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大選結束三周后，社民黨、綠黨和自民黨的組閣談判即將正式開啟。

大選中得票分列第一、第三和第四的社民黨、綠黨和自民黨舉行的“試探性”談判于10月15日結束，三黨領導層隨后相繼同意啟動正式的組閣談判。德國電視二臺（ZDF）10月18日報道稱，組閣談判可能于10月21日或22日開始。

如果上述組閣談判成功，德國將出現歷史上首個聯邦層級的“交通燈”聯盟政府（社民黨、綠黨和自民黨的代表色分別為紅、綠、黃，與交通信號燈顏色相同，故有此名），新政府的總理預計是現任副總理兼財政部長朔爾茨。已執政16年的默克爾目前仍擔任總理，直至新政府產生。

但目前這三個政黨之間仍存有諸多分歧。同濟大學德國研究中心副主任伍慧萍教授10月19日對澎湃新聞（www.kxwhcb.com）表示，“交通燈”組合很可能在今年年底前談成，但仍舊不能完全排除談判因為具體政策分歧或職位安排而談不攏的可能性。

當地時間2021年10月15日，德國柏林，德國社會民主黨、綠黨和自由民主黨在柏林展覽中心召開的新聞發布會上宣布開始就聯邦議院選舉后組建政府進行聯盟談判。  澎湃影像 圖

三黨達成基本意向

隨著大選結果揭曉，對組閣局勢至關重要的綠黨和自民黨首先進行了較多接觸，并最終決定與社民黨開啟“試探性”談判。三方“試探性”談判結束后，社民黨、綠黨和自民黨于10月15日發布了一份12頁的文件，闡明了各黨目前達成的一致意見，涉及氣候變化、數字化、社會保障、稅收、外交等多個領域。

據德國媒體《每日鏡報》梳理，各黨取得一致的主要政策包括加快淘汰煤電的進程，“理想情況下在2030年前完成，”并鼓勵發展太陽能和風能；將最低時薪一次性提高到12歐元，這是社民黨在今年選戰中提出的核心政策之一；三黨還保證不會增稅，此前社民黨和綠黨要求向富人增稅，而自民黨則堅決反對；此外，三黨還提出要將德國聯邦議院以及歐洲議會選舉的投票最低年齡下調到16歲。雖然這份文件涉及內容廣泛，但在稅收和財政問題上仍比較模糊。

伍慧萍對澎湃新聞表示，這份文件是三黨在接觸了兩周左右后達成的基本意向，為組閣談判定下基調，還不能算是未來德國政府的執政綱領，最多是一個不成熟的雛形，仍需要在組閣談判中進一步細化和充實，甚至可能進行一些修正，譬如財政和稅收政策還會是未來三黨組閣談判中會爭奪的議題。目前德國已經有經濟學者批評這份文件一方面強調堅持“債務剎車”和不增稅，另一方面又要求擴大投資，沒有解決資金從哪里來的問題。

當地時間2021年10月17日，德國柏林，綠黨黨主席貝爾伯克以及哈貝克出席德國綠黨聯邦委員會。  人民視覺 圖

除政策外，各部部長人選如何分配也是組閣談判的一大棘手問題。德國電視二臺指出，在以往的聯合政府中，副總理（通常是組閣聯盟中較小黨派的領導人）一般希望出任外交部長，但如今財政部長的位置成了熱門。自民黨主席林德納一再表示想要出任財長，綠黨也表示了興趣。報道分析認為，這是因為財政部是擁有否決權的3個部門之一（另兩個是司法部和內政部），并且執掌聯邦預算大權，負責稅務和金融問題，還對接歐盟的經濟和貨幣政策及預算計劃，權能范圍很廣。

作為主打經濟自由主義、親商界的政黨，自民黨自然想要取得財政部，以貫徹其主張；而綠黨希望利用國家財政手段實現應對氣候變化的目標，掌握財政權對他們來說也至關重要。

談判或將成功，但變量仍存

朔爾茨此前表示，希望在今年圣誕節（12月25日）前完成組閣。社民黨領導下的“交通燈”組合也有較強的民意支持：德國電視二臺10月15日公布的民調結果顯示，有62%的受訪者支持“交通燈”組合，75%的受訪者支持朔爾茨擔任總理。

4年前的大選后，默克爾所在的聯盟黨也曾與綠黨和自民黨進行組閣談判，但自民黨最終退出。當時同樣擔任自民黨主席的林德納撂下如此一句話：“寧愿不執政，也好過錯誤地執政。”最終在德國總統施泰因邁爾的干預下，聯盟黨和社民黨組成了新一屆政府，而新政府正式就職時離大選已經過去了近半年。

當地時間2021年10月18日，德國首都柏林，自民黨主席克里斯蒂安·林德納向媒體發表講話。  人民視覺 圖

今年的組閣談判是否會突然崩盤？“三方的組閣意愿比較強，現階段其他兩種組閣選項（聯盟黨、綠黨與自民黨，以及社民黨與聯盟黨）也都不太現實，但是嚴格說來仍舊不能完全排除（組閣談判）最后談不攏的可能性。”伍慧萍告訴澎湃新聞。

伍慧萍指出，社民黨和綠黨這兩個左翼政黨與自民黨這一右翼政黨具體在財政、稅收、氣候等政策領域存在較大立場差異，譬如自民黨要求保證嚴格的財政紀律、不能增稅，而社民黨和綠黨強調擴大公共投資，尤其是在氣候保護領域；社民黨內部也存在分歧，總理候選人朔爾茨的立場偏中，而兩位黨主席偏左，更強調回歸社民黨作為左翼政黨的思想內核，這也可能影響到未來的組閣談判。

在此次大選中得票第二、默克爾所在的聯盟黨也有和綠黨及自民黨聯合組閣的可能，而且自民黨傳統上更為接近聯盟黨的政策取向。但伍慧萍指出，聯盟黨目前“不在狀態”，大選結束之后，該黨的民調支持率持續跌破20%，黨內也正在試圖從內涵到人事上進行較為徹底的革新，計劃于12月或明年1月召開黨代會確定新方向。因此，自民黨聯合組閣的替代選項目前看不太現實。此外，綠黨和自民黨本身也非常渴望上臺執政，這也是有利于“交通燈”組合談判成功的因素之一。

伍慧萍表示，社民黨和綠黨希望拉攏自民黨成功組閣，也確實作出了較大的讓步。“‘交通燈’在今年年底前談成的可能性很大，但嚴格說來博弈繼續，變量仍存。”