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滬上學者論啟蒙:怎樣才是一個良序社會?

高全喜 許紀霖 劉擎 云也退
2016-08-11 18:53
來源:澎湃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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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

現代社會是啟蒙時代的產物。啟蒙哲人在設計社會、倫理、政治、美學的種種綱領時,有著十分明確的政治目標,即為一種世俗、合理、人道、和平、開放、自由的社會和政治秩序發聲。

從18世紀一路走來,我們見證了這一藍圖的偉大,也歷經了其另一面的灰暗。支持啟蒙和反對啟蒙的人總能在歷史中找到各自的證據。

在美國著名歷史學家彼得·蓋伊的名著《啟蒙時代》中文完整版面世之際,世紀文景出版社特邀上海交通大學凱原法學院教授高全喜、華東師范大學歷史系教授許紀霖、華東師范大學政治學系主任劉擎擔任嘉賓,書評人/專欄作家云也退為主持人,圍繞“何為‘良序社會’?——從啟蒙時代的藍圖談起”這一主題,展開討論。

英美的經驗主義思想很符合人性,甚至很契合中國儒家的一些道德原理,但為什么中國的啟蒙之路偏偏舍棄了英美,先找向法國后轉向了德俄?在今天的西方,為什么質疑和批評基督教不一定意味著是敵基督者(antichrist),而一旦批評了伊斯蘭教,就很容易被視為伊斯蘭教的敵人?這種政治正確是怎么來的?文明究竟有沒有高低之分?澎湃新聞為讀者帶來講座中的精彩內容。限于篇幅,分為上下兩篇,此為下篇。講座文字已經演講者審定。

活動現場。從左到右:劉擎、許紀霖、高全喜、云也退。世紀文景 圖

云也退:剛才講到宗教反神權的必要性,我自己的印象也確實是這樣。讀歐洲15世紀的著作,越往前的哲人,他們的論述就越集中在宗教上面,他們那么好的頭腦全都用在證明你的一生必須交給上帝,或者用來證明上帝怎么決定你的一生,這是很可惜的事情。

只有到了18世紀以后,我們才會發現人的思維突然變得很多元。伏爾泰從英國回來之后,把英國的東西帶過來,他發現了英國和法國的區別在什么地方。法國在1685年“南特敕令”廢除以后,就在走下坡路;相反,英國在1689年推出了宗教寬容法令,整個國家在往上升。這樣的起落使得伏爾泰深感國家必須有變化,不能再被神權政治綁架。伏爾泰的書被教會焚毀過,狄德羅的書也是,盧梭一直受到各種各樣的迫害,但他們之中沒有一個人可以說是完完全全把上帝給扔掉了。伏爾泰說過沒有上帝也要創造上帝出來,1749年狄德羅在獄中寫了類似于懺悔的東西,他說我并不是一個跟你們對著干的人,我是一個好基督徒,他甚至有這樣的表達。

但是就反宗教這一點而言,他們每一個人都給出了相對來說比較一致的觀點:我們要運用我們的理性。理性這個東西是可以在上帝之外為我們自己創造出更多選擇的。我們的政治性社會也需要建立在理性的制度上,這樣才有可能延續下去。而這個理性又跟當時牛頓的科學,跟笛卡爾一脈相承。三位老師是不是可以從當時啟蒙哲人對理性的態度,談一下他們對社會的構想?

需要警惕保守主義嗎?

高全喜:確實,啟蒙思想中強調理性。但問題在于,強調理性這只是我們大家的基本感覺,若大家來讀蓋伊的這本書,或者讀當時啟蒙思想家的著作,我們會看到他們并不是我們所說的那種一切都以理性為評判尺度。

特別強調理性的一脈可能是法國,尤其是法國的百科全書派。但實際上啟蒙思想的大部分內容,并不是理性獨斷論,尤其是英國和德國思想,特別是我要強調的蘇格蘭啟蒙思想。蘇格蘭的啟蒙思想并沒有把理性抬得很高,相反,他們認為理性是情感的奴隸,他們大多強調激情,比如亞當·斯密的道德情操論、托馬斯·里德的感覺論,還有休謨對于人性的分析。乃至再往前追溯,霍布斯建構的一套政治秩序也是基于恐懼,洛克的政府論也是基于感知經驗,這些東西都來自人的情感與經驗。

當然,從思想史角度來說,從剛才談到的反神權、反王權來說,確立理性的權威,恢復自然法,把自然法、理性作為當時反教會、反封建的基礎,確立人的自主性,使之成為認識世界、衡量自然宇宙乃至人間秩序的尺度——理性當然有其必要性,強調理性是有對的一面。但是我們要警惕它有時很容易誤導人,會把問題簡單化到失去真相。當一個社會處于重大變革時期,理性的獨斷論會有很大弊端,因為如果大家都按照一種理性設計的道路前進的話,這個社會實際上是很可怕的。

我們看到,歐美社會實際的演進方式并非如此。18世紀前后,在西方啟蒙思想中,理性和情感大體上是并行的、是二元的,很復雜。相對來說,法國強調理性,英國強調情感,德國強調意志。按照這樣的分析,看這三個國家的社會狀況,我們會發現他們致力于社會變革的圖景不同,而導致的社會生活秩序,甚至政治秩序,也是非常不同的。英國就是經驗主義和自由主義,歷史觀就是歷史演進論;法國是理性主義占主導,強調理性建構,很容易走向專制主義;德國強調意志,最后是民族主義與國家主義結合,走向納粹極權統治。

18世紀之后這三條線索一直在西方社會展開,當后發國家在向西方文明學習借鑒時,大家強調的側重點不一樣,變革的方式也就不一樣。相對來說,接受英美的經驗主義道路,比較能夠形成良序社會;效法法國和德國的路徑,若沿著他們的邏輯走到極致,所形成的社會將非常恐怖。

所以,閱讀蓋伊的這本書,我們會有切身的感覺。因為我們現在仍處于思想的啟蒙與生長過程之中,實際上我們可接受的有不同的傳統,啟蒙思想給我們帶來的東西也不是單向度的,而是多個維度的。在此,我們更愿意尋找與自己心靈能夠貼近的東西。

回到許老師剛才說的問題,我對許老師的擔憂并不十分贊同,我比較贊同劉擎的觀點:啟蒙思想的凱旋來得太快了,這導致其中一些優良的東西丟失了,而一些糟糕的東西,反而是被發揚了。有些地區把啟蒙思想中隱含的“左”的激進主義的這條線索發揮到了極致。

總的來說,我認為,保守主義或者保守本身是啟蒙思想中一個內在的、基礎性的東西。雖然現在有所退敗,但在英美思想和制度中還是被守護住的。啟蒙思想本身就包含著保守主義的精神特質,對于當今的所謂全球保守主義的反彈,自由主義有什么可擔心的?

隨著全球化的深入,認同問題越來越突出

活動現場。世紀文景 圖

許紀霖:我們之前無論對歐洲的啟蒙運動,還是中國的啟蒙運動,都有一個預設,這個預設涉及對人的理解,人究竟是什么。典范就是笛卡爾的那句話——“我思故我在”,人是有理性的動物。這固然不錯。當然理性還有法國的唯理主義和英國的經驗主義的區別,英國最看重的不是情感人,而是經驗人,說到底也是理性的,只是不是法國唯理主義的理性。但無論是中國還是歐洲的啟蒙運動,內在都是復雜的。

剛才高老師說保守主義、激進主義都和啟蒙有關。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啟蒙就是現代性,它是各種豐富的、對立的思潮的共同源頭。各種思潮——無論是浪漫主義、理性主義還是其他思潮——雖然它們之間相互對抗,但都共同分享了第二次軸心文明的軸心話題。但這些由啟蒙激活了的思潮在18世紀的時候,混沌一片,并沒有分離。隨著啟蒙的推進,三百年間,你們看到的是光明,我看到的是光明內部的分裂。既然保守主義、激進主義都內在于啟蒙的,也就是說啟蒙內在是有戰爭的。這促使我們反過來思考啟蒙本身。把啟蒙理解為理性,一方面是對的,但又太簡單化了。伏爾泰本身就很復雜,你很難用理性來完全抽象他,他還相信自然神。啟蒙的另一個傳統就是盧梭的浪漫主義傳統,這一傳統后來到了德國,與德國的虔敬主義傳統結合,發展出各種各樣激進的或保守的浪漫主義,導向了革命或納粹。

在今天這個世界,隨著全球化的深入,有一個問題越來越突出了,那就是認同的問題——我是誰?我們是誰?

關于“我是誰”,你可以說,我是一個理性人,這個理性是每個人都具有的世俗的、普適的理性。但是我們知道,啟蒙不僅將人理解為理性的,同時還理解為情感的人和意志的人,這之間就有緊張。浪漫主義就認為人不是理性可以抽象出來的,人背后具有自身個性的能動性,有自身的意志和情感。

關于“我們是誰”,浪漫主義講到最后,個性需要被放置在集體的自我里面去理解。今天表現出來的文明之間的各種沖突,都和這個自我認同有關,因為涉及對自我的不同理解,所以很難達成共識。況且啟蒙并沒有消解另一個更深刻的問題:是理性人還是有超越意識的宗教人?對超驗經驗的追求,是情感和意志無法涵蓋的。

所以今天西方文明內部的很多沖突,也可以理解為啟蒙內部的沖突。比如說美國,特朗普在共和黨的演講里,公開挑戰政治正確(political correctness)。而政治正確從1960年代以后,在美國就成了公認的公共理性法則。政治正確背后是對人的理解。每一個人,不管你信仰什么宗教,屬于什么種族、民族,都需要被平等對待,所以對任何其他種族、民族的人的歧視,都是政治不正確。但是今天特朗普開始公然挑戰這個法則,這意味著什么?在挑戰的背后有一套美國盎格魯-撒克遜的中心主義。亨廷頓在世的時候寫過一本《我們是誰:美國國家特性面臨的挑戰》,旗幟鮮明地反對文化多元主義。他說,美國是什么?美國就是盎格魯-撒克遜這個文化所塑造的美國,你如果要成為美國人,必須被這個文化同化。而文化多元主義最后讓美國不成為美國,美國很有可能會像羅馬帝國和蘇聯一樣,因為失去了自己獨特的文化而垮臺。亨廷頓的論證很有力、很精致,他背后有一整套理念。而特朗普對政治正確的挑戰,只是一個粗鄙化的亨廷頓,但竟然在美國底層白人那里獲得了普遍的掌聲。

現代性在科學與富強層面,的確所向披靡,哪怕是穆斯林世界進入全球化,也接受這個東西。可一旦涉及精神、靈魂這些認同問題,不同宗教和民族就有了很大分歧。這就是啟蒙的分裂,靈與肉的分裂——涉及肉體的那一部分,我們都擁抱全球化;但涉及靈魂這一面時,卻不那么令人欣喜。

關于啟蒙的寬容原則,你可以寬容同樣寬容你的人,但當碰到一個不太寬容的一神教文明,你怎么辦?你寬容還是不寬容?這是今天遇到的一個很大的問題。比如說婦女能不能在公共場合里戴頭巾,這是個體權利還是集體權利?當我們說權利時,我們一般說的是個體權利,這是因為啟蒙把人化約為理性的人。但是今天各種所謂集體權利出現后,這些集體權利能不能得到法律承認?這些問題恰恰是今天遭遇的,18世紀并沒有遇到。

彼得·蓋伊只是從西方文明內部討論啟蒙問題,但今天,當全球化把各種不同文明與文化的人緊密結合成一個世界的時候,彼此之間不僅僅是擁抱、交易,更多的是一種內在的緊張沖突。物質的層面可以交易,但是認同可以交易嗎?今天很多的緊張和沖突就涉及這個無法交易的認同層面,這是沒有辦法用理性方式來解決的。當啟蒙讓一個文明從內部走向第二次軸心文明的時候,必然會遇到原來第一次軸心文明的幾大文明之間的沖突,我們怎么來理解,怎么來超越它?從這一點而言,我沒那么樂觀。

當“政治正確”變成教條

彼得·蓋伊《啟蒙時代》書影。

劉擎:這不是什么悲觀和樂觀的問題。因為我從不認為一種文明的無限制擴張是什么好事,如今遭遇到挫折,也就根本談不上什么悲觀。啟蒙主導的西方現代文明,在兩三百年的時間里,在全球有這么廣泛和強勁的擴張,走得太快了,會產生很多問題,這會讓西方人停下來想一想自己的問題,反思西方現代文明的許多內在矛盾。這未嘗不是好事。

文明的沖突發生了,許老師問怎么辦?有一個古老的辦法是戰爭,這個辦法很簡單,也很常用。而啟蒙事業的一個偉大思想就是,不用戰爭行不行?我們如何與人和平相處?同一個教派、同一個教會,共同生活相對容易。對任何一種宗教來說,問題是,遇到異教徒怎么辦?其他宗教的教徒怎么辦?無神論者怎么辦?啟蒙的傳統尋找到一種方式,有時相當脆弱,但在一個廣大的地區實現了一種共存的秩序,這是非常了不起的遺產。

許老師剛才講政治正確的問題,我覺得不太準確。這里面有一個復雜狀況:啟蒙傳統受到源自其自身的某些思想的影響,比如強調理性的有限性,開始反對“理性的自負”,西方思想界有許多人現在不敢言說普遍真理,再經過后現代主義的洗禮,警覺西方中心論和文化霸權。于是,遇到異己的文化,就先不問、也不管是非對錯,先“尊重”再說,這成為目前西方開明人士的“默認設定”。現在這個設定已經變成教條,以至于除了尊重以外,是非對錯是不能說、不能問的,這使得“政治正確”變成一個有問題的詞語。

比較左翼的政治哲學家邁克爾·沃爾澤曾指出,如今伊斯蘭教是不能批評的,因為這會涉嫌“恐伊癥”。他問了這樣的問題:為什么質疑和批評基督教,不一定意味著是敵基督者(antichrist),而一旦批評了伊斯蘭教,就很容易被視為伊斯蘭教的敵人?

文化完全不能談論對錯嗎?某些激進主義理論家認為,判斷文化的高低就是文化帝國主義。但是,我們真的不能評價文化中的某些習俗的對錯嗎?因為文化是珍貴的和神圣的?那么,激進理論家應該問一問自己擅長的問題:對誰珍貴、對誰神圣?

但實際上,我們也許并沒有深入研究伊斯蘭文明的發展,許多流行的見解包含著許多成見。伊斯蘭文明并不是一成不變的,內部也有多樣性。我也曾讀到有伊斯蘭學者自己發展的自由神學思想。但現在,占據新聞頭條的永遠是恐怖襲擊,是ISIS。

理性對話如果要起作用,依賴一些前提條件,前提之一是承認“我可能是錯的”、我對經文的闡釋可能不如你正確。但要接受這個前提,非常非常困難。理性對話、妥協讓步、和解,都非常困難;達成的共識或臨時協議,往往也很難維持——這給人一種強烈的印象,啟蒙思想主張的這些東西都“弱爆了”。那么,什么是強的?就是暴力和戰爭。但我們會發現,理性解決不了的許多問題,戰爭也解決不了,或者只是假裝解決了。兩伊戰爭解決教派的爭議了嗎?人類可能并不是天生愛好和平,或者好戰的沖動與和平的愿望同樣屬于人性。只是在經歷了最深的戰爭創痛后,才會珍惜和平。

活動現場。世紀文景 圖

以下為提問環節:

1、提問:我有一個文明高低之分的問題。信奉伊斯蘭教的很多地方是禁止女子受教育的,中國過去有些地區女子是纏足的,如果以所謂普適的觀點來看,如果有些文明堅持這些東西,這是高的還是低的?

劉擎:啟蒙思想包含兩個原則,一個是自主性,一個是尊重真理。但這兩個原則并不總是和諧一致的。我自愿接受男尊女卑怎么辦?這是啟蒙遇到的問題。把啟蒙的所有原則放在一起,它們并不是永遠和諧的。真理原則告訴你,科學研究表明男女基因在智力上沒有先天區別,但由于某種文化的問題,有人就是認為男人總是比較聰明,女人嫁得好就可以了。

那如果你自愿接受男尊女卑的觀念,我可以通過教育來轉變你的觀念,我可以試圖說明,你的“自愿選擇”實際上并不是自主性的體現,因為你被錯誤的知識所蒙蔽。但是,我不能強迫你轉變。自主性在實踐中常常簡單地體現為“自愿”或“自決”,但這和真理之間確實存在緊張。但現在的文明規范是,“自愿”是一個很強的原則,我們不能自以為是地將真理強加給別人,哪怕是以共同體的名義。

我認為,文明的許多方面很難說有高低之分,但的確在有些方面是有高低之分的。這取決于兩個因素:第一,這個特定的方面與真理和真相有多接近;第二,這個特定方面自己是否維持得下去。

2、提問:在構建良序社會的整個過程中,除了文人學者以外,其他社會階層通常扮演怎樣的角色?是啟蒙者還是被啟蒙者,是主體還是對象,是認同優先還是價值優先?

劉擎:剛才許老師說人是宗教的動物,這個說法不一定對,因為也有人不信教,我們不能說這個人就算不上人類。但人都是“意義的動物”,你不能把人完全還原成物欲的、生理的存在。

認為文人重要的觀點,多半出自文人自己的話語。文人可能從來沒有那么重要。美國立國時,費城會議那一幫人大多都是律師、商人、企業家和軍人等等,當然他們也是知識分子。只是現在高度學院化以后,才有了專業的知識分子。但另一方面,思想或理念,對社會的發展和變遷的確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在這個意義上,文人或知識分子又很重要,因為他們生產和傳播理念,只不過他們未必是直接推動社會變遷的主導力量。

傳統中國的儒家知識分子,作用比較大。而在當代中國,1980年代有過一個時期,知識分子非常活躍,站在改革開放時期的前臺。但那個時代很快就過去了。中國很快有了商業媒體,加上社會環境的變化,學院知識分子慢慢邊緣化了我覺得現在公共領域中站在前臺的可能是娛樂明星,其次是記者、自由撰稿人,還有商人、企業家、律師等等,他們都有自己的專業和職業認同,也有自己的社會關懷,可以超越自己特定的職業意識來投入公共討論在他們那里,我覺得是價值是優先的,但是他們的價值跟認同是關聯在一起的,不能完全拆開。而文人知識分子群體其實處在邊緣,他們如何影響社會需要歷史的契機。

3、提問:用許老師自己的話說,知識分子后來是由面向公眾變成了背對公眾。所以您覺得這是一個suppose to be的狀態還是一個willing to be的狀態?應該把主體性更多還原到工商業界和實業家,還是你們知識分子才應該回到歷史?

許紀霖:啟蒙時代是文人的時代,當時18世紀還沒有知識分子,叫文人,這些人從其他職業里分離出來,活躍在公共領域——咖啡館、沙龍、報紙雜志——就成為文人。今天文人在法國還很受尊重。中國過去叫士大夫,不過士大夫和文人還不一樣,士大夫還有科舉,可以做官。但18世紀啟蒙時代,文人和官沒有關系,文人其實是中世紀教士的替代,代表了一套普遍的價值,法國有這個傳統。但美國建國者不是文人,而是來自社會的草根精英。就這點而言,中國更像法國,因為有士大夫傳統。

許紀霖:紐約當時有一批歐洲知識分子,格林威治村那批人,但即使是這些歐洲化的知識分子,到了上世紀70年代也慢慢消解,現在都成為專家學者了,甚至如果沒有專家學者身份,還不具有某種權威性。在今天這個時代,好像一定要具有某種職業的身份才具有權威性,這是一個變化。

你剛才提到“背對公眾”,我是指中國1990年代以后出現的知識分子專業化,他們不再面向公眾發言,而是背對公眾的,這是一個分化。另外一個分化是,媒體上出現了一些知道分子,他們什么都知道。這是一個兩極分化。我認為,知識分子最好的理想狀態是:有某一個專業,然后以自己的專業背景面向公眾發言。我很贊成劉擎的看法,實際上這樣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所謂的公共知識分子最活躍的時候,大致是在網絡時代的BBS時代,博客、微博出現以后,網絡大V代替了公共知識分子,成為最有影響的一群人。

今天連網絡大V也out了,進入了網紅時代。什么叫網紅?就是擅長把自己的社會影響力變成現金流的那人如果沒能轉化為現金流,統統不能算網紅,潘石屹、任大炮都不是網紅。像今天的papi醬、羅振宇就是典型的網紅,但這只是浮在表面上的力量。真正的社會動力來自沉淀在社會底層的那些人,他們今天或許是沉默者,但是在默默耕耘,做各種各樣社會改造、改良事業。對社會進步的推動,有時候靠啟蒙、靠話語的力量,但更多是靠一種新的建制力量,就是創造新社會、新生活的人。這些從事社會改造的人們,雖然在話語層面是沉默的,但千萬不要以為他們是犬儒,他們同樣令人尊敬,而且對中國的貢獻,可能還在啟蒙者之上。

4、提問:怎樣才是一個良序社會?現在的啟蒙和過去的啟蒙還能行嗎?

高全喜:我為什么一開始就談古今之變,因為單純從古典主義的視野來看,傳統社會確實是一個相對來說的良序社會,歐洲是這樣的,中國曾經也是的

但由于諸多原因,有內部的社會變遷,也有外部交往的原因,尤其是貿易、科技這些新的因素,確實使得舊的良序社會就變了。要新造一個良序社會,這非常復雜。西方某種程度上,就是從文藝復興、新教改革到啟蒙運動,實際上最終指向的還是建立一個美好社會、良序社會。這當中就分岔了:法國這個良序社會從大的結構來看沒有建立起來;德國也是到了19世紀之后,可能才逐漸建立起來,而且威權統治比較厲害;英美經歷了啟蒙,但又沒有徹底顛覆傳統的、舊的良序社會,而是在變革中逐漸建立起了較好的良序社會,像蘇格蘭、英格蘭在傳統和現代、道德和經濟、自由和秩序等方面都達到了一個較好的結合,英美沒有經歷過太大的波動,有過光榮革命,也有過一些沖突和社會變革,但總體上良序社會一直是慢慢發展著的。從18世紀之后,19世紀、20世紀,這個良序社會是經過啟蒙洗禮的良序社會,非常好。

我覺得一個現代的良序社會,是必須經過啟蒙這樣一個洗禮的。對舊傳統的東西,要稍微清理一下,一些破碎的東西,要收拾一下,但不是把它徹底顛覆從頭重建一個道德社會、情感社會,或者共同體

無論怎么說,我覺得都需要一個啟蒙的洗禮。通過啟蒙思想的洗禮,然后加上對傳統的、有價值的一些東西重新定位,兩者結合起來,良序社會才能建立起來。所以我比較贊成的是英格蘭或蘇格蘭的方式。它們的啟蒙思想不是那么激進,付出的代價不是那么血腥,對社會的破壞力不是那么大,由此才能產生一個良序社會。我比較贊成許老師以前的一個觀點,叫做“啟蒙死了,啟蒙萬歲”,說的也是這個意思。激進主義的啟蒙不要再搞了,但是啟蒙的洗禮對于建立一個良序社會則是非常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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