》,二兒子傅敏似乎算得上一個隱者。

走進傅敏的家,就像到了黃賓虹(1865-1955)山水畫小型展覽室,兩面墻上,依次是黃賓虹的山水畫《青城山寫生圖》、《西山秋爽》等,此外,還有難得一見的陳師曾山水畫《溪山帆影》,品讀這些清潤的筆墨,室外的暑氣似乎也少了許多。

這些書畫都是傅雷的藏品,也是在1976年以后他陸續從有關方面取回來的,“少了有一半。”傅敏說,言語之間有些無奈,然而他能怎么樣呢?

傅雷以翻譯家、文藝評論家而名世,事實上,他更是一位藝術鑒賞家——他與國畫大家黃賓虹識于1935年,在其后20年的交往中,兩位忘年交的交誼僅被視作藝壇佳話而廣為傳頌,而論及傅雷的藝術收藏,有一大部分都是黃賓虹的精品。傅敏于幾年前在北京和上海先后接受了記者的專訪,就其父親傅雷的藝術交往、藝術收藏、藝術理念、教育等暢談自己的體會,“父親的藝術教育思想最重要的是真,一切都是以真為本。人本身要真,做事也要真,畫畫也要真,不能弄虛作假,不能投機取巧。”

2012年傅敏在北京的家中與傅雷青銅頭像

收藏黃賓虹畫作最多

澎湃新聞傅敏先生好,我們還是從新版《傅雷家書》與你父親的藝術教育說起,你父親對你們從小在藝術教育方面一直重視,你哥哥傅聰是鋼琴家,你父親那時候對你在藝術方面是怎么培養的?

傅敏:小時候我拉過小提琴。

澎湃新聞書畫方面有沒有花工夫練習?

傅敏:沒有,父親不強迫我們練,但是對這方面的熏陶還是有的。

澎湃新聞就是提高你們的書畫鑒賞力?

傅敏:對。他在家里看畫看書法。

澎湃新聞就讓你們跟著看?

傅敏:我們就跟著看,他就希望我們跟著看,跟著聊天。這種熏陶很重要。

澎湃新聞那時候你們家里的書畫收藏也很豐富吧?

傅敏:也不是很豐富,很精的。比如我廳里的這幅是陳師曾的山水畫,就是我父親的收藏。

陳師曾山水畫(傅敏收藏)

澎湃新聞比如說小時候跟著你父親一起看的印象深的藝術收藏還有哪些

傅敏:那就多了,黃賓虹的畫作是最多的,外面人說黃賓虹精品都在傅雷那兒。黃賓虹那時是每幾天來一封信。

澎湃新聞據說信里常常夾一幅畫?就送給你父親了?

傅敏:對,他就覺得這種(交流)也好,他覺得我父親懂他的畫,他們倆相差45歲。我父親第一次看到黃賓虹的畫是在他表妹顧墨飛家,就拍案叫好,那是1943年,就開始與黃賓虹通信。

1948年黃賓虹夫婦與傅雷夫婦合影于北平黃賓虹寓所

澎湃新聞后期是每個星期都通,同時夾一幅畫?

傅敏:不光是每個星期,你看那個日期就知道,往往是幾天一封信。廳里掛的這幾幅小畫是黃賓虹最后的作品,那是抄家退還的,退來時只是疊著的四張,這是2010年上海博物館替我裱的,隱隱約約還可看到背面有抄家打印的編號。這一張是黃賓虹早期的作品,畫的是平原,很不多見!

澎湃新聞黃賓虹用墨很恣意的。

傅敏:很自然。這幅畫是原裝,畫框都是父親當年配的,我都沒動過。是抄家退還的。你看這幅是黃賓虹送給我父親的,上面有題款。

澎湃新聞題款是“西山秋爽圖,怒庵先生一笑”。

傅敏:這個我一直不敢掛,因為當年的畫框已很舊,畫鉤已有點脫落,所以就立在這書柜上。

傅雷記錄的經手黃賓虹“寄滬書畫總清單”

傅雷書“傅宅經收書畫細賬”

澎湃新聞那時候他與你們談黃賓虹嗎?

傅敏:當然談。就講他的畫,黃賓虹這個人,也是挺好的,他書法也好,畫也好,他刻圖章也好。

澎湃新聞黃賓虹論畫強調“內美”,最早并不以畫知名,他是學者,在上海也做過編輯,他的第一次展覽就是你父親張羅的。

傅敏:是的。我爸說,那時他四處云游啊,寫生稿子不得了啊,上世紀80年代有一次我到浙江博物館去,看黃賓虹的寫生的作品,真是太豐富了。他真是才氣橫溢。

澎湃新聞文人型的。

傅敏:黃賓虹完全不在意金錢。所以黃賓虹去世以后,黃夫人還在,生活就有些困難。然后我爸就給當時浙江的文化局長寫信講到這些——因為黃賓虹去世時候所有作品全捐給了博物館,但是始終沒辦手續,直到黃賓虹的女婿趙志鈞打成右派后才去接收,這里面就有貓膩了。因為黃賓虹女婿最了解黃賓虹,對他的繪畫頗有研究,對他的繪畫以及收藏最熟悉。

傅雷寫給黃賓虹的手札(局部),于中可見黃翁引傅雷為知音,贈畫頗多

澎湃新聞:那你父親那時候推崇黃賓虹還有別的原因嗎?

傅敏:父親就是覺得他東西好啊。一看他這作品那么有品位,在世界上也站得住腳的,盡管那時候他的名氣沒那么響。我爸當年就說黃賓虹的繪畫要在半個世紀或者一個世紀以后才會為人們認識。可是,就是到現在,黃賓虹還沒到他應該的地位,這從市場的價格來看。那天我看到那個李可染的畫,開價一億多元。

澎湃新聞:當時社會的審美水品還沒達到傅雷先生達到的境界。

傅敏:講到現在的金錢社會吶,更是資本在推動。

傅雷的字從飄逸到敦厚

澎湃新聞:反觀傅雷先生,就完全不同了,而且他不僅是藝術,對音樂、對文學都有極高的鑒賞力,古今中外,在諸多領域達到如此高度,不能說沒有,但可以說很罕見了。

傅敏:我爸爸這個人,他是非常純的,他沒有任何雜質,他說這個東西好就是好。就從藝術角度來講。

澎湃新聞:因為很多人他推崇一個藝術家是有個人的一些私心的。

傅敏:比如說他對劉海粟的評價——劉海粟在法國的時候,是離不開我爸爸的,因為劉海粟法文不行。我父親去了半年以后法文就沒問題了,在法國藝術沙龍對各種藝術家是應對自如。

在法國留學時期的傅雷

澎湃新聞:那他對劉海粟的藝術有什么說法嗎?

傅敏:劉海粟是有才,但他不用功。比如說,1976年以后,他也是經常到北京來,我爸爸的朋友么,當然我常常去拜訪他,他對朋友說這就是傅雷的兒子:“傅雷啊真了不起,他真懂我的畫。”

澎湃新聞:你怎么說呢?

傅敏:真有眼光的人心里有數的。而且劉海粟的畫越到后來越不行。別的不講,他的顏色,俗,我爸早就說他俗。《家書》也有一段說劉的畫俗。

澎湃新聞:劉海粟知道你父親這樣評價他嗎?

傅敏:知道。

澎湃新聞:有段時間兩人掰了。

傅敏:斷交二十年嘛。這在藝術界的老人都知道這故事!上世紀三十年代就為張弦的事。我爸是留法時認識張弦的,回國后同在上海美專教書,我爸覺得張弦很有才藝,但很窮,劉海粟給他的工資很低,對張太刻薄。張弦是病死的,就是因為他窮、病,所以在紀念張弦而舉辦遺作展覽的籌委會上,我爸與劉海粟公開鬧翻了。我爸的一個朋友,就是當年也在上海美專任教的留法畫家劉抗,他抗戰開始就去了新加坡,上世紀九十年代他到北京來,我就這個問題問過他,他說是這么回事。因為我爸自傳里都寫過這些,我就借此核對一下。他說你爸爸脾氣是很暴躁,容不得一點沙子,性格非常耿直。所以從那以后與劉海粟絕交二十年,一直到解放后在政協碰見了才和好,那都是已經過去的事了。

澎湃新聞:相逢一笑泯恩仇。不和的原因與張弦有關系,那能否再具體些?

傅敏:因為父親認為劉海粟辦校(上海美專)太商業氣。所以這是我父親后來不愿意在那兒教書的主要原因吧。父親這個人太純了,他看不慣這些。

澎湃新聞:他在上海美專呆了多久?

傅敏:前后一年半。我爸對劉海粟的看法我聽他講過,解放之后他們又來往了,我爸有時就上劉海粟家去看他的藏畫。說一看劉海粟的藏畫,就知道他沒有藝術眼光,他藏的東西不行。

澎湃新聞:劉海粟藏的什么畫?

傅敏:那我就不清楚了。

澎湃新聞:劉收藏的是西畫還是中國畫?

傅敏:中國畫。

傅雷書法扇面

澎湃新聞:傅雷先生的書法成就其實也很高,比如與黃賓虹通信時期的書法——很成熟了,他有很長時間用鋼筆書寫就沒有用毛筆了,然后他說我一定要練練書法。之前有人說傅雷先生被打成“右派”以后開始要練書法,但其實不是。

傅敏:我父親年青時的書法的確很好,很燦爛,充滿了朝氣,非常瀟灑,而且你只要看當年35歲時給黃賓虹寫的信,就一目了然了!

澎湃新聞:寫經他都寫過。他后來的字跟早年的字不一樣,早年的字瘦而飄逸,后來的字乍看有些肥了,敦厚,有隋人寫經的感覺。后一種字體是在1960年代以后?

傅敏:對。跟他的經歷有關,“反右”后那個時期他就開始練魏碑,那是他的好友周煦良怕他郁悶想不開,就拿來許多碑帖,其中就有魏碑。所以上世紀六十年代以后他的字就顯得含蓄敦厚,這與他的心情有關。

傅雷致黃賓虹手札

澎湃新聞:早期還是有一種往外的鋒芒感,就像他寫張愛玲的文學評論都是鋒芒畢露的。他字體的變化主要跟他練的哪些字體有關?

傅敏:魏碑。

澎湃新聞:《傅雷家書》里所收的大多是給你哥哥的信,那他那時給你寫的信多不多?

傅敏:不多,長信也就是四五封信,有一封很長的信,我翻譯了《英語語言史》兩篇文章給他看,他改了,寫了一封11頁的信,幫我分析,什么是你心理上的問題,什么是你語言上的問題。這封信我舍不得燒掉,別的都燒掉了。

澎湃新聞:為什么燒掉呢?

傅敏:“五·一六”通知一出籠,我就覺得情況不妙,就把父母給我的信都燒了!果然等到學校里一亂起來,學生就找我要那些信!但那封長信沒燒,舍不得,當時我女朋友的哥哥在北大圖書館,交給他保存,之后托人問過他,也沒有下文了!

澎湃新聞:現在找不到了?

傅敏:對。

澎湃新聞:太可惜了!

傅敏:如果沒有毀掉,說不定作為文物不知哪一天會出來的。

特別喜歡石濤

澎湃新聞:還是回到您父親的藏畫,除了黃賓虹以外,還有哪些,有古畫嗎?哪些是代表性的?

傅敏:有,不是很多。他一般覺得東西好就可以,不一定名頭大。有一張新羅山人的花鳥,他也特別喜歡石濤。

澎湃新聞:那他喜歡的跟揚州都有點關系啊。石濤后來定居在揚州的。宋元的畫他沒什么收藏?

傅敏:這個很少。

澎湃新聞:書法你印象深的有哪些?

傅敏:有鄭板橋的,有劉墉的。他收藏的一些手札有的并沒什么名氣,但書法氣息很好。

澎湃新聞:就是說收藏只問是否對自己的脾氣,不論名頭大小?

傅敏:對對,所以從他收藏的東西就看得出他的眼光品位。

澎湃新聞:他有沒有跟你們講過他的收藏理念?

傅敏:沒來得及,他就走了。當我進入這個領域知道欣賞時,找不到他人了。究竟他收藏什么,我哥哥傅聰比我清楚,他比我大三歲,就不一樣了,而且他早熟。

澎湃新聞:所以后來傅先生的收藏在你這兒多一些是吧?詩書畫之類的。

傅敏:我也不多,主要在我哥哥那里,退回來好多東西那個時候是他拿走的。

傅雷夫婦與傅聰

澎湃新聞:聽說你父親還收藏過龐薰琹的畫,他對龐評價是怎樣的?

傅敏:龐薰琹本來在震旦大學學醫,同時又愛畫畫,當年舉棋不定,究竟學醫還是學畫。有一天碰到一個比利時神父,說了他的想法,那個神父就說,你們中國人永遠不要想成為藝術家,這句話讓他下了決心。后來他到法國學繪畫,與我爸相識。抗戰勝利后,他從內地到了上海,我爸看到他在苗族地區彝族地區畫的很多人物風情畫,非常精彩。就自告奮勇的就在震旦大學大禮堂舉辦了龐薰琹畫展——我爸就說看看中國人能不能成為藝術家!

澎湃新聞:龐薰琹他也創新,尤其在人物畫上。

傅敏:那時候他在苗族地區畫了第一幅畫,我也看到過,真好。而且龐薰琹的素描功底很好。他畫的飛天,一看就是有功夫的。但這個人后來可惜了,搞了工業美術。我爸是覺得他受了他家人的影響。在家人的驅使下他開始趨于從政,當個學院院長之類的。

澎湃新聞:他收藏了龐薰琹的油畫素描之類?

傅敏:他有龐薰琹的畫。在我哥那兒。

澎湃新聞:那傅先生收藏這么多東西對你的人生之路、后來鑒賞有什么影響?

傅敏:當然有影響,所以我的眼光也太高了。比如說像李可染的一些作品我是就不喜歡。

澎湃新聞:又要有文人士大夫氣,又要有傳統的功力,又要從傳統里出來,這太難了。就你的眼光說,中國國畫界有哪些還可以的?

傅敏:我覺得越來越不行了,很多是沒有好好下過工夫的。黃賓虹下了幾十年的工夫,我爸說如果黃賓虹七十以前去世就沒有黃賓虹了。

澎湃新聞:黃賓虹畫作名聲的轉折點就是傅雷在他80壽辰的時候給搞的一個展覽,當時還專門出了一個畫冊。

傅敏:對,我這里還收藏有一本當年展覽的畫冊,是1943年印的。

傅家藏品的散失與返還

澎湃新聞:能不能談談傅先生收藏最初散失的細節?

傅敏:當時都是上海音樂學院抄走的。

澎湃新聞:就是1966年8月底,把你家里面收藏全部抄走了?

傅敏:當時沒抄走,全封存了。9月3日他們自殺了之后法院就封存了,查點得非常詳細,所以目錄很詳細。到了1976年以后開始退還東西。

退還了一些,估計丟失了父親藏畫的五分之三,法院封存的單字上有畫名,但沒東西。有三本黃賓虹的冊頁是從某博物館要回來的!這里面有一段故事。

傅雷、朱梅馥夫婦追悼會

澎湃新聞:那冊頁上有沒有題款,比如寫關于傅雷先生什么的嗎?

傅敏:有的,這是送給我父親的,所以有題款的。大概在六七年前,有一次我哥哥來國內講學和演出,給了我一堆資料,說他的一個朋友給了他這些資料,說明某博物館有爸爸當年收藏的黃賓虹三本冊頁,而且是黃賓虹當年送給我爸的,所以都有題款。他說這事你去辦吧!我跟那家博物館交涉了三年,來去來去,開始時候說沒有,后來我說有,肯定有。最后我把冊頁上的抄家的編號和相對應的館藏編號給了他們。最后到什么程度呢?我把附有黃賓虹題款的那一頁照片復印件都給了他們。這才最后說有。

澎湃新聞:后來這三部冊頁退給你們了?

傅敏:退給我了。還辦了退還手續。

澎湃新聞:這是哪一年的事?

傅敏:大概是2009年吧。非常精彩。其中一個冊頁就是黃賓虹的《青城山寫生冊》,真是黃賓虹繪畫的精品!

傅雷舊藏黃賓虹《青城山寫生冊》中的兩頁(傅敏藏)

澎湃新聞:這個是皆大歡喜的。

傅敏:你看,現在掛著的這些畫,后來都是那家博物館的那位副館長幫我們裱的。而且,我們后來也成了朋友。

澎湃新聞:有些好奇,當時博物館怎么拿到這三個黃賓虹冊頁的?

傅敏:抄家之后,收藏品全部到了文物管理所。在進入文物商定前,先由博物館去挑選,這樣這些冊頁到了博物館!后來我還給了博物館一個單子,說還有什么東西你們那里有沒有,就沒消息了。

澎湃新聞:除了黃賓虹的書畫還有哪些?

傅敏:還有黃賓虹別的東西,別的畫。

澎湃新聞:怎么散失了那么多?我聽過有一種說法說是那時封存的后來都退給你們家了。

傅敏:沒有全部退還,退還了大概是我父親收藏的五分之二。

1979年我去了英國了,所有當時退還的一些東西我都留在上海的親戚家里。后來退還的事就由他們處理,由他們去音樂學院取東西簽字等等。

1980年九月我回國后,因為在北京工作,這些事仍然委托他們處理。

有一年,我哥哥告訴我,在香港有個朋友跟他講:有人拿著爸爸收藏的黃賓虹畫來估計要出手。

我哥哥后來看到那些畫了,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澎湃新聞:是你們的親戚把你父親的部分收藏品弄到香港的?

傅敏:我想就是這么回事!我記得不光是畫,好多瓷器,宋代的瓷器什么的。

澎湃新聞:就是說當時國家返還的一部分收藏品給你們了。

傅敏:對,當時出國前我去上海音樂學院領取并簽字的,因為我要去英國,然后我把這些返還的東西存在他們家,等我英國回來這些東西都沒了。

后來我哥哥從香港過來,告訴了我有關爸爸的藏畫在香港要出手的事。我們就決定趕緊把還存在親戚家的東西統統由我拿回北京。先由我哥哥寫封信,然后由我去接收那部分東西。

你看這四張黃賓虹的小畫,這張陳師曾的畫,林風眠的那張仕女畫,還有剛剛說的那張新羅山人花鳥,都是那批東西里的。

澎湃新聞:那是什么時候的事?

傅敏:上世紀九十年代了。

澎湃新聞:書法你們家多不多?像對聯之類的。

傅敏:書法不是很多,但是有。

澎湃新聞:但我看信里提到的有挺多,像每次給傅雷寫對聯,他回信都表示感謝啊。那還是散失了很多。那你們弟兄倆加起來收藏的書法五六十件有嗎?

傅敏:我得查一查,我做過一個統計,至少丟了五分之三。

以人為本和獨立思考

澎湃新聞:你覺得傅雷先生的藝術教育思想對你影響大嗎?

傅敏:談不上大不大,就是一種熏陶。

澎湃新聞:就是潛移默化。你覺得他的藝術教育思想最重要的是什么?

傅敏:真。一切都是以真為本。人本身要真,你做事也要真,你畫畫也要真,不能弄虛作假,不能投機取巧。

澎湃新聞:就包括為人處世也是要真。就包括你欣賞的藝術也是這樣?就是有真意,有真趣。有了真,才會有意境或境界,否則,都是虛的。反觀當下的畫壇、文壇,虛的、偽的太多了。

傅敏:“真”是最根本的,你剛才談到意境,都是虛假的哪來意境?

澎湃新聞:但有個問題:“真”是一個理想的東西,但社會中是一個很虛設的東西,它會使真正的真人不斷碰到很多挫折,就像你父親最后選擇了那樣的路……

傅敏:所以我父親是一個理想主義者。

澎湃新聞:所以“真”是和理想主義者結合在一起的,無論搞藝術、搞媒體、搞文化事業都是相通的。

葉永烈收藏的傅雷檔案——“勞動力調查”表格

傅敏:我父親不能到社會上去做事,一做事就碰壁,哪里看得慣!

實際上,我對父親的認識,是一步步深入的。在中學時代甚至大學,我認為父親只不過是個翻譯家而已。隨著時間推移,尤其在我整理出版父親的著譯后,我對父親的認識才開始深入。

父親一輩子給人的印象是躲在書房不問世事,做了大量卓越的翻譯工作。但是在我看來,父親除了在翻譯領域的耕耘和貢獻,更值得我懷念的是他那高貴的品格。他把人的尊嚴看得高于一切……

傅雷在江蘇路寓所的書桌前,身后墻上懸掛著畫作、書法等。

我的祖父很早就含冤入獄,染上了癆病,24歲去世,當時父親只有4歲。奶奶不認字,但非常有見識。孤兒寡母,從偏僻的鄉村來到當時人稱“小上海”的周浦。父親對我講過,在他小時候,奶奶對他管教極嚴,幾乎整天把他關在書房里讀書,看到窗外綠樹成蔭,蝴蝶紛飛,父親非常渴望外面的世界。

父親和文藝界不少名人都有很深的交情,這一方面是因為父親對文藝有很高的鑒賞水平,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有一顆坦蕩的赤子之心。我記得1943年,父親在上海籌備黃賓虹畫展,父親比山水畫大師黃賓虹小50多歲,兩人卻成了忘年交。當時黃賓虹人在北平,日本人要給他開畫展,他是很有骨氣的人,拒絕了。黃賓虹從北平把畫作寄到上海,父親在上海編畫冊,跑印刷廠,事無巨細,親歷親為。他還寫了一篇文章《觀畫答客問》,這是第一篇研究黃賓虹畫作非常重要的論文。

1943年,傅雷夫婦(左)在“黃賓虹八秩誕辰書畫展覽會”上,傅雷參與舉辦了該展覽。

為了調養身體,父親開始學著種花,他做什么事情都有模有樣,一絲不茍。他種了50多種玫瑰花和月季花,那些花開得漂亮極了。花開時節,里弄很多鄰居都來觀看。那時父親的朋友為了幫助他擺脫苦悶,送他碑帖讓他練書法,結果他的毛筆字也練得非常好,他年輕時的字很漂亮。而到了上世紀60年代以后,父親的書法開始敦厚含蓄,既體現當時的處境,也可以看出他內心的苦悶。

父親喜歡獨立思考,正因為他會獨立思考,而他獨立思考的基礎在融會貫通,他不像有些人弄書法就在書法,弄翻譯就在翻譯,弄繪畫就懂繪畫,那不行。

澎湃新聞:傅雷先生最后確實是打通了,這也是中國文化的特質之一。

傅敏:對,所以他是站得高、看得廣,所以問題就看得比較清楚,他的悟性就在這樣一個的基礎上的悟性。他的獨立思考不是一般的獨立思考,因為他的基礎好,面廣,所以獨立思考那就是跟別人的獨立思考不一樣,他獨特的眼光就出來了。所以我覺得確實好多人說我父親這樣的大家,這樣的人大概很少很少。

1961年,傅雷與傅敏在上海江蘇路寓所前的小花園

澎湃新聞:他對你們從小怎么教育?

傅敏:從小對我們的教育就是:以人為本和獨立思考。這一點非常重要。所以他對我們考試什么的不在乎。

澎湃新聞:考得差一點也不要緊?

傅敏:你愛考多少考多少。

澎湃新聞:你小時候有一次考得不是太好是吧?

傅敏:小學里成績一塌糊涂。

澎湃新聞:那他后來怎么對你這個成績的?

傅敏:小學我差點蹲班嘛,后來到了1948年因為家里到昆明去,到昆明去靠學校沒考上,算了,我爸自己教我。然后回來以后,憑自己同等學力,考了當時的光華附中,后來考上了復旦。從此以后還是自己知道念書了。

澎湃新聞:那時候悟了。

傅敏:考上了,自己知道什么原因,知道念書了,從此以后他就不管我了。

澎湃新聞:就是你自由發展,也不看你作業?

傅敏:沒有,沒有像現在的家長,要看孩子的作業,還要簽字等等!

2012年7月16日的《東方早報·藝術評論》以傅雷的藝術收藏為專題,封面為1928年傅雷在法國貝底埃寓所后之小花園的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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