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童年最特殊的回憶，一定是爸爸給她搭建的“動物世界” | 三明治 x 普羅理想國 原創 宇飛 三明治

作者｜宇飛

編輯｜童言

如果多年以后問女兒關于童年最特殊的記憶是什么的話，她一定會說是爸爸給她的動物世界。

很多人都會覺得家里養寵物不衛生，會有很多細菌，對孩子不好，可是我并不這樣認為。不管是天上飛的鸚鵡、水里游的各種魚類，或是路上跑的兔子、倉鼠、狗狗、螃蟹，家里常年保持著5種以上的小動物。我就是這些寵物的金主和保姆，而囡囡則是它們的監護人，沒錯，就是負責每天監護，然后指揮我去干活。

囡囡第一次接觸寵物是她爺爺家里的兩只狗，一只博美叫秀秀，名字來源于《闖關東》里的秀，我爸說秀秀要像電視里的秀兒那樣做個女強人。另一只泰迪叫鬧鬧，因為剛到家的時候特別鬧騰。

那時候囡囡剛一歲多，周末爺爺來看她的時候，把兩只小狗也帶來了，記得當時囡囡直勾勾的眼睛盯著兩只咖啡色帶毛的“物體”，看看它們，再看看我，好像在跟我說，“爸爸，這個會移動的物體身上怎么有毛？”

就這樣，囡囡知道了寵物這個概念，但是她還不知道，我們所說的寵物其實就是我們的家人。

囡囡4歲因為鼻炎做手術的時候，我給她買了一只柯基，叫奧妮，一方面是鼓勵她能勇敢的面對手術，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紀念樂樂。樂樂是我和囡囡媽媽大學認識一起在外面租房子時，養的一只黃色的博美。

大學畢業后，因為要出國，所以我就把樂樂給我爸養了，那也是他第一次養寵物。樂樂特別能看懂人的心思，每天都能“哄”得我爸特別開心。比如我爸躺在沙發看電視，他就會乖乖地坐到旁邊一起看，每天晚上必須坐車兜風，如果沒有出去，就不停地低聲哀求。因為他，我爸也養成了每天跑步的習慣，早中晚各帶樂樂出去一次。

后來因為一起醫療事故，樂樂不在了，但我們已經把他當作了自己的家人，所以在囡囡知道寵物的概念以后，我也會時常翻開相冊中樂樂的照片給她看，給她講樂樂那些好玩的故事。

真正對寵物有感覺，是在女兒四歲的時候養了兩只倉鼠，買的時候店主就跟我們說，倉鼠要單獨養，不然會生寶寶的。我們并不知道倉鼠的繁殖力有這么強，偶然一次我把它們倆關在一個籠子不到一個星期，倉鼠媽媽就懷孕了，直到生產那天我們才知道倉鼠爸爸“做了壞事”。

記得那天放學回家，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囡囡好奇地看著籠子里的倉鼠，扭著頭對我說，“爸爸，倉鼠好像生寶寶了。”我瞥了她一眼說，“根本不可能，你別騙爸爸了。”囡囡非常堅定地又說了一遍，“真的生寶寶了，不信你過來看看。”于是我很不情愿地起身走向倉鼠籠子，趴在地上和囡囡一起觀察。

這一觀察不要緊，我整個身體都驚了一下：我發現了一堆紅色的物體在挪動！囡囡興奮地看著我，很驕傲地對我說，“爸爸，我沒騙你吧。”這個時候我已經特別緊張了，趕緊叫囡囡媽媽出來，因為我們從來沒有給倉鼠接生過寶寶。我上網查了資料才知道，原來小倉鼠需要和母親在一起，而倉鼠爸爸要進行隔離，還有倉鼠寶寶的窩里需要用木屑堆滿，保證它們的溫度。

就在我查資料的時候，囡囡已經用手一個一個把倉鼠寶寶從小籠子里拿出來，放到了一個大籠子里面。因為原來的籠子對倉鼠寶寶們來說太小了。在囡囡拿倉鼠寶寶的時候，我看到囡囡媽媽非常驚恐的眼神，就好像囡囡拿的是什么危險物品似的。

清理完一切，我們數了數，一共生了9只寶寶，倉鼠媽媽壓死了2只，還剩7只。而囡囡也榮升為“奶媽”的角色，每天負責給倉鼠媽媽和寶寶換水、加糧、打掃衛生。后來，由于家里的小動物實在太多了，于是把倉鼠寶寶都送給了朋友們。記得送走它們那天，囡囡還精心鋪好了新窩，并囑咐它們要快樂成長，就像一位家長在送自己遠行的孩子。

在這么多次養寵物的經歷中，讓囡囡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孵化小鴨子，這是一個需要細心照顧和耐心等待的過程，不僅讓囡囡了解到了小鴨子是如何孵化出來的，還讓她學會了延遲滿足。每天早起后，囡囡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孵化器的濕度是否達標，晚上放學以后第一時間回家看看種蛋的變化。我想，這對一個孩子來說，比學習任何知識都重要。

其實一開始我們是想孵化小雞的，可是囡囡在淘寶搜索孵化小雞的頁面時，出現了很多柯爾鴨的視頻和照片。對于一個五歲孩子來說，面對這么可愛的小動物沒有任何的抵抗力。于是她開始用一種祈求的眼神看著我，雙手合十對我說，“爸爸，拜托，我們買一只柯爾鴨的蛋孵化好不好。”

我對于孵化小鴨子沒有任何經驗，但是柯爾鴨種蛋600元的價格讓我回歸了理性，我很耐心跟她解釋，囡囡，因為我們是第一次孵化小鴨子，沒有任何經驗，很大概率是會失敗的，要不我們先買幾只普通的鴨蛋孵化，等成功了以后再買柯爾鴨孵化，好不好？剛開始囡囡是抗拒的，因為她不知道兩者的價值差距有多大，于是我又給她解釋了一下，這就好比給你買盲盒，如果柯爾鴨孵化失敗，相當于損失10個盲盒，而普通的鴨子失敗只是損失1個盲盒，你覺得我們應該先嘗試哪個呢？囡囡好像明白了什么，點點頭同意了。

那時候每天晚上囡囡最期待的事情，就是用燈照一照孵化的鴨蛋，當看到里面有鴨寶寶移動的時候，她會激動地捧起雙手，不敢叫出聲，眼神里充滿了期待。

“

這是我們第一次孵化小動物，如果不是在淘寶看到有專門給孩子們玩的兒童孵蛋器，我真的不知道孵蛋是如此簡單。在我的印象中，孵蛋需要在一個無菌的環境里，需要保持一定的溫度和濕度，還要不停地翻轉種蛋，但是給孩子設計的孵蛋器完美的解決了這些問題。

那天我下班回來比較晚，當我進家門的時候，囡囡已經把孵蛋器組裝好了。我非常驚訝地看著她，想像不到一個五歲的孩子，只看組裝說明書里的圖片就能一個人裝好小型孵蛋器。她興奮地看著我，跟我解釋孵蛋器的功能：能夠自動調節溫度、能夠顯示濕度、還能夠自動翻轉種蛋。我跟客服再三確認了相關事項以后開始了孵蛋前的準備：孵蛋器的溫度設置在38.2度，每天噴灑兩次水，前7天盡量不要把種蛋拿出來，7天以后開始照蛋，看看有沒有受精。

又是焦急的等待，3天后我們的小鴨子種蛋終于到了。回到家囡囡迫不及待地打開快遞，小心翼翼地一個一個拿出來看，非常好奇地問我，“爸爸，這些蛋真的能孵化出小鴨子嗎？”我表面上非常自信地點點頭，實際上心里也沒有把握，但我不能讓她看出來。

在漫長孵化了25天以后，小鴨子終于破殼了。

在我的印象中，任何新生的動物都需要自己努力，比如破繭而出的飛蛾，所以我堅定的認為鴨子需要自己努力才行，人為去幫助它們破殼可能會造成不可預估的后果。但事實證明，我錯了。

那天我還沒有趕回家，事情的經過是我聽囡囡奶奶給我講的。她和囡囡看到小鴨子沒有力氣啄殼非常著急，囡囡跪在地上，兩只手扒著孵蛋器。爺爺奶奶也覺得可以人工破殼，幫助它們清理掉蛋殼碎片，但是我在電話里非常堅定地說不，最終她們在沒有通知我的情況下進行了“助產”。囡囡非常小心地一點一點把小鴨子的蛋殼剝掉，蛋殼里還有很多血跡。囡囡并沒有被這“恐怖”的場景嚇到，而是非常細心地清理掉小鴨子身上殘余的蛋殼碎片。

晚上我到家的時候，兩只經過囡囡“助產”的小鴨子在睡覺，還有一只沒有來得及“助產”的死掉了。看著這些剛出生不到兩個小時的小生命，我和囡囡都特別緊張，因為并不知道它們能否活下來。

兩只小鴨子真的太虛弱了，以至于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用兩只腳在地面摩擦來移動自己的身體。其中一只小鴨子連頭都不能抬起來，如果不是觀察到還在呼吸的話，我們都以為它已經死掉了。我們把孵蛋器的溫度調低了一點，趕緊問淘寶賣家接下來該怎么辦，經過簡短的溝通，我們才知道一件重要的事情：小鴨子需要換保溫箱。因為孵化箱使用的是吹風的方式加溫，不利于空氣的流通，而且高度不夠，小鴨子基本無法站立。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后直奔孵化器，看到小鴨子還有呼吸，心里長舒了一口氣，趕緊給還在睡覺的囡囡報了一聲平安，然后就出門去購買組裝保溫箱的零件。回來后囡囡已經起床，我倆用買回來的瓦斯燈泡和家里的紙箱，一起給小鴨子搭建了一個簡易的保溫箱，又鋪上了防水墊，把它們轉移到了一個舒服的窩里。

經過我倆細心的照顧，出生三天的小鴨子終于活潑起來了，每天早晨女兒負責給小鴨子喂我們煮好的小米，它們就像新出生的嬰兒一樣，醒了就叫著要吃的，吃完兩只小鴨打鬧一會兒又睡覺了。囡囡不解地問我，為什么小鴨子會這樣。我說，你小時候剛出生的時候和它們一樣，也是吃完睡，睡完吃，小寶寶要多睡覺多吃飯才會長身體，你就是它們的媽媽，以后要好好照顧它們。

小鴨子出生后不久的一個周末，我和她一起遛完奧妮在回家的路上。那時奧妮已經懷孕1個多月了，囡囡每天晚上負責溜她。囡囡一手拉著我一手牽著奧妮，低著頭對我說：“爸爸，我們的這兩只小鴨子將來會生寶寶嗎？”

我笑了笑，對她說，“現在還不知道它倆是公的母的，當然不知道會不會生寶寶啦。”

“那這兩只小鴨子的爸爸媽媽結婚了嗎？是不是只有結了婚才能生寶寶呢？”

我愣了一下，趕緊說：“當然，它們的爸爸媽媽當然需要結婚才能生寶寶。”

“爸爸，你看咱們家，慈鯛魚有好多，它們肯定會結婚生寶寶。河豚有兩只，也會結婚生寶寶。小鴨子、倉鼠、烏龜、螃蟹都是兩只，它們也都可能結婚生寶寶，它們會很幸福的，但是鸚鵡就一只了，它一定特別傷心。”

我看了看她，對她說：“你忘了奧妮啦，她也是一只，不會傷心嗎？”

囡囡抬頭看了看我，對我說：“奧妮當然不會傷心，因為它是我們的家人，有我們照顧，一定會很幸福的。”我使勁兒點了點頭說：“嗯，是的，奧妮已經是我們的家人了。”

在養寵物的過程中，囡囡不僅知道了“生”，也明白了“死”。

一個周末中午，趁著囡囡媽媽做飯的時間，我騎著電動車帶著囡囡去了花卉市場，主要目的是給家里的兩只倉鼠買糧食，順便去對面的水族館給書房里的小魚缸買幾只黑殼蝦。我們到花卉市場買完倉鼠糧后，我對囡囡說了買黑殼蝦的想法，囡囡扭過頭瞪著眼睛對我說，“爸爸，你忘了之前你買的小蝦怎么死的了嗎？才養了幾天就全部死掉啦！”我尷尬地笑了笑，沒想到一年前的“黑殼蝦集體死亡事件”她現在還記得。

我試探性地對她說：“可是，如果我們再買一些水草，黑殼蝦就不會死快啦，那么多小蝦在水草里面游來游去，也很漂亮呢。”囡囡好像是被我說服了，于是我們倆一起騎著電動車又去了水族館。

可是到了水族館樓下的時候，囡囡又像是想起來什么似的，非常認真地對我說：“爸爸，我還是覺得養小蝦會死的，這樣我會特別傷心。”囡囡知道死亡是一件不可逆的事情。于是我給了她三個選擇：買蝦、買一條斗魚、買幾條好養的金魚。

囡囡考慮了很久，拉著我轉了十幾家店鋪，最終在一家賣斗魚的門口站住了，因為老板不停地在說，斗魚非常好養，只要經常換水就不會死。囡囡蹲在魚缸旁邊看了很久，最終選擇了一條白色身子紅色尾巴的斗魚。

我有個習慣，只要和囡囡在一起，就會拿出手機和她自拍，從出生到現在，手機里存了幾百張我倆的自拍照片。看著她從巴掌大的小臉，到現在跟我配合著擺各種姿勢，囡囡在一天天長大，而我也在一天天變老。當有一天我和囡囡媽媽像那些小動物一樣老去的時候，我希望囡囡可以懷念，但不要悲傷。這就是自然法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生老病死是人生的必然階段。

都說要給孩子留下來一些東西，這是一個家族的傳承。如果問我給囡囡留下了什么，我覺得最重要的是她童年時期的動物世界，那些陪伴著她成長，或健在或逝去的小動物們。

這就是我和女兒的故事，很久以前就想記錄她的生活，只是一直在尋找一:種媒介，所以在看到三明治招募學員的時候，第一時間就報了名。如果問我參加完三明治寫作最大的感受是什么的話，我想應該是真實地記錄身邊發生的事情，在記錄的過程中，你會發現幸福的瞬間，原來我們的生活是如此的美好。就像法國雕塑家羅丹說的那樣：“這個世界上并不缺少美，只是缺少發現美的眼睛。”

原標題：《女兒童年最特殊的回憶，一定是爸爸給她搭建的“動物世界” | 三明治 x 普羅理想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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