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丁香醫生 

最近兩天，一條醫學新聞引起了很多的人關注：世界首例豬腎移植人體成功。

據紐約時報報道，這項試驗在 9 月啟動。主持試驗的研究者表示，移植術后，豬腎沒有出現排異反應，「幾乎立即」開始正常工作。

可能沒有大家想的那么樂觀，這次研究和大家經常聽到的器官移植，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試驗的受體是一位腦死亡患者，在家屬同意后，把臟移和大腿的血管相連，在體外觀察了 54 小時。

移植的腎臟可不是普通的豬腎，而是來自一只轉基因豬，通過敲除特定基因，減少移植后的人體排斥反應。

總之，這項「世界首例」是一次意義有限的探索，遠沒有達到臨床應用的程度。

手術團隊在檢查豬腎情況

圖片來源：美聯社

但也先別劃走，我們想和大家聊聊新聞的另一個主角：豬豬。

豬的全身都是寶？

豬肉豬血豬肝豬肺豬肚豬大腸豬腰豬腦豬蹄豬腳豬心豬五花……今天，我們想要理解「豬的全身都是寶」這句話，最直接就是去菜場走一遭。

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豬豬早就已經在另外一個出乎意料的戰場——手術室，拯救人類了。

或許有一天，我們再看豬的寶貴，就變成了：豬瓣膜豬皮膚豬骨豬胰島豬角膜豬腎豬心豬肺……

給這顆豬腎一個近景

圖片來源：美聯社

豬：解決器官移植困境的英雄

醫學進步日新月異，但身體器官的玄妙仍有未解之處。人工的技術不能完美替代原生的身體器官，很多疾病的終末期治療仍然需要一個天然的器官替代。

器官移植技術本身已經非常成熟，手術操作和術后處理都是套路，難就難在「等待」上。

絕大多數的器官移植還是來自于死者的器官捐獻，有死亡才有可能有器官。數量有限的器官又不一定恰好合用。所以，手術室內外，醫生在盼，需要器官的人們也在等待。

中國每年大約有 30 余萬例器官移植的需求，最終做完手術的不到 2 萬。更早倡導器官捐獻的歐美國家同樣有這樣的供應不足。美國從登記到最終等到一個腎臟移植，需要 3～5 年的時間，候補名單上每天有 12 人實在等不到了而離世。

人工的沒有那么好，天然的器官又不夠用，怎么辦？

目光投向了動物。

除開古早那些瘋狂的嘗試，真正科學意義上探討動物器官進入人體起始于上世紀 60 年代。

1963 年開始有猩猩腎臟移植給人類并且存活 9 個月的例子。更有名的動物器官移植事件，是這個叫做 Fae 的小嬰兒，她獲得了狒狒心臟活過了 3 周。

圖片來源：LLUH NEWS

經過一些散亂的研究之后，科學家開始關注動物器官的來源，從早期的羊、牛、猴子、猩猩、狒狒五花八門，到大家不約而同的看上了豬。

為什么豬成了「天選之子」？

豬被研究者們看上，確實有它的優勢。

首先，親緣關系比較近。

豬跟人類同屬于哺乳動物，親緣關系和基因相似度上遠好于其他動物，少了很多異體識別的麻煩。9000 萬年前，人類與豬的祖先才從進化樹上分離，也就是 9000 萬年前還是一家人（豬）呢。

其次，豬的體型跟人相似，器官大小和器官的特點也就類似，比如說豬心臟的跳動也是一分鐘 70 幾次。器官大小如果跟人不匹配，放入身體內要么擠占其他空間，要么不足以滿足需要。

最后，豬的繁育技術成熟，6 個月～2 年的豬就足以成熟，喂養成本遠遠低于其他哺乳動物。不管是實驗研究還是真的供應使用，肯定是越快越便宜越好。

最后的最后，還有個隱性原因。論及基因和體態相似，猩猩等靈長類動物其實跟人更接近，但是從倫理角度講，這些高度跟人類相似的動物專門用于提供器官，讓很多人無法接受。人畜無害整天樂呵呵的豬豬，本來就是肉用動物，再把器官一起貢獻出來，就更順理成章。

圖片來源：網絡

最后，豬就被挑中，成了那個蓋世英雄。

一步步走來的豬豬器官移植

1965 年，豬的心臟瓣膜首先進入人體，挽救了心臟瓣膜病患者。時至今日，豬心臟瓣膜依然是重要的瓣膜來源。

圖片來源：heart-valve-surgery.com

1989 年，最早的豬胰島細胞移植進入人體開始了對糖尿病的治療嘗試。在此之前，胰島素制備也是來自于豬的胰島細胞。

去掉活細胞的豬骨、豬角膜也在本世紀開始逐漸移植，能部分替代原有人體器官功能。中國最早豬角膜移植在武漢協和醫院進行，已經成功過去了 10 年。

豬角膜移植術后觀察

圖片來源：參考文獻 2

再到最新的新聞事件，紐約醫生團隊已經完成了豬腎移植給人類的初步觀察試驗。做過基本基因剔除的豬腎躲過了人體最急性的一波免疫反應，在人體內成功存活超過了 2 天。

豬的器官移植給人體，并沒有那么簡單，今天還不能像人體器官移植那樣隨心所欲。

從歷史可見，豬器官進入人體，是從簡單的結構、部分活性細胞，逐漸到完整器官的。最終實現豬器官自由，面臨著兩大難題。

一是豬器官可能攜帶內源性逆轉錄病毒，豬已經習以為常，來到人這里可能導致新的感染出現。現在的處理辦法是定點清除相關基因（CRISPR 小豬），并嚴密觀察試驗群體。

科學家已經研究過了，CRISPR 小豬口感更好

圖片來源：statnews

第二方面更重要，也就是免疫排斥關。9000 萬年前是一家人，現在也有了較多差異。如何隱藏豬器官的特性，讓人體免疫系統不工作，也需要基因技術的幫助，要么去除相應基因，要么做好偽裝，把豬器官打扮的更像人器官。

這次紐約團隊做的豬腎移植用的也是做了基因編輯的 GalSafe 豬。

「豬的全身都是寶。不論它是在你的肚子里，還是肚子里。」

豬豬滿足了很多人的口腹之欲，沒有它，就沒有好吃的鍋包肉小炒肉咕咾肉梅菜扣肉叉燒紅燒肉炸豬排豬肉燉粉條……美食之外，豬還在努力的滿足人類的科研需要、器官需求，為人類的未來而奉獻自己。

這樣想想，豬豬真的是一種重要又厲害的生物。

參考文獻

[1] https://www.nytimes.com/2021/10/19/health/kidney-transplant-pig-human.html

[2] Xiao Y T , Zhao X Y , Liu X , et al. Ten-Year Follow-up of Lamellar Keratoplasty Treatment With Acellular Porcine Corneal Stroma: A Case Report[J]. Cornea, 2021, Publish Ahead of Print.

策劃制作

策劃：Eric | 監制：Feidi

封面圖來源：紐約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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